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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挑眉,有些不妙。

  “浪蕩子垂涎病中美色,還帶家丁前來騷擾?這橋段聽來熟悉,似乎與我白日所讀之書如出一轍。”

  林伯,你沒義氣!

  不知從哪兒,老爺摸出了那本好書。“《宜春香質》,浪蕩子垂涎病秀才,惡家丁逞凶劫美人?”黑瞳危險一眯。“小丫頭,想通房了麼。”

  書卷一扔,老爺“兇狠”撲來,小丫頭欲哭無淚。

  天塌了,地裂了,病書生變身了,明明她才是那個浪蕩子啊,她才是啊!

  第三章 做人不能余某某(上)

  自當朝輔臣撐著病體離開金陵後,某人終於決定不再蝸居。這日,上官老爺撐著雙臂,任小丫頭為他歡快著衣。

  “我今日出門,秭歸很高興?”

  這聲漫不經心且略帶笑意,可她再傻也聽得出絕非如此,一抬頭,果然那雙黑瞳彎彎似刀。

  是她太過大意了,就算巴不得他趕快出門,也該等他走了再仰天長笑不是。她沉痛反省,卻不急著斂笑,這位老爺太過精明,此時變臉就等於不打自招,她道:“見你身子大好,我自然欣喜非常。”

  “欣喜非常麼。”

  點頭,看她的目光多真誠。

  上官意慢吞吞地瞟她一眼。“既然秭歸這麼顧著我的身子,不如一同出門,陪在我身邊你該更放心才是。”

  真誠抽搐了,飛快眨眼,她道:“今日你出門,我倒是放心的。”

  聞言,他挑眉,神色有點不慡。

  哎,這人,非要她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麼,人說伴君如伴虎,她是伴上官如伴小娃娃啊,她暗自一嘆。“那日你以白銀換海運我就猜到,子愚,你是又挖了個坑等著季君則跳。”

  “你果然明白。”上官凝著她,輕輕笑開。

  “我明白,季君則自然也明白,他肯答應是實在沒辦法,誰知道背後會不會也給你下套。”

  “這半個月就是給他下套的。”

  月眸瞪他。

  上官意俯下身,在她的紅唇上輕輕一點。“就愛你這般看我。”

  她臉一熱,故作鎮定地為他整裝。“既然知道他意圖不善,你又不是傻子,這回叫了九個管事回來,出門就是給他下連環套的吧。”

  上官哈哈一笑,寬袖一揚將她捲入懷中。她微微仰頭,只見他頷首望來,墨色的瞳眸深不見底,如春風裡微漾的湖水,他俊容本就清雅,如今更染抹勾魂桃花般的春情。

  “秭歸,你還讓我等多久。”這聲音有點輕,有點怨,怨的她差點就要答應了,差點。

  來而不往非禮也,余氏老祖宗說過,做人要厚道,別人送你一拳,你就還他十拳。既然上官老爺對她用美男計,那她也不能小氣不是。

  “子愚。”

  春風化雨的一聲,美男呆住了。

  很好,她眼一眯,踮起腳跟,依葫蘆畫瓢對著美男的耳根輕輕吹道:“子愚。”

  額頭青筋暴起,美男猙獰了。

  果然人不能不讀書,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還有降妖術。

  “怎麼了,子愚?”吹啊吹,她繼續吹,瞥過他緊攥的雙拳,她眯眯眼。“傷口又疼了麼?我給你揉揉?”

  見他沒反對,余秭歸微微一笑,小手滑向他的窄腰。透過濃密長睫,她偷偷看去,只見他漆黑的烏瞳透不進半點光,一瞬不瞬地凝來。凝得她眼睫一顫,伸出的爪子見勢就是收起。

  收?余家人吃什麼都不吃虧,就算暫時吃虧也是為了讓人吃更大的虧,淪為小丫鬟的幾個月,她頭懸樑錐刺股,臥薪嘗膽,被這人吃盡豆腐,不就是為了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施以小小報復麼。既然如此,還收什麼收!

  指尖充血,摸上他的腰間,十指無力在他的腰上划來划去,書上說這叫蘇若無骨,再抬頭月眸微微虛起,這叫眼神迷離。依葫蘆畫瓢,待她畫了個十成十卻發現不對,美男子變身為虎了。

  不僅是虎,還是頭刻三橫的吃人猛虎,俊美的虎皮隱隱繃著,彷佛她動一下,就會被抽筋去骨,啃得肉渣不剩。

  書上明明不是這樣說的,明明說是,是……她突然想起後面還沒看完,就被這頭大老虎私吞了去。

  冤孽啊,心中有個小人捶胸頓足。

  事到如今,不得不拼!猛虎,猛虎又怎樣,畢竟這屋子裡懂武的,據說只有她,據說啊,難道他還能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麼。

  將心一橫,她身體略略前傾,眼間就要貼上老虎皮,她停住了,豁出去也要回得去才好,這樣的距離恰好,恰好。

  “子——”

  話沒說完,腰後就有一把力,狠狠地將她按在懷裡。頭上的陰影沉沉壓來,余秭歸一偏頭,灼熱的唇畔落在她頰邊。某人顯然不滿意了,虎爪沿著纖腰一路滑上,牢牢扣住她的頸脖,薄唇再襲。眼見就要吻上,忽地虎爪被人擊中麻穴,再看,懷中已無香影。

  看眼空蕩蕩的懷中,上官意若有所思地望向幾步外似在賞花的美人。

  真是好春,好景,好險啊,方才雖是背身,她依然能感到那隻虎爪的片刻猶豫,其實只要他稍稍用力,她就只能在虎嘴下掙扎了。還好她賭對了,還好,偷偷拂去手心上的冷汗,她咬牙撐起面上的淡定。

  “原來是我小看你了。”

  “好說。”她微微偏身,務必做到大家風範。

  “秭歸已經是大姑娘了啊。”

  那是,她心中驕傲,想學人睥睨,轉眼卻見他目光偏下,似笑非笑地盯著……

  她一縮胸,狠狠瞪他。

  上官意猶未盡地移開眼:“這麼久了,秭歸還沒習慣麼?”

  “習慣什麼?”她下意識反問。

  “習慣我的人,我的吻,還有——我的身。”

  他說得理所應當,她聽了嬌軀一震。

  “秭歸啊秭歸,只是說說你就紅成果子,洞房花燭夜豈不是要熟透了。”

  “你……你……”妖孽啊,她凌亂了。

  “你道,我什麼時候吃下這顆果子好?”

  她眼眸一顫,看向他。風起微瀾,漾出一室漣漪,可誰是波心,誰又粼粼,既然分不清,又何必分清。

  “子愚,這些年你知我憐我,余秭歸不是傻瓜,更不木訥,我謝你。”

  “你若有心,就該知道我要的不是一個謝字。”黑瞳凝著她,片刻不離。

  “哎,我知道,知道的。子愚,你曾說過這條路不論是誰拉著誰,只要一起走就好。”

  “秭歸,我雖不介意一直拉著你,可你也要使點力。”目波不移,他暗示道。

  “嗯,嗯,我有用力,很用力。”她支支吾吾地偏過身,讓人看不清表情。

  上官眉心微攢,搶在她假意賞花前,在窗前站定,許是動作偏快,一物自他袖中滑出。

  “哎,扇子!”金陵商戶偏愛風雅,扇子的正面常畫山水,取義風生水起,和氣生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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