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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眾人就聽那宦官開口,道:“爾等逆賊,協同神霄邪教,以‘九皇神器’為由,妖言惑眾,怪力亂神,危害社稷……”

  那宦官的話,即便不聽,小小也能猜到內容。她心中急如火焚,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小……”這時,廉釗開口。

  小小看著他,等他的下文。

  “天師洞察天機,魏啟城府極深,神霄派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後路。這道觀之中,必有暗道,可逃出生天。你帶著眾人入內搜查,我替你拖延時間。”

  此時,廉釗眼神中的驚恐早已消失殆盡,神情中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善平和。只是,小小卻在他的表情中察覺了異樣。那種平和里,有種毅然的決絕,讓她不由自主地擔心。

  小小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驚惶道:“你要怎麼拖延時間,告訴我?你要怎麼拖延時間?”

  廉釗的表情里微有困擾。他抬眸,看了看周圍的人。稍加思忖,隨即,用輕若耳語的聲音道:“九皇臨世,天下歸一。只要九皇中有一人有異心,你就得不了天下。廉家世代忠良,皇上會信的。”

  “他連岳飛都能殺!他會信誰?!”小小抓著他的手臂,大聲喊了出來,“若是他真的要殺一個人才能安心,那個人應該是我!”

  廉釗的眼神里剎那染了哀愁,“你是無辜的……只有你是無辜的!”

  小小的眼眶不禁濕了。無辜……這兩個字用在她身上,為何讓她如此心痛。

  廉釗伸手,按著她的肩膀,道:“我說過,若是有一天,聖上為穩定社稷,要滅我廉家,廉家必然遵從。這樣的覺悟,廉釗早就有了。而你是無辜的,你不該犧牲……”

  “若是沒有暗道呢?若是沒有暗道呢?”小小喊道。

  廉釗沉默,再不回答。他輕輕推開小小,繼而看了溫宿一眼。

  溫宿微驚,但很快便點了頭。

  得到這樣的回答,廉釗不再猶豫,疾步出了道觀。

  “廉釗!”小小正要追出去,卻被銀梟拉住。

  “丫頭,聽話。”銀梟的語氣里徒生了無奈。

  小小掙扎不開,眼前,廉釗的背影因淚水模糊。那一刻,所有的往事竟一古腦兒浮現出來。客棧里的初見,她從屋頂落到他房間裡的鬧劇,英雄堡里他一廂情願的婚約,在齏宇山莊一起做下人闖地宮,廉家之中他抱著貓兒問她喜歡吃的東西,東海之上他領兵前來只為了放她離開……所有的一切,歷歷在目,催得她心如刀絞。

  經歷過多少曲折,他們才能並肩站在一切。而當她以為從今以後都能如此時,那所謂的“天命”,卻跟她開這樣的玩笑。只為了“九皇現世,天下歸一”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她便要失去擁有的一切了麼?!若是她現時真的謀逆犯上,是個壞人,是不是就能安心接受這樣的變化呢?

  可是,她該如何?一直以來“無辜” 的她,該如何?

  ……

  無害良民

  可是,她該如何?一直以來“無辜” 的她,該如何?

  ……

  …… 我是表示下面是全劇組演員集體露臉時間的分割線 = =+……

  廉釗執著長弓,慢慢走向了那森然的軍隊。家將見他上前,便也跟隨其後。

  聯盟眾人讓開了一條道,讓廉釗走到那軍隊之前。

  “大膽!”那車輦前的宦官大喝一聲,這一聲,讓軍隊最前的弓箭手拉滿了弓弦,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廉釗泰然跪下,將那純白長弓放在膝前,低頭行禮,道:“末將廉釗,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宦官臉色一變,稍稍退後,傾身聽了輦中吩咐,繼而道:“廉釗,皇上命你追查謀反逆賊,你卻與江湖匪類同流合污,罪犯欺君。你可服罪?”

  廉釗依舊低著頭,道:“末將知罪。”

  “既然知罪,就退下等候發落吧。”宦官正色,道。

  “末將還有事稟奏,懇請皇上聽末將一言。”

  宦官再次俯身,聽了輦中吩咐,繼而道:“准奏。”

  廉釗稍稍停頓,繼而開口,道:“末將奉命追查‘九皇神器’下落,未能向皇上及時稟報,是末將失職。”他眼角的餘光掃見倒地的魏啟,“方才喊話那人,是英雄堡堡主,魏啟。此人狼子野心,意圖奪取九皇,稱霸武林。所言之事,內有私心,不可盡信。‘九皇’所指,多是江湖中人,素來閒雲野鶴,不問政事,更無謀反之意。”

  廉釗說這段話時,語氣平靜非常。

  車輦中,並無反應,宦官雖側身傾聽,卻遲遲沒有喊話。

  廉釗合眼,深吸了一口氣,道:“若要得天下,需得‘九皇’之力,缺一不可。末將亦是魏啟口中‘九皇’之一,廉家世代忠良,誓死捍衛宋氏江山,絕無侍奉二主之心。末將願以死明志,望皇上成全。”

  那宦官聽得這番話,神情也微微變化。車輦之中,卻始終無聲無息。

  廉釗並不急切,沒有回答,他便安然跪著,靜靜地等。

  宦官倒是急了,輕聲向車輦中詢了一聲。繼而,靜聽了片刻,眉頭微鎖,起身,正要開口。

  忽然,幾騎人馬飛馳而來,待到了軍前,一人翻身下馬,跪在了地上。細看之時,正是廉盈。

  “末將廉盈,參見皇上!”廉盈跪定,朗聲道。

  “姑姑?”廉釗微驚。

  廉盈看了他一眼,繼續道:“皇上,廉家世代效忠朝廷,南征北戰。惟有戰場,才是廉家男子的死地。懇請皇上貶廉釗為馬前卒,允他戰死。廉家上下願一同領罪。”

  廉釗聽完這番話,生了驚懼。但片刻之後,那驚懼消盡,化了感激。他幾乎都忘了,比起獲罪斬首,戰死沙場是何等的榮耀。廉家的聲名,只在這一線之差。

  他抬頭,道:“皇上英明,欺君犯上,乃是廉釗一人所為,與廉家無關。所有罪責,由廉釗一人承擔。”

  “住口。”廉盈徒然生怒,她壓低了聲音,對廉釗道,“若是你作jian犯科,圖謀不軌,廉家早將你剔出宗族。而今,你對得起廉家的忠義,即便被你株連,又算得了什麼?”

  廉釗看著廉盈,再說不出話來。

  車輦前的宦官見狀,輕嘆了一聲。

  正在這時,又一隊人馬趕來。領頭的,昔日岳飛舊部,如今任為知府的葉彰。先前他奉命緝拿東海餘孽,如今,竟現身在這南豐小鎮。只見他身後跟著一批朝臣,待見了車輦,便紛紛跪下,口呼了萬歲。

  葉彰開口,道:“廉家世代忠良,屢建戰功。‘九皇’之事,實乃怪力亂神,無稽之談。皇上怎能因這市井傳說,毀棟樑之材?皇上聖明!”

  廉釗見到他,更是驚訝不已。

  此時,軍隊之中,不少人鬆了弓弦,放低了劍戟,緩緩地跪了下來。

  那一刻的氣氛,凝重得叫人無法喘息。軍中的車輦,依舊安靜,許久都沒有動靜。

  遠遠的,那番話,也一字不差地傳入了道觀之中。

  小小就站在道觀門口,看著不遠處的一切。她的眼淚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止不住。

  這時,銀梟來到她的身後,語氣裡帶著一絲喜悅,道:“丫頭,信廉的那小子果然沒有料錯。觀中的確有條暗道……”

  銀梟說著,卻見小小擦了擦眼淚,笑了起來。

  “丫頭,你……”他察覺了什麼,小心地問道。

  “齊大哥,我真笨,我都忘記了。我已經歸順朝廷了……”小小笑著,這麼說道。

  銀梟皺眉,“丫頭……”

  小小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人:銀梟、溫宿、李絲、岳懷溪……

  “你們都說過,廉釗是朝廷鷹犬,不會對我付出真心。的確,在他心中,對朝廷的忠義始終是排第一。只是,今日,他能為我欺君,為我領罪,而我卻沒有膽量站在他身邊……這樣,不是太狡猾了麼?”小小道,“其實,我才是那個沒有付出真心的人……”

  她說完,轉身往觀外走去。

  銀梟微驚,伸手攔她。

  “丫頭,你難道忘了,他這麼做就是為了爭取時間,讓你離開麼?你若是現身,就辜負了他的一番心意,你忍心?”

  她低了低頭,“師父告訴過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師父的話,從來都沒有錯過。只是,這一次,我想聽自己的。同富貴,共患難,若是真心所愛,這便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她看著銀梟不肯放下的手臂,道:“我不想苟活一時,卻後悔一世。”

  銀梟還要說什麼,手臂卻被卻被推開了。

  他抬眸看清推開他的人時,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人,正是溫宿。

  溫宿放下手,對小小道:“去吧。”

  小小看著他,不知如何應對。

  “你我都不會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了,對麼?”溫宿淡然一笑,又抬眸,望了望廉釗,“他看輕了你,也看輕了我。這件事,倒是足夠讓他後悔了。”

  小小聽罷,笑了起來。她點了點頭,不再猶豫,撒腿跑了出去。

  ……

  軍隊之前,氣氛凝重異常。完全的沉寂,惟剩了火把燃燒的“嗶剝”聲。每個人的心情就隨著那聲音,忽輕忽沉,不得片刻的安寧。

  這時,有人飛奔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軍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廉釗看清來人時,大驚失色。

  小小跪得太猛,膝蓋隱隱生痛,不過,她也無心顧及了。她看著那軍中的車輦,道:“糙民參見皇上!”

  眾人聞的那聲,皆是大驚。

  宦官亦驚,道:“你是何人?”

  小小老老實實地回答:“糙民就是左小小……”她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呃,我……糙民是良民!”

  這句話一出口,周遭瞬間鴉雀無聲。

  廉釗怔怔地看著小小,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小的神情卻很平靜,她思忖了片刻,又道:“皇上,糙民願意以死明志!”

  廉釗聽到這句,猛地一驚,隨即,便回過神來。他伸手,一把拉住小小的手臂,道:“小小,聖上面前,不可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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