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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眾忍者乃是初見行屍,交戰之時趨於劣勢,已有了畏怯,又聽得魏啟這番話,便生了退意。

  溫靖聞言,道:“事到如今,你以為老夫還會在乎眾叛親離麼?”他說話之間,迅攻而上,直襲魏啟。

  魏啟也不含糊,起掌迎上。兩人瞬時交戰在一起,難捨難分。

  魏啟和溫靖皆修煉冥雷掌,拳腳功夫不相上下。但溫靖始終是老江湖,內力精深,對戰從容,魏啟自然不利。但此處是神霄分舵,魏啟尚占地利。

  只見魏啟不慌不忙地卸開溫靖的殺招,回擊一掌。溫靖自然出掌迎擊。兩人掌擊,魏啟被逼退。他穩住身形,卻優雅一笑,隨即,一轉身,拔出了方才插在法陣之上的兵器。

  畫戟“司辰”,本就是英雄堡的神器。魏啟握緊畫戟的一瞬,立刻橫戟而掃。

  溫靖忌諱神器,連退了幾步。他赤手空拳,自然不利,便也心生了取神器而用的念頭。但魏啟顯然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招式步步緊逼,就是不給溫靖取兵器的空隙。

  一直以來,魏啟所用的皆是冥雷掌法,也只有英雄堡奪位一役才使過自家武學。然而,那一次他專心求 敗,根本沒有拿出真功夫來。而此刻,他的一手畫戟卻使得凌厲霸道,顯然是苦練已久。

  溫靖連退幾步,避開畫戟鋒芒。那地室雖然地方空曠,但畢竟是室內,畫戟攻勢緊逼,不消多時,溫靖便無路可退了。

  魏啟將畫戟背在身後,轉而出掌,直擊溫靖。

  溫靖只得出掌硬接。

  雙掌相擊之間,溫靖只覺一股勁力貫通手臂,只擊胸口。鈍痛之下,他踉蹌側身,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震驚了。

  “你……”溫靖氣息已亂,瞪大了雙眼,看著魏啟。

  魏啟含笑,道:“溫島主,看來內力,也是我略高一籌啊。”

  溫靖的胸口,疼痛愈強。再看手臂,根根筋脈浮凸,甚是駭人。這般情狀,分明是冥雷掌所致。只是,他萬萬也想不到的,是魏啟的掌力竟能勝過他。

  “不可能的……”溫靖咬牙,道,“你……你一介後生,怎可能……”

  魏啟看了看四周,方才他的話已讓那些東瀛忍者心生動搖,如今溫靖負傷。忍者早已紛紛遁逃,再無戀戰之心。

  他看著漸而平靜的局面,靜靜笑了起來。他將畫戟橫在了面前,開口道:“習武之人,若無天分,便只有勤力。天道酬勤,果不其然。”

  溫靖也看向了他手中的畫戟。英雄堡繼承人之中,以三子魏穎天分最高,可稱得上是武學奇才。其餘二子,則平庸無奇。半年之前,魏啟此人,在江湖上也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小輩。而今日,他竟能憑“勤力”二字,挫敗身為前輩的自己。這般毅力,著實讓人恐懼。

  魏啟說完,抬頭看著溫靖,繼而伸手,將畫戟狠狠一揮。

  溫靖本已被冥雷掌損了內息,但竟憑著一股怨氣,擊出一掌,逼開了魏啟。

  溫靖踉蹌著,到了法陣之內,拔出了雙刀“逐暘”。兵器在手,溫靖立刻增了信心,然而,此時,那些行屍又行動了起來,撲向了他。

  溫靖見狀,只得應對。但依舊是寡不敵眾,漸露敗勢。

  纏鬥之間,魏啟尋著空隙,迅攻而上。

  溫靖慌忙之間,來不及避閃,那畫戟鋒芒一閃而逝,沒入了他的胸口。溫靖一下子僵住了,他慢慢垂眸,看著畫戟,神色之中霎那染了頹然。

  魏啟鬆開手,眉宇之間滿是快意。

  溫靖僵硬著,緩緩跪下,鮮血順下畫戟,染紅了漢白玉的法陣。溫靖吃力地抬頭,看著魏啟。

  魏啟俯視著他,那神情已然如君主一般。

  溫靖拼盡力氣抬手,將手中的兵器擲向了魏啟。

  魏啟也不閃避,刀鋒險險擦過他的臉頰,削斷了幾縷髮絲。魏啟靜靜地看著溫靖,直到溫靖的瞳孔漸漸擴大,再無生氣。

  魏啟冷然一笑,自語道:“此去不送,後會無期。”

  地室中一下子安靜下來,行屍搖晃著站在魏啟左右,徒增了詭異。

  魏啟走到溫靖面前,拔出了畫戟,重新插回了法陣之上。接著,又將溫靖擲出去的刀撿回。一切歸位之後,他站在法陣中央,朗聲道:“若你能集齊九件神器,我便將九皇的秘密告訴你。”

  他說話之間,腳下重重一踏,法陣的九個星點下陷,地室的牆壁緩緩上升,露出了一個囚室,那囚室以精鋼所制,每根鋼杆都有碗口之粗。只見那囚室作了雲房擺設,書案床榻無一不有。囚室中坐著一人,但見他滿頭銀絲,身著雲袍,是道人打扮。他身形清癯,橫琴膝上,雖在囚室,卻透著坦然之氣。

  魏啟看著那道人,繼續道:“如今,我已將所有神器帶來,你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吧,天師?”

  牢中之人抬頭,卻是鶴髮童顏,全無老態。他不是別人,正是神霄派掌門,沖虛妙道先生,王文卿!

  王文卿看著魏啟,淡然一笑。繼而,抬手撫琴。

  “看來,你始終猜不出九皇的秘密,最後,還是回到了貧道這裡。”和著琴音,王文卿開口道。

  魏啟看著他,沉默。

  王文卿搖頭,嘆了一聲,道:“總有人機關算盡,以為自己洞悉天命,只可惜,一切都是虛妄。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聽到這番話,魏啟皺眉,道:“天師何必故弄玄虛。”

  王文卿壓弦,止住琴音,笑道:“當日你暗算貧道,卻不下殺手。一是借貧道之名號令神霄,再者,就是了為了九皇的秘密。今日的情勢,貧道若是將秘密說了出來,豈不是死路一條?”

  魏啟聽得這般言論,眉峰愈緊,道:“我既已得到九皇神器,就有資格坐擁天下!這就是天命所歸!天師何苦逆天而行?!”

  王文卿抬手,掐指而算,道:“得九皇器者,得天下。的確是天命所歸。只不過,今日得到神器的人,不是你。”

  魏啟聞言,四下環顧。地室之內,除他之外,唯有一眾行屍與那死不瞑目的溫靖,別無他人。他心中不解,又看向了那法陣上的九件兵器。

  王文卿放下手來,繼續撫琴,又道:“這秘密,告訴你也無妨……”

  魏啟猛地轉身,望向了王文卿。神情之中,帶了些許緊張。

  王文卿帶著淡然笑意,緩緩道:“你可聽清了……”

  ……

  ……我是表示下面是辯法論道時間的分割線 = =+……

  破曉時分,天空唯餘一顆啟明,熠熠生輝。萬物俱寂,只待那第一道晨光。

  到達南豐城內的神霄分舵時,小小抬頭,看了一眼那顆啟明星。呼吸之間,空氣微涼,沁入血脈,徒生一絲寒意。

  先遣的人馬見聯盟到來,從道觀的隱蔽之處現身上前,將今日溫靖突襲之事述了一番,又報了魏啟的行蹤。眾人聽罷,便要動身總攻。

  賀蘭祁鋒卻道:“溫靖即是突襲,這處分舵必是損失慘重,而魏啟背叛神霄,定無多少下屬在旁。擒拿這二人無需勞師動眾,倒是需留得人手,提防援軍。”

  小小本就是掛名盟主,賀蘭祁峰既然開口,周遭又無人反對,她便慡快答應了下來。片刻之後,眾人便定了前入道觀的人選。神箭廉家、東南兩海聯盟、英雄堡、太平城、岫風寨、玄靈道、岳嵐劍派各派掌門領數名精英,由盟主親率,前往觀內。觀外,由賀蘭祁峰和巴戟天坐陣,控制大局。

  此時此刻,小小竟也有了義不容辭之感。她下了轎,看這面前的道觀,心中平靜,全無畏懼。

  正如賀蘭祁峰所言,觀內早已沒有多少神霄弟子。路上偶有的阻攔,也皆是行屍。彼子隨侍小小,自然寸步不離,她提燈在前,燃香燈內,驅逐行屍。這一路入內,自然無半分困難。

  眾人行進片刻,依然不見溫靖、魏啟一眾。正當眾人著手搜尋時,忽然,幽幽琴聲,從道觀深處傳了出來。

  小小聞聲,不禁失神。

  一旁,溫宿也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魏穎也覺得這琴聲耳熟,細想之後,驚訝地開口:“左盟主,這……”

  小小看著那琴聲傳來的方向,輕聲道:“嘆千古風雲變化,起四海乾戈,血染征甲。宏圖霸業,躊躇之間,轉眼白髮。經不起成敗剎那,謝一地頹唐煙花。酒醒夢斷,半世浮沉,問誰牽掛?”

  這曲子,是師父最常彈奏的。初聽時,滿是無奈,但時間長了,卻有了豁達和戲謔。而這一曲,她最熟悉,卻彈得最差。這其中所差的東西,恐怕她這一生都不會學到了。

  而今日,這一曲用古琴演奏,少了三弦的黯啞蒼涼,多了幾分清冷空靈。

  她穩了穩心神,快步往琴聲的方向走去。

  道觀之內,有一處丹房。眾人走進丹房的時候,就看見丹爐移了位,一條秘道赫然眼前。

  小小心中疑惑,正要率先下秘道,卻被廉釗攔住。廉釗看著她,淺笑一下,走在了她前面。

  小小愣了愣,隨即便笑著,老老實實地跟著他走。

  秘道並不長,階梯不過十餘級,走下階梯之後,琴音愈發清晰。隱有微光爍爍,引著眾人,走進了一間地室。

  只見那地室之中,立滿了行屍。彼子手中的“驅蠱香”漸漸擴散的時候,行屍紛紛倒地。待眾人看清了室內的情狀時,無不驚愕。那擺滿“九皇神器”的法陣,跪於地上死不瞑目的溫靖,背對著眾人沉默而立的魏啟,還有在囚室之中悠然撫琴的那名老者……

  “師傅……”溫宿看到溫靖時,失聲道。他幾步跑到那屍體之前,半跪下來,心中一時百感交集。經歷種種,所謂的情分早已無存。然而,此時此刻,他卻不知道該為那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悲戚,還是為不用自己親手殺死他而慶幸……

  小小看著這情景,心中生了悲涼。耳畔,琴聲悠悠,纏著她的思緒。她慢慢抬眸,看著囚室中的那位老者,開口:“天師……王文卿?”

  琴聲戛然而止,囚室中的王文卿抬頭,看著小小,淡然一笑。

  “是她……”魏啟忽然開口,繼而轉過了身子來。

  看到他的那一刻,小小不自禁地退了一步。長久以來,魏啟的臉上,始終有笑意。而此刻,他神情里的恨意,冰冷如刀,仿佛能刺入肌骨一般。

  “天命所歸……”魏啟的眼睛裡,俱是殺氣,“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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