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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垣怕她傷了身,忙是擁住她,“此次情況危急,關係到懷遠侯府的存亡,父親年紀漸長,我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他去那苦寒之地。我知你氣我,我亦對不起你和孩子,可大哥的性命安危、侯府的存亡皆繫於此。”

  蜜娘睜著淚眼朦朧的眼睛,道:“大哥怎麼了?”

  江垣簡單地訴說了一遍。

  蜜娘心下一驚,忘了出征之事,“大哥糊塗!炮彈若是被羅剎國學去,國之大患。”

  江垣更為心憂,見她心境略穩定,道:“此番從急,三日後我便要出征,大哥如今尚安,只是受了傷。父親未出征,家中不可無男人。你放心,就算爬我都要爬回來……”

  她收了淚水,似是有些認命,賭氣道:“你若是回不來,我立馬帶著孩子改嫁!”

  江垣站起來用力攬住她,好似這般方能緩解心中的動盪不安,“不會的,閻王爺收不得我。”

  這就像是一個矛盾,江垣自請出征,理所當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只有他是最合適的,若不然就不是她所認識的江垣了,可從妻子的角度,她又並不希望他出征,本就不是他的職責和義務,沒有享受過侯府的榮光,卻要擔起侯府的義務,可是大哥的好又在心頭飄過,就這樣的矛盾中,蜜娘漸漸接受了。

  沈興淮卻是懊惱不已,心疼蜜娘四個月的肚子,放言:“往日裡從未這般後悔將蜜娘嫁與你。”

  作為一個男人,他欣賞江垣這樣的。可作為一個兄長,他並不希望妹夫是一個英雄,英雄背後的女人,心酸苦楚又有誰知。

  江垣自知讓岳父岳母失望,且是跪於沈三江氏面前,一是請求原諒,二是請二老照顧蜜娘。

  他道:“我之錯無可辯解,愧於蜜娘和腹中骨肉,然唯此一回,日後定不負她。家國天下,我出身侯府,兄長有難,父親見長,唯有我可挑此任……”

  沈三和江氏心頭一軟,至今,他亦是他們眼看著長大的,後為女婿,處處得體,如親子也不為過。

  沈三道:“唯有一求,安康歸來。”

  沈三捐萬兩物資,為援前線,北上苦寒,捐兩萬件厚襖以禦寒,上悅,賜義商之名號擺於春芳歇。

  懷遠侯和張氏親自上門致謝,愧對萬分。

  江垣緊急增員,元武帝所派兵馬皆是精兵,一場戰役讓朝廷的財務立即吃了緊,御史大夫諫言勞民傷財,應休戰整頓。

  元武帝最是好面子不過,且是出戰之事萬民皆知,此時若是糙糙收了尾,天下譏笑之。

  太子呵斥之:“此番停戰,豈不令蒙古眾公爵譏笑,再則起異心,蒙古動盪,國之不安!”

  元武帝嘉許。

  敗仗之事自是不可能放在報紙上,但消息不可能不透風,但誰都不敢放在明面上說,一時間風聲鶴唳。

  前面不知傷亡,雄赳赳氣昂昂而去,如今生死不知,京中不知多少太太哭瞎了眼,江二夫人如同一個鬥敗了的公雞,日日到懷遠侯府傾訴,只覺張氏應是同她一般,張氏不理會她。

  江圭之事仍是密文,有損侯府聲譽,誰都守口如瓶,林氏如今只盼他能安穩歸來,且好好的一個人,不知瘦了多少,她的娘家早亂做一團,她日日提心弔膽。

  怕江圭回不來,怕娘家知道原由而責怪於她,怕被奪了爵位……

  張氏如今沒得空理會她,江垣不在,她憐惜蜜娘,倒是擔起了婆婆的職責,日日過去照料她和團哥兒。

  蜜娘原有氣,待她亦不如往日親近,她不在意,關懷備至,蜜娘心腸軟,道:“您不必如此,我又非紙片人兒,家中有下人照料,若是有事,我定會尋您的。”

  張氏拍著團哥兒,團哥兒呼呼睡著,她抬起臉,眼眸掃過來,蜜娘嚇了一跳,張氏眼含淚光。

  蜜娘身子向前傾,急道:“您怎麼的哭了!我,我沒得嫌棄您……”

  張氏輕輕握住她的手,手掌有些冰涼,“我知,你是個好孩子。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情,就是沒有阻攔阿垣娶你。我虧欠他良多,待你,亦不算得個好婆婆。阿圭養於我身旁,且是未得教好。我心憂他前程,他性情有些太過好了,為他選一能幹的宗婦,撂下此番禍事,累及你們……因果循環,合該是報應在我身上的。”

  說至此,張氏已哽咽,她的前半輩子活得糊塗,與那個男人置氣、鬥狠了半輩子,害了兩個兒子。

  蜜娘見她眼底的荒涼和悲哀,手腳不知所措,右手在空中頓了幾秒,輕輕拍打她的後背:“我雖不知當年您為何那般心狠地拋下相公。但他既是出身懷遠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得獨善其身。合著也是命中一劫,也許我沒得同您說過,您真真是個好婆婆,從未給媳婦添過堵塞過人,怎麼的不是個好婆婆?”

  她撲哧一笑,眼角的細紋讓她顯得更為慈和。

  張氏心中暖意融融,終於明白了沈家為何這般疼閨女了,兒子,終歸沒得閨女貼心。

  張氏仍就日日來,蜜娘勸說無用,又是不忍她奔波勞累,讓她就在府中住下。

  張氏應下了,回侯府收拾了一些衣裳,拿上些日常之物,吩咐了下人幾句,在門口碰到了懷遠侯。

  懷遠侯見下人手中大件小件,目光游移至她身,喉嚨乾澀:“你欲去何處?”

  “阿垣媳婦月份漸大,我不放心,就住阿垣府上了。”張氏垂下眼瞼。

  懷遠侯道:“讓她住回來吧,府中一應俱全……”

  他還未得說完,張氏打斷道:“她在府中住習慣了,換個地方怕是住不慣。親家公親家母也時常要去看她,住回來不大方便。”

  懷遠侯沒了話語,近些日子的焦慮讓他好似老上了幾歲,兩鬢的灰白之色愈深。

  張氏目光掃過,心中微嘆息,爭執了半輩子的那點子執念也散了,人就好像突然地明朗了,原本靜默嚴肅的臉也帶了許些柔和之意,她道:“家中之事,你多看顧幾分,阿圭媳婦頭腦不打清醒。就這樣吧……”

  她邁開腳步,欲匆匆離去。

  懷遠侯揚聲問道:“何時回來?”

  張氏頓了頓腳步,不說話,繼續往前走。

  女人的花期何其短暫,她耗了半輩子也等不到一個回首,索性,就走吧,

  張氏住到府上照料蜜娘,旁人皆稱道不已。

  蜜娘身懷六甲,男人都在前頭打拼,元武帝也命皇后多加照拂,太子妃親自登門。

  江垣帶領騎兵抵達蒙古邊境,先整頓部隊,重新規劃,處理傷病,林將軍身子有礙,挪到中原與蒙古邊境之地養傷。

  江圭亦身負重傷,江垣欲將他送回京城,他不願,道:“這麼多士兵因我而亡,我如何能做這逃兵?”

  江圭最是仁慈不過,這是他的好亦是他的壞。那麼多人因他的疏忽而亡,江圭內心煎熬與日俱增。

  江垣到後,就先調查此事,江圭是受江二的牽連,江二偏聽偏信間諜的話,為人高調炫耀,嘴大泄露了軍情,誰知害了軍隊,他早死在炮火之中,屍首都已找不出來了。江垣自是不願兄長擔上那等過錯,江圭之罪不可免,但可輕罰,讓他稍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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