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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瞳微張著嘴,思緒一片混亂!頭一個掠過她腦海的,竟是下午以淮稱讚她的那番話——對她幾乎是剖心置腹的談心,這些會只是計謀、是他鋪好的一張網?

  不!在她內心深處,她竟不願去相信。她喊了出來;

  “別把殷以淮說得那麼可怕!別因為你們之間的恩怨,就把他定了罪!”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我沒有刻意毀謗他,也沒有定他的罪。事實上在沒有證實以前,這一切當然可能只是我的猜測,只是……”

  他走到語瞳面前,突如其來地把她擁入懷中,那麼地緊,似乎怕他一放手語瞳就不見了似的。

  “我太在乎你。所以我不能容許任何可能,你懂嗎?我絕不會讓這種事有機會發生。”

  慕淮語氣中流露的認真與情感,是語瞳從不曾在他身上發現的,她因此而屏息了,心裡陡地漫起一種感動;她說不出話來,只是任憑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緊擁著她。

  “也許是我自私,也許是我多慮,”他輕輕拉開她,深深望進她的眼。“但是我不敢想像,萬一事情真的如我所猜測,會是怎樣不可收拾的一種結果。所以語瞳,”他咬咬牙。“答應我,離以淮遠一點!”

  她訝異怔住,有些不敢置信。她從來沒想過慕淮對她的感情會這麼深;一嚮慕淮對她表現得理智,甚至保持著距離,而他現在的這幾句話,卻讓她滿懷感動,想掉眼淚。

  語瞳不語,只是直接投入他懷中,算是答案。似乎理當是這樣的,她先認識的是慕淮,她先接受的是慕淮,在他們之間不該有別人介入,不管慕淮的顧慮對還是多餘,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是應該答應慕淮的請求。

  至於下午對以淮所產生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覺呢?語瞳在慕淮的胸口輕輕搖頭,搖掉了那個名字。

  失眠的困擾搞亂了語瞳的作息,幽邃無底的記憶將她從沉睡的遺忘中狠狠拉起,剖開她的心門嚴厲烤問她,不放她逃。

  好端端睡在床上,也會想起以淮;翻了個身面向牆壁,記起很多事——貼心的殷慕淮,令人迷眩的殷以淮。

  語瞳重新翻過身,平躺在床上,便再也睡不著。

  早上,語瞳拖著睡眠不足的軀殼去上班,尚未打開電源的電腦螢幕映出她一雙惺忪的眼。她開始寫她最拿手的企劃書。搞不懂為什麼愛情不能像排版面,按部就班安排好?

  她躲著殷以淮。算是刻意吧?他打過電話來,被她三兩句打發掉。以淮不是一般男人,他倨傲如此,只要一次受到語瞳的這種待遇,就不會自討沒趣再來試第二次。

  她應慕淮的要求避開以淮,但卻掩蓋不去自己心裡已經長成的某種感覺;也許她可以否認,但以淮始終吸引著她——以他傲慢待人的方式,以他嘲諷疏離的方式,以他陰鬱冷漠的方式,以他曇花一現展露溫柔的方式,讓她沉入漩渦無法脫身。

  慕淮無疑是個好對象,毋庸置疑的。他年輕多金、溫文儒雅、體貼理智,沒有女人能否定他完美的條件;而以淮,卻是那種即使他有一百個缺點,你還是無法自制地被他吸引的那種男人……

  她上網路,不由自主地找尋更多關於伊露瑟拉——那個小島——適合渡假島嶼的資料。

  葛雷格城,遍植鳳梨,十二月的強卡努慶典,一個緣自當年非洲奴隸的假期,終於自由的假期……

  自由自在的慶典,自由自在的島……似乎在那座島上,人終於能順遂自己心意地愜意生活。

  她用印表機印出一張島上鳳梨節的圖片,陽光、藍天、自在歡樂的人……然後用硬紙板裁出一個相框,放在電腦旁。

  “語瞳,交錢!”

  而雅忽然在她身後出現,手心向上,理直氣壯地向語瞳要錢。語瞳的視線從伊露瑟拉中拉回來,不解地看著而雅——

  “你忘啦?上次說好周休二日找地方去渡假的呀!北海岸的飯店都訂好了,一人兩仟八,交錢來。”

  渡假?好像有那麼一回事。語瞳翻翻皮包,早上剛巧放了三仟塊進去,全部掏出來給而雅。

  “收錢找錢,煩死了!”而雅翻著皮包找零鈔,抱怨著。“殷以淮殷慕淮臨時都說要去,連帶就多了一堆女生也要去,累死我了!”

  語瞳一楞!

  “他們都要去?”

  “是啊。”而雅朝她眨眨眼笑笑,跟著就去向其他同事收錢了。

  語瞳懂得而雅眨眼的意思——殷以淮,而雅的偶像。

  以淮要去,慕淮也要去,到時說不定搞得一團亂。她要躲以淮,是不是不要去算了?

  正思考著,背後有人說話——

  “咦?而雅不在?”

  她整顆心倏地提上來!太尋常的一句話,沒有任何特殊意義的一句話,語瞳可能一天聽上幾十次這種話,但卻不像此刻那般讓她震動。

  “而雅……不在位置上,你找她有事?”

  語瞳有氣無力地轉過椅子,仰頭望進一雙黑夜般的眸子。她像霎時走進漆黑不見五指的夜幕中,迷失了!

  “她要我來交錢,奇怪,自己跑哪去了?”

  以淮拉開而雅的椅子,自然瀟灑地坐了下來,暫時沒有離開的意思。語瞳忽然懂了,以淮來找而雅只怕是藉口,來找她才是真的吧?

  語瞳暗暗咬牙,她必須維持正迅速消退的理智;她勉強自己移開視線,不去正視他那雙具有穿透力的眼睛、性感而揶揄的薄唇。

  “你等一下,而雅應該很快就回來。”

  她強自鎮定地說,想把椅子轉回去面對辦公桌,然而以淮長腿一伸,卡在語瞳與辦公桌之間。她轉不回去了。

  “你在躲我。”

  迷人的嗓音,吐出來的話卻是平平淡淡,語瞳聽進耳里心裡一陣悸動,她飛快深吸一口氣,替自己呈半癱瘓的腦子添一點氧,本能地說謊:

  “我沒必要躲你!”

  他端詳著她,穿透似的澄澈眼眸中泛起冷冷嘲弄:

  “殷慕淮叫你遠離我吧?是不是?他把我說成是無惡不赦的大惡人沒有?”

  他猜到了。

  語瞳無言以對,拍開他卡在椅子與辨公桌之間的長腿,一言不發地面對辦公桌整理桌面。她幾乎可以想見以淮現在臉上的表情,必是森冷失溫,冷淡得像是受了傷害。他會因為這樣而受傷?這會讓他覺得受到傷害?除非,他對她也有著相同的異樣感覺。

  這樣的想法讓語瞳怦然悸動,不敢再想下去,也益發開不了口。

  隔了半晌,以淮說話了,他淡然說:

  “我下星期回美國。”

  語瞳沒料到他說的是這個,楞了楞,未經思考便說出來:

  “忽然決定的?”

  “我走了不是很好?”他譏嘲地笑笑,站起身來走到語瞳的身邊。

  “你可以當作從沒認識過我這個人,慕淮也不必緊張個半死了。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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