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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便就安靜地躺著,等她眉眼含笑地撲到他的懷裡,誇獎他說,“阿聘真好。”
姑娘是個好美的姑娘,總是喜歡好看的衣裳的。那時,他還要去鋪子裡給她買繡著花兒的布料。要那種素淨的,淡淡的,她穿起來美麗又不顯年紀的。
她會躲,會嗔他,說她不要。
他就要哄著她,像年輕的時候一樣。說葶寶乖,快穿上。穿上了,給我看。
只給我看就夠了。我愛看。
無論到了什麼時候啊,你都是我最喜歡的姑娘。
無論世界變成什麼樣子吶,我都是那個心甘情願為你遮風擋雨的阿聘。
時光兜兜轉轉,不變的是那顆愛你的少年心。還有牽著我們的紅絲線。
姑娘的月份越來越大,江聘跟著緊張,就越來越愛絮叨。
鶴葶藶有時被他攪得煩,來了脾氣,就罵他。說他十八歲就像個八十歲的老頭兒一樣,每天都在叭叭叭的說。
她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嘴快的丫鬟那裡學來了這個詞,“叭叭叭”。
說出來這話的時候,紅唇會嫌棄的撇下個很小的弧度。眼睛要斜過去,帶著點挑事兒的意思。
一點不像那個平日裡總是輕言慢語的溫順姑娘。倒是像只小奶貓兒,亮著可愛的小爪子,呲著並不鋒利的牙。
可這樣的姑娘,江小爺還是愛。
“我的好葶寶喲。”這時候,江聘就會大笑著撲過去抱起她,用濡濕的唇去吻她的額。用手去撓她的痒痒,逗得她咯咯的笑。
姑娘很好哄,得了兩個吻就又會眉開眼笑。用胳膊環住他的脖子,踮著腳讓江聘唱歌兒。
江小爺是會唱的,有時候是些坊間民謠,有的時候則是些自己即興創作的曲兒。
調子難聽得讓人想要捂著耳朵跑走,詞兒卻是美得緊。
“時光時光慢點走,花橋流水盪悠悠…
時光時光快點走,我要和妻到白頭…”
夜深人靜,窗外的月光清冷。江聘碎碎念了一大堆,最後也有些困了。
便就平躺著,一邊睜眼看頭頂,一邊拍著身旁小妻子的手,哄她睡。嘴裡慢悠悠地哼著曲兒。
就是唱的這首,聲音雖然輕輕的,卻是拐的七扭八彎。
寂靜的室內,就迴蕩著他入耳魔音。
過了會兒,江聘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子,側了臉去問旁邊的姑娘,“葶寶,是不是有些難聽啊?”
等了半晌,沒人回應。
他撐了胳膊起來,仔細地瞧她的臉,眼皮兒是闔上的。噢…原來姑娘已經睡著了。
小嘴兒微微張開,露出一點點粉粉的小舌尖兒。
江聘嘆了口氣,無奈地彎唇笑。伸手把被角再給她掖得嚴實點,再低頭輕點了下她的唇瓣。
“好葶寶,夢裡有我。”
55、章五十五 …
在城主府的日子, 每一天都是平靜且順心的。住在這裡的人,都是善良的,喜歡平和安靜的分外,不會吵鬧, 不會找茬非要和你拌嘴。
這種世外桃源一樣的時光, 讓人享受。
瞿景今年才十四歲。雖然已經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紀了, 也已經征戰沙場, 憑藉自己的能力闖下了赫赫的功名,可對著家人,還是個少年的樣子。
他個子不很高,有點瘦弱。天生的娃娃臉。
離了軍隊,見著了親近的人時,面上總帶著幾分討人喜歡的笑。有的時候,也會對著母親不經意地撒個嬌, 大眼睛樂得眯起來的時候,極為可愛。
瞿景在指揮的時候, 大將之風盡顯, 臨危不懼, 有勇有謀。但在人後,還是個會不好意思的少年。
他和鶴葶藶的關係極好,像是親近的姐弟。有的時候,鶴葶藶會逗他,說他是未來的皇帝。
瞿景則就害羞地笑,指著她的肚子說, “那就給小侄子封王。”
他是個被嬌慣著長大的孩子。但被教的很好,貴氣不傲氣,純而不蠢。
先皇有四個活下來的皇子。瞿景排行最小,母親位分又那麼高。從小到大,都是受盡寵愛的。
先皇和貴妃都並不想他以後過什麼執掌大權,戰殺四方的日子。只想他以後封個王爵,領一個不會出亂子的閒職,富貴平安地過完一生。
所以,瞿景接受著最好最精心的教育,可卻並沒有幾個哥哥那樣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他被端齊貴妃保護得很好。但現在看來,也不知是好是壞。
如果他的二哥哥不突然攪亂了這一池的水,瞿景現在不過也是個會在夜晚溜出去摸魚的少年。而到了今日,卻不得不變得成熟,變得堅韌。
鶴葶藶看著那張好像永遠也長不大的娃娃臉兒,總是會心軟。用江聘的話說,她內心中的母愛已經開始呼嘯了。
瞿景喜歡這個溫柔的嫂子,對著她時,嘴巴總是很甜,會說討巧的話。又聰明,總是學著江聘的樣子,到處給她搜刮好吃的回來,特別討人疼。
對於這個很可能會君臨天下的弟弟,鶴葶藶是極為疼愛的。
基本上有江聘一份的東西,都不會落下他的。從廚房裡做的桂花小餅兒,到在屋子裡穿著很舒服的布鞋子,有什麼好的,她都會想到瞿景。
江聘有的時候也會吃醋,在瞿景巴巴地過來說好話兒的時候,挑撥離間。跟他酸溜溜地念叨,“你小子別得意,嫂嫂對你好,是因為你是我弟弟。要不然,她才不會理你。”
瞿景叉著腰冷漠地看他,繞過去後又是滿臉的笑。從身後拿出來街上新買的葡萄乾兒放到桌上,“酸甜的果脯兒,娘和老夫人分了一半,剩下的都給小嫂子。”
因為要避嫌,瞿景只會在江聘在的時候來,所以總是得一面看著鶴葶藶的笑臉,一面對著江小爺的臭臉。
江聘不樂意,仗著個子高,拎著人家的耳朵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訓,“你以後不要總是往我這跑,煩不煩啊你。”
話是這樣說著,江聘的心裡也是歡喜的。
端齊貴妃的性子,多少有點不近人情的冷漠勁兒。現在好了很多,可以前在宮中的時候,總像是帶著面具一樣。被規矩套的死死的,總讓人覺得缺了些真誠。
她對瞿景是真心實意的好,可還是有些公事公辦的意味,少了些水一樣的溫柔。而這些瞿景在童年時所缺少的,則是鶴葶藶身上特有的。
這份來自姐姐一樣的愛,讓瞿景很快慰,很舒心。
更好的是,兩個人都是願意付出,能接受到溫暖的愛的人。你對我好一分,我就還你兩分。久而久之,我們就越來越好。
瞿景被江聘按著,心裡不服,就擰著他的胳膊想給他一個過肩摔。江聘哪裡會打不過他,當下就一邊打笑著一邊拉著小個子往練武場那兒走。
“不爽?來打一架,打一架!”
院子裡吵吵嚷嚷的,鶴葶藶從窗戶那探過頭去,正好看到兄弟倆玩鬧的場景。收回視線,不由得捂著唇笑了起來。
歲月安穩,現世靜好。如花美眷,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