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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揉就是好久,任勞任怨。直到她又展了眉,打起了細不可聞的小呼嚕,江聘才會放心地再次躺下。

  到了第八個月的時候,姑娘還是老樣子,每天都吃得香,睡得足。江聘可沒有那樣的好本事,他的心每時每刻都是懸著的,生怕一不留神就出了錯兒。

  有的時候,鶴葶藶的反應厲害,小腿一夜之間要抽筋五六次。江聘睜著熬的通紅的眼睛給她捏,心疼得不行。

  他擰著眉,小聲地跟肚子裡的孩子說話。罵他們沒良心,把娘親弄得這樣難受。等他們出來了,一定要逮住狠狠地揍一頓。

  鶴葶藶本來還迷迷糊糊的,可聽他提了孩子,卻是一下子就清醒了。她用腳丫踹江聘的肚子,啞著嗓子威脅他,“你要是敢打我的孩子,我就要打你了。”

  江聘被踹得一愣,回過神來看著她半掀開的眼皮和撅起來的唇,委屈得不行。

  孩子還沒生出來呢,孩子娘就要打他。要是真的生出來了,那還不得把他踢出家門?

  53、章五十三 …

  瞿景的母親端齊貴妃也是住在城主府的, 幾人所住的院子相隔並不遠。

  端齊貴妃是江聘的親姨母。在先帝還在的時候,位分僅居皇后之下,是宮中第二位的主位娘娘。

  後來新皇發動宮變,她因為出外上香避開一劫, 成了唯一活下來的宮嬪。她找到瞿景, 和他一同趁亂逃出了上京。

  再後來, 瞿景與她分別, 只身前往西北去尋江聘。她便就帶著幾個貼身的宮婢,也往瞿景所在的地方去。

  幾個婦人,過的從來都是錦衣玉食的日子。而這一路上,風餐露宿,還要無時無刻不提心弔膽著,躲避新皇的追捕。

  其中艱難險阻,無需多言。

  端齊貴妃是個剛烈自強的性子, 再大的苦也能咬著牙撐得住,不屈服, 不認輸。

  到了最後的時候, 五個婢女只活下來了兩個, 銀錢也所剩無幾。她們這才又接到了瞿景的消息,被護送著來了達城。

  不過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短短時間內,經歷了如此大的變故,她看起來卻仍舊沒什麼變化。還是那副端莊貴氣的容貌,連微笑起來嘴角的弧度都把握得剛剛好。

  在險惡的後宮中還能活得神采飛揚的女人, 絕非善類。端齊貴妃此人,只是靜靜坐著,便就有種讓人懼於靠近的上位者氣場。

  就連偶爾撇過來的一個眼角,也是凌厲非常。

  她有過兩個孩子,夭折了一個,還有一個,便是瞿景。對於親妹妹留下來的江聘,她是疼愛的。而江聘的小妻子,她更是喜歡。

  無事的時候,她很願意找鶴葶藶來她的院子裡來坐坐,喝喝茶,談談天。

  從宮裡帶出來的侍女有一手泡茶做點心的好手藝,姑娘也喜歡來。不只是因為那些吃的喝的,這個姨母本人,她也是喜歡的。

  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宮裡頭的氣派風頭,讓人看了就覺得有場面,心生敬意。

  說話的時候也是有理有據,有一番自己的見解,從嘴裡吐出來,讓人信服。

  鶴葶藶對她也是欽佩的,極為尊重。從這個姨母的身上,她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兩人山南海北的聊天兒,端齊貴妃跟她講一講宮裡頭的好玩事兒,鶴葶藶也挑著有趣的見聞和她說。

  有的時候,也會談一談關於琴技的問題。笑鬧起來,頗有種相見恨晚之感。

  鶴葶藶還是個姑娘,雖然總是溫婉軟糯的,但有種屬於自己的活潑伶俐勁。這是端齊貴妃最喜歡她的一點。

  這是個美好又不缺乏趣味的女孩子。尤其是那雙好像是含了水兒般的眸子,看了就會心生好感。

  姑娘喜歡和姨母在一塊,就總愛往她那裡跑。江聘黏她,就跟著去。

  很多時候,老夫人也會在。

  一家子在聚一起,你說一句,我笑一下。也不分關係的親疏遠近,位分的高低貴賤了。就像是普通平凡的老百姓一樣,過著最簡單而沒有心機的日子。

  其樂融融。讓人嚮往。

  鶴葶藶的肚子到了快八個月的時候,像個西瓜似的,又大又圓。江聘把她照顧得好,她天天高高興興的,吃吃又睡睡,也被養胖了不少。

  姑娘挺著肚子坐在那的時候,臉上總是帶著笑。圓潤,和氣,看起來分外的喜慶,討人喜歡。

  孩子要出生了,取名兒這事就得重視起來了。有事無事的時候,老夫人手裡總是抱著厚厚的一摞書。對著陽光,眯著眼這兒翻翻,那兒看看。

  端齊貴妃就和她一起看,給她出主意。把那些好聽的,意思好的那些字眼都整整齊齊地抄在紙上。留著以後再細細地挑。

  鶴葶藶看過她們挑出來的字,兩大頁紙,都是些詩書禮義,春秋霞露一樣的詞兒。她看了,就捂著唇笑。

  “祖母,姨母,您們選的這些,阿聘肯定不喜歡的。”她一邊笑,一邊指著寫在第一位的碩大的“文儒”兩個字。

  “就像這個,阿聘定是不樂意。他或許更願意給他的兒子取名叫江金槍。”

  不得不說,姑娘是了解自己丈夫的德行的。

  那個看起來皮毛光滑,實則性子如風似雷一樣的糙漢子,從他的嘴裡定是讀不出來這樣文雅細緻的名字。

  鶴葶藶回去的時候,把這事跟江聘說了。江小爺撇撇嘴,第二日就顛顛地跑過去找兩個長輩,指手畫腳地搶老夫人手裡的紙兒。

  “您們也別忙了,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肚子裡全是草葉子,一共沒幾點子墨水的江小爺倒是莫名的自信。那眉峰挑起來的弧度極為得意洋洋,看得旁邊坐著的姑娘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江聘輕咳了兩聲,自然地坐過去摟她的腰。他一邊說著,還挺驕傲地揚了揚下巴,好像自己起了多有水平的名字似的。

  “要是兩個男孩子,咱們就叫保家,護國。要是兩個女孩子,咱們就叫傾國,傾城。要是一男一女…”

  這話講得是慢條斯理,擲地有聲。

  江保家,江護國。江傾國,江傾城。好名字。

  他話還沒說完,鶴葶藶已經撲在他的懷裡笑得直不起了腰。一邊捶他的背,一邊擦著流出來的眼淚。

  江聘不明所以,以為她不舒服,還有點害怕。趕緊拿了杯子去餵她水,嘴裡輕聲哄著她,“嗯?葶寶怎了?”

  “無事。”鶴葶藶搖頭笑,含了口水進嘴裡。斜了眼瞅他,臉頰因為歡笑而紅撲撲。

  她髮髻因為動彈而散了些,有點凌亂,可依然好看。

  江聘是個半吊子的文盲,可看著這樣巧笑倩兮的姑娘,肚子裡忽的就冒出了句詩。

  鴉翅袒金蟬半妥,翠雲偏朱鳳斜松。

  見丈夫盯著自己看,鶴葶藶彎著眼睛,也看回去。她嘴裡還有著沒咽下去的茶水,臉頰有些鼓,很可愛。

  端齊貴妃覺得他想的那些名字有趣,也跟著搭茬問了一句,“聘兒,若是一男一女,那叫什麼?”

  江聘哪還想得起孩子叫什麼名兒,他滿腦子都是自家姑娘瞧著他眉眼彎彎的好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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