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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人家的嫡母,怎麼安排還不是人家的家事?您怎麼還跟這罵上了還。

  “三日後?”江聘自個在那嘀嘀咕咕了半晌,扭脖問了句。

  “三日後。”阿三頷首,答得恭恭敬敬。

  “去給小爺買個小推車來,木材要好點的。再弄桶糖漿。”江聘從腰間把錢袋子解下來,揚手就都丟給了他,“辦得好了,剩下的全數賞給你。”

  “公子,咱這是幹什麼?”錢袋厚重,掂著至少得有二十兩紋銀。阿三高興,心裡卻也有點納悶。

  江聘回頭看他一眼,笑得得意,“四月初四小爺要到八寶寺底下去賣糖畫兒,做給二姑娘吃。”

  第4章 章四

  初三晚上的時候,下了場挺大的雨。本還沒熱了幾天的上京,又涼了下來,颼颼的刮著小北風。

  初四的早上,整個侯府都起了個大早,就是為了去八寶寺上香。

  鶴葶藶怕冷,出門前還特意多披了件小披肩。鵝黃色的,輕柔的紗料,漂亮精緻,卻也耐風寒。風一吹,後面的薄紗忽悠悠地飛起,九天玄女下凡似的,仙氣足得很。

  “我敢打賭,大姑娘瞧著咱們姑娘今個的衣裳,肯定還得紅著眼往外冒酸話。”粟米走在鶴葶藶的旁邊,小聲跟著阿柴學鶴望蘭說話時的樣子。揚眉瞪眼,下巴尖快要戳到天上去。

  “喲,二妹妹可真是會打扮,姐姐是服氣的很。等再過個一年半載,來提親的人還不得踏破了咱們的門檻兒?妹妹可別忘了給姐姐留幾個青年才俊。”

  這話是前年中元節府里擺花燈會的時候,鶴望蘭親口說的。

  當時的上京貴胄也來了不少,鶴葶藶穿了身粉白的裙子,更襯得她膚色更顯雪白細嫩,美得像朵茉莉花。雲天候誇了她兩句,鶴望蘭就站在旁邊止不住的往外吐酸水。

  也還好當時是在屋裡,沒有外人聽見,但還是把雲天候氣得夠嗆。當下就把她給攆回了倚梅院,不許她再出來丟人。

  這都過了一年半了,粟米還是記得當時鶴望蘭灰敗的臉色。每次一想起她的不好來,就總會再學一遍,溫書似的。

  她這次的聲音大了些,鶴葶藶暗地裡掐了她的胳膊一下想讓她住嘴,可還是晚了一步。

  “就你記性好,就你會說話兒。”傅姨娘瞪了粟米一眼,“天天跟二姑娘叨叨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罰你半個月的月俸。”

  粟米吶吶一聲,不敢再言語。接下來走到侯府門口去的路,一行人都是靜悄悄的。

  她們到的算早了,比定好的時辰早了一刻鐘。門口停著馬車,寶藍色的帳頂,周圍垂滿了黃色的流蘇穗子,最前面還鑲了一顆巴掌大的翡翠。

  很像侯夫人的招搖作風——只要我的馬車一上街,全上京的人都得知道我有錢。

  早上露水重,天氣濕涼。鶴葶藶昨天有點小風寒,被冷風吹了好一會兒,嗓子發癢,就用帕子捂著唇小聲地咳。

  “二妹妹要是病了就快些回去吧,別把病氣兒傳給佛祖。”細細碎碎的咳嗽聲中插進了道不算多友善的女音,尾音挑的七轉八回,有點尖利。

  鶴望蘭大步流星地走在侯夫人前頭,瞟了眼鶴葶藶纖細的側影,撇撇嘴把頭扭過去,“身子不好還穿的這麼薄,真是白瞎了這身衣裳。”

  “瞧瞧,酸梅子大姑娘在往外擠酸水了。”粟米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性子,走了一路早忘了剛才被罰的那半個月月錢,又賊兮兮地跟阿柴咬耳朵,“我就說她肯定得妒忌。”

  “剩下的月錢也沒了。”傅姨娘擰了下她的手背肉,厲眼警告她不許再多嘴。

  “蘭兒就是嘴快了點,心是好的,葶藶別記恨。”侯夫人慢悠悠地走過來,微微點頭算是受了鶴葶藶和傅姨娘的請安,“都上轎子吧。”

  雲天候沒有一般豪門貴胄三妻四妾的風氣,他只娶了一位正房夫人,又抬了位姨娘。膝下也只有兩個女兒,侯府的人口簡單到不行。

  車夫拉開帘子,侯夫人先進了去,隨後是鶴望蘭和傅姨娘。鶴葶藶扶著阿柴的手踏上了拿來墊腳的小石階,卻是沒忍住往後瞧了一眼。

  天只是微微亮,太陽還沒露出頭。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對面的小巷子裡漆黑一片。

  “姑娘,找什麼呢?”帘子還半掀著,阿柴看著裡面侯夫人皺起的眉毛有些著急,“怎的不上去?”

  “沒什麼。”鶴葶藶捂唇又咳了一聲,轉身進了車門。

  車裡沒點燭台,寶藍色的絨布遮光和保暖的效果都很好,馬車開始慢慢跑起來,晃悠悠地顛得人困意濃重。

  侯夫人在閉目歇息,鶴望蘭正掀著另一邊的帘子看風景。鶴葶藶側了側身,也拈起窗簾的一角,輕輕掀起。

  馬車跑過那條小巷子的口,從裡面躥出了只花白的野貓,喵嗚一聲。

  “葶葶,看什麼呢?”傅姨娘按住她的手,把帘子撂下,低聲問她。

  “在府門口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們。”鶴葶藶微微蹙眉,又舒展開,“現在看來,就是只野貓兒。”

  小巷子裡,江聘從牆根底下的狗洞那鑽出來,使勁拍了下阿三的腦袋,“窩囊廢,差點讓二姑娘發現了。”

  若不是您直勾勾盯著人家不放,我在這蹲一天都不會被發現的。阿三很委屈,卻也只能默默受著。

  “要不是我把那貓兒給丟出去,二姑娘就該看見我了。”他逆來順受的樣子很不討的江聘喜歡,江聘又狠狠拍了下他的後腦勺,“不中用,吃白食。把小爺的銀子都給我吐出來!”

  阿三抬抬臉,想嗆回一句,可看著他那瞪得牛眼一樣的眼珠子,又把話咽回去。只是偷偷緊了緊腰間系的錢袋子。

  “小爺今個又鑽了回狗洞,月牙兒白的袍子都給弄髒了。”江聘站起身,撲棱撲棱地拍著身上的土,一邊拍一邊抱怨,“這幅髒兮兮的樣子可該怎麼見二姑娘。”

  袍子上掉下來的灰塵渣子和草葉沫子都糊在了阿三的臉上,他抹了把臉,“那奴才給您再去成衣鋪子買一件?”

  “買什麼袍子,你個沒點眼力見的東西。”江聘抬起一腳就給他踹了個四仰八叉,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二姑娘咳嗽了,你去珍醫堂找老郎中弄點止咳的藥材包個荷包,然後快馬加鞭地給我送到八寶寺。要是耽誤了小爺的正經事小爺給你揍成福壽蛋!”

  福壽是江聘養在屋裡的一隻龜,算起來今年得有九十歲了。還是只龜公,哪來的蛋?

  阿三躺在地上還在尋思,公子說的這福壽蛋是個什麼物件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草莓小仙女的倆個地雷蛋蛋!麼麼噠抱住蹭一蹭~

  第5章 章五

  四月的多寶山已經是綠瑩瑩的了。台階兩側挺拔的松樹筆直站著,翠綠的葉子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發光。

  陣陣松香味被清風送過來,熏得鶴葶藶的頭暈和咳嗽都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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