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往事如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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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五章 往事如塵

  「她六歲那一年,從我這裡聽說,你最愛喝蕭姨娘用雪水泡的西湖龍井。

  那一天的雪下的好大啊,整個京都都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這個傻丫頭,天還沒亮,就一個人偷偷爬起來,冒著微光,拿著一個碗,跑到院子裡舀一碗雪,再跑回屋子裡倒進水缸裡面,然後再跑出去,再舀,再放進水缸,這麼反反覆覆,來來回回,整整一個早上,終於採集了滿滿一缸的雪。

  她還這麼的小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沾滿了雪,雪一融化,衣裳就濕透了,等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凍的一雙手又紅又腫,十根指頭猶如胡蘿蔔一般粗。

  我又心疼又生氣,我責備她,她卻傻傻地笑眯眯地說——

  母親,別傷心了,我們有雪,還有龍井,父親就會來我們這裡。

  ……

  可是,當她一個還沒有灶台高的孩子,自己燒雪水,自己泡了茶,興沖沖地端到你書房去的時候,恰好蕭姨娘和雅兒在那,她們也泡了雪水龍井給你喝,你和她們興致盎然。

  扭頭看見月兒卻板著臉,問她為何不守大家閨秀的規矩,一大早把個院子弄得亂七八糟,還喝令她趕快回自己的院子裡去。」

  大夫人說著,拉過連似月的手,心疼地直掉眼淚,「因為這次采雪凍壞了手,所以年年到了冬天的時候,手便會生出凍瘡,離不開暖爐,一旦沒保護周全,便會紅腫發疼,最痛苦的時候十指還會疼癢難忍。

  老爺,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不,你不是不記得,你是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月兒,我的月兒,都是母親對不起你,是母親對不起你啊。」

  大夫人說著,已是淚流滿面,緊緊握著連似月的手,心裡充滿了歉疚和心疼。

  連訣聽了大夫人的這一番話,內心疼的如針扎一般,他那時候還小,並不知道這一回事,他有些憂傷的目光望著連似月那張總是冷艷的臉——

  原本,這些記憶早就磨滅在前世不堪的痛苦和折磨之中了,比起那剖腹取子,家破人亡的痛苦,這一碗雪水龍井的事在連似月看來簡直不值一提,可看著母親的眼淚,她卻終於又依稀回想起彼時重重。

  她還記得,當她端著那一盅茶失落地走出連延慶的書房時,蕭姨娘跟了上來,對她說:

  大小姐,不要傷心,我會好好和老爺說的,他就不會生你的氣了,你今天先回去,明天你到清泉院來,我教你怎麼泡出老爺最喜歡喝的茶。

  她那時候太單純,絲毫看不到她那雙美眸中閃爍的陰謀,她甚至感激她的善解人意,她高興地第二天準時就跑去清泉院,然後和蕭姨娘,連詩雅的關係就慢慢緊密起來。

  蠢!

  太蠢了!

  連似月的心本來已堅硬如郎鐵,即便重生一世,對連延慶這個父親也不曾幻想過什麼。

  她只知道不停地與蕭仙敏和連詩雅斗,斗,斗!

  她只知道一定要報前世的血海深仇!

  她只知道一定要那些辜負過她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至於連延慶的心向著誰,她其實一點都不在乎,前世沒有得到過的東西,此生又怎會奢求。

  此刻,大夫人一番推心置腹的話,卻不經意間觸動了她這顆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其實她不是為自己難過,因為早就已經習慣受傷的感覺了,就算拿一把刀在她的心尖上用力的戳,就算鮮血淋漓,她也不會感到疼。

  只是,她為自己的母親感到心疼!感到不值!

  明明,她的母親才是明媒正娶的妻,而蕭仙敏借著落難借住之便與連延慶暗生情愫,橫刀奪愛,可連延慶卻只心疼蕭仙敏嫡出為妾,對她多了許多的憐憫和寬容,對連詩雅也多出許多疼愛。

  那麼,她的母親呢?

  容國府堂堂嫡出的大小姐,容國公最疼愛的女兒卻被區區一個貴妾騎在頭上十多年!這些帳,又該怎麼算?

  大夫人一席話,令現場安靜了下來,連母輕嘆了一口氣,這些話也戳中了她的心窩。

  而連延慶那張一貫冷硬的臉也微微抽搐了幾下,眼中閃過的不知是什麼樣的情愫。

  唯獨,連似月臉上卻不見特別悲傷的神情,好似已經習慣了連延慶的偏心和忽略一般,唇角溢出一抹輕微的笑,道,「母親,不必為月兒傷神,我很好。」

  說著,她再看向連延慶,一雙眼睛誓要望進他的內心深處一般,道,「父親,是非曲直,自有公斷,女兒問心無愧,若父親非要責罰,女兒也無半句怨言,只是父親切勿因為此事怪罪母親,她是最無辜的人。」

  「月兒……」連延慶的心輕輕一顫,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連似月已經轉過身,坐回了大夫人的身邊,並且不再看他。

  大夫人也握著連似月的手,她的眼裡只看著自己的女兒,絲毫不再看連延慶,所為心灰意冷,心如枯木大抵便是這樣

  「誰要罰你?誰敢罰你!」連母突然用拐杖用力地敲著地面,道,「該罰的不罰,該罵的不罵!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再在相府發生!」

  「這……」蕭姨娘突然間發現,所有的人都不知不覺地都被連似月感染了情緒,為她不平,為她心疼,不,她要將這個氛圍打破!

  連似月這麼詭計多端的人,哪來的真情流露,今天的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

  ——「不,不是的,老爺,玉鐲子真不是三小姐給的,是被偷走的,三小姐哪有膽子讓一個小丫鬟在老爺的面前說謊,這說不通啊?」蕭姨娘試圖為連詩雅說道,但是,卻被連母厲聲喝道:

  「住嘴!你是什麼身份?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夫人和小姐們的面前,豈有你說話的份!咋咋呼呼的,還有沒有規矩?退下去!」

  「……」連母居然已經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責蕭姨娘了,蕭姨娘到嘴的話也只能咽了下去!

  「大膽賤婢!說!這金鐲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如有半句虛假,我定親自出馬,拔你舌頭,斷你手腳,說!」

  連母雖然威嚴,但是卻從未說過這樣嚴厲可怕的話!足見她這次,是動了真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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