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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和關信之間的通訊,也是由他聯繫為主,所以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除了等,還是等。

  時近深夜,肖雲閣仍留守在局裡,他清楚的知道,越是隔的久,關信脫險的機率也越來越渺茫。

  桌上的煙缸里堆滿了菸蒂,隨著時間的推移,肖雲閣的情緒逐漸低落到無法控制的邊緣。

  “叮鈴鈴,”鈴聲在空曠寂靜的深夜顯得尤為的刺耳,肖雲閣跳了起來,一把接起電話,聲音因急促稍帶顫抖,“餵。市公安局。”

  良久,眉頭緊蹙起,手無力的垂下,腳一軟,他跌坐在椅上。“……在哪裡?我……馬上到。”

  電話是夜間巡邏民警打來的。他們在街心花園的糙叢里發現了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關信,立刻送到附近的醫院,同時打電話通知了肖雲閣。

  肖雲閣趕到醫院的時候,關信躺在擔架上正要被推入手術室。

  仿佛是有所感應,關信虛弱的睜了睜眼,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老肖……我……沒有完成任務……”

  “小關,你不要說話,”從來只流血不流淚的硬漢,此刻嗓音嘶啞,哽咽著,話不能成句。

  關信嘴唇動了動,肖雲閣沒有辦法聽清,他湊了過去,聽到關信反覆嚅喏著兩個字:“安寧……安寧……”

  肖雲閣瞬間濕了眼眶,他緊握住關信的手,“你放心,我馬上去找她來,等你從手術室出來就能見到她了。”

  關信聞言,原本黯淡無光的眼中,忽然多了一絲亮色。

  肖雲閣目送著關信被送進手術室,隨即門緊緊關上,手術中的紅燈被點亮,他抹了抹眼睛,長嘆一口氣,掏出手機,翻找出安寧的號碼。

  “怎麼回事?”肖雲閣暗自嘀咕,號碼應該沒錯,但不是不在服務區便是占線,好不容易撥通一次,卻沒有人接聽。

  月光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投下影子,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肖雲閣一直沒有等到安寧的回電,手機唯一一次響起還是來自於蘇曠。

  正在這時,紅燈“啪”熄滅了。

  手術結束了。

  而安寧此時正和劉慧在一起。

  歡原路上的思遠酒吧是造在地下的,環境幽雅,生意紅火,但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網絡覆蓋不到,安寧瞄了眼沒有信號的手機,已是午夜,但看來眼前喝的酩酊大醉的劉大小姐還沒有回家的意思。

  自從安寧重新回到傾城婚紗店,沈默來找過她多次,都被她不咸不淡的隨意打發走,時間久了,兩人陷入了僵局。

  安寧轉著酒杯獨自想心事,劉慧突然把頭湊過來,酒氣全噴在她臉上,劉慧打著飽嗝說:“小安子,你知道她是誰嗎?”

  安寧扶住搖搖晃晃的劉慧,把她按住椅子上,“你說的是誰?”

  “她是他公司老闆的女兒,他說,有了她至少可以少奮鬥二十年。”劉慧用力的敲打桌面,惹的周圍幾桌的男男女女不時的往這裡瞥上幾眼。

  安寧大致能明白劉慧口中的她和他分別指的是誰,她心疼的摟住劉慧的雙肩,又揉了揉她的頭髮,“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好嗎?”

  劉慧扭過頭,笑容淒楚,“我沒醉,小安子,我們再喝。”

  安寧搶過劉慧手中的酒杯,“你不能再喝了。”沒來得及放下,又被她奪回。

  安寧搖頭,劉慧看似對感情拿得起放得下,表面上掩飾的再好,其實內心一樣是脆弱無依的。問世間情為何物,即便灑脫如劉慧也一樣逃不過。

  幾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忘記就能忘記,這一點,安寧做不到,劉慧同樣也做不到。相比之下,多的是痴情女子負心漢,這句從古流傳至今的老話,果然沒有說錯。

  安寧低嘆口氣,縱然她和關信青梅竹馬,最終還是沒能避開分離的命運,很多時候,老天爺無意間打了個盹兒,改變卻是某些人的一生。

  劉慧兀自一人嘮叨著和姚子安相識以來發生的每件事情,一字一句都牽動著安寧的心,她和關信之間又何嘗不是留下這許多美好的回憶。時間能淡忘一切,自己也原本以為再也不會想起這個名字,但今夜劉慧的訴說,讓她的思緒在霎間充斥從前的記憶。

  眼皮輕跳了下,像是有無數隻小蟲子在心頭爬過,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安寧突然心神不寧起來。劉慧的苦悶感染到她,連帶她的心情也煩躁不已。

  “小安子,再……再陪我喝一杯,”劉慧呵呵笑著舉了舉杯,安寧唇碰了下杯沿即放下,劉慧喝醉了她還可以送她回家,如果連她也醉了,兩個人豈不是要露宿街頭了。

  終於等到這位姑奶奶發泄完畢,但她停歇的方式卻是頭一歪,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安寧哭笑不得,附耳過去,“劉慧,醒醒,回家再睡,喂,你給我醒過來。”無奈她怎麼叫喚,劉慧就是紋絲不動。

  安寧氣急,她揪著劉慧的耳朵,惡狠狠的道:“你再不起來,我可不管你了哦。”說罷,往旁邊挪了幾步,可劉慧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安寧無語的嘆氣,說歸說,總不見的真的丟下她不管。

  買完單,安寧使出吃奶的氣力架起劉慧往外走,出了酒吧,冷風一吹,劉慧倒是清醒過來,隨之胃裡一陣翻騰稀里嘩啦吐了一地,安寧小心攙扶著她,拎包里的手機從她邁出酒吧門口起就響個不停,可她無暇顧及。

  吐過以後,人舒服了不少,劉慧和安寧背對背靠著,忽然笑起來,“以後再也不這樣喝酒了,這不是花錢找罪受嘛。”

  安寧也跟著笑了笑,“虧你還知道。”

  “這種教訓一次就夠了,”劉慧吐了吐舌頭,神情恬適安然。卸去滿身的疲憊後,她又恢復到從前那個愛笑愛鬧的女孩。

  安寧轉過身,定定的看住她,這次她相信她是真的想通了。

  “回家吧。”劉慧輕輕撣去大衣上的落葉。

  安寧點點頭,“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劉慧眼神朝安寧拎包一瞟,“你的手機響了很多次了。看來有些人不放心,趕著查勤呢。”

  這個時候她還有心調侃,安寧真服了她了。她回給劉慧一個大大的白眼,手在包里掏手機,一側身,見劉慧已攔下一部計程車,低頭鑽進去,隔著車窗朝她拋媚眼。

  安寧好笑的向她揮了揮手。

  手機上共有三個未接電話,兩個來自蘇曠,一個是個陌生的號碼。

  安寧垂頭想了想,遲疑著給蘇曠回撥過去。

  鈴聲僅僅響了一下後就被接起,蘇曠低沉的聲音傳來,“安寧。”

  “有事嗎?”安寧柔聲問。這還是她離開蘇曠住所以後,兩人第一次聯繫。

  蘇曠停頓了下,“我想見你,你能不能現在就過來。”

  “啊……現在?”安寧抬腕看表,已近凌晨。

  “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蘇曠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那是種瀕臨末日的絕望,安寧心一軟,馬上說:“我很快就到。”

  “謝謝你。”

  安寧一愣,蘇曠的聲音中竟然隱隱帶著嚶嚶的啜泣,他……這是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安寧小心翼翼的問。

  “沒事,我真的沒事。”

  儘管他此時刻意掩飾,細膩敏感的安寧還是能感受到他心中哀戚的悲鳴。她沒再猶豫,伸手攔下一部計程車,溫和的說:“蘇曠,等著我。”

  二十分鐘後,安寧已經到達西部花苑小區。

  敲響房門,卻一直無人應門。安寧試著輕輕推開下門,門意外沒有鎖上,她輕手輕腳的走進去,抬眼望去滿室清輝,月光從沒有拉上窗簾的落地窗外透進來,將客廳映照的一覽無遺。

  待她看清楚了客廳的一切後,頗為驚訝的張大了眼睛。

  客廳的一角,蘇曠半躺在沙發上,雙目微紅,腳邊有幾個空了的酒瓶,安寧走近他身邊,一股濃重的酒氣蔓延開來,安寧不禁皺起了眉頭。

  “蘇曠,蘇曠?”蹲在他身邊,安寧輕輕拍打他的臉頰,蘇曠頭一歪,口中喃喃自語著什麼。

  皎潔的月光襯著他的臉慘白一片,安寧心頭一酸,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讓一貫自信堅毅的他借酒澆愁。

  她取過一個靠墊讓蘇曠睡下,回身進廚房泡了一杯蜂蜜水端出來,用力將蘇曠扶正,輕輕將杯沿靠在他唇邊,一點點餵他喝下。

  見他舒服的吁了口氣,便又去為他絞來熱毛巾,剛一出來,就見到蘇曠倚著落地窗,目不轉睛的看著安寧的一舉一動,那清亮的眼神甚至讓她覺得,他似乎並不曾喝醉過。

  “你來了……”蘇曠坐正身體,唇邊噙起淺淺的笑容。

  “是的,我來了。”安寧緩慢走過去,將熱毛巾遞給他。

  蘇曠沒有接,反而把她拉近,“安寧,”他望著她近在咫尺的臉,潔白如瓷的雙頰在暗夜中生出一朵嬌艷的芙蓉。

  安寧羞紅了脖子,只聽到自己突突的心跳,她不安的別轉了頭不敢看他。

  “看著我,”蘇曠將她的臉扳正,直直的望進她雙眼。

  晚風透過沒有關嚴的窗子吹進來,將米色的紗簾吹的高高掀起,也吹皺了安寧看似寧靜的心湖。

  “安寧,我愛你。”短短一句話,如同魔咒般驚的安寧渾身一顫,她怎麼都沒想到蘇曠的初次告白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你……喝醉了。”安寧苦笑道,一晚上就忙著伺候這兩個醉鬼了。

  “我沒醉,我很清醒。”蘇曠認真的說,眼中浮起一絲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輕撫過安寧的臉頰,指尖微燙,安寧下意識的往旁邊躲,被蘇曠攬緊。

  唇蜻蜓點水般的落到她的唇上,安寧還沒來得及反應,蘇曠卻推開她,“對不起。”

  安寧不知該說什麼好,怔怔的跪坐在他身前。

  蘇曠身體顫了顫,抱住了腦袋,“我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人,如今,明知同伴有危險,也救不了他。我沒用,我沒用。”他重重的捶牆,一下又一下,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安寧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但有一件事她現在可以做,就是不能讓他傷害自己。她緩緩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身體,“蘇曠,你不要這樣。”眼淚不知何時滑落,流進嘴裡,又咸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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