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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惡習,在凌霜發覺後,賞了他一頓暴踢才得以糾正過來。

  生活得久了,仇焰也開始進出城鎮買一些常用物品。一身粗布麻衣的他,倒也沒被任何人發覺異常。

  這段時間,江湖、朝廷之中也相繼發生了許多事。

  比如,總是隔幾個月便會聽說凌霜出現在江湖哪裡哪裡,然後成立了什麼什麼教,接著便是朝廷大力圍剿,凌霜死於什麼什麼情況下。但沒過幾個月,便又有傳聞說那個凌霜是假的,真正的凌霜出現在哪裡哪裡,成立了什麼什麼教,接著朝廷圍剿…

  每次聽到這些,仇焰都萬分好笑,因為真正的凌霜夜夜都會睡在他的懷中,而且睡夢越來越平靜,越來越少從噩夢中醒來。

  現在的凌霜,早已遠離的江湖的塵囂,再也不會馳騁江湖、再起風雲。

  宮中也發生了不少事。就好像不久前,皇宮大火,皇上的寵妃貞妃葬身火海。而貞妃,是九皇子玄熠的母妃。玄熠從那場大火中被救出後,便一直在深宮養病,久無音訊。

  那時的仇焰,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張為貞妃舉國同哀、為九皇子祈福的皇榜,在身後走過衙門的捕快時,壓低了斗笠,悄悄離開了。

  江湖、朝廷、玉蓮教、甚至玄熠,對於仇焰來說,仿佛都已經是前世的糾葛。仇焰像個旁觀的外人一般安靜地聆聽著,卻再也無法在心中掀起波瀾。

  他所做的,只是帶著買好的生活必需品,在心中惦記著凌霜,想像他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做了些什麼,匆匆忙忙的趕回家去。

  此時的仇焰,即使與玄熠擦肩而過,只怕也不會被認出來。因為他那雙平和溫柔的眸子,是一個三餐溫飽便會滿足的平常人的目光。

  擁有這種眼神的人,只會在植花種糙上投注過多的精力,卻不會關心所謂的宏圖霸業、所謂的豐功偉績。他們便是成大事者眼中最不屑的那種人:碌碌無為、毫無野心、平平凡凡渡過餘生。

  所以,玄熠只會以為他是一個與仇焰樣貌相似的人吧?因為這已經是另一個人,言悔。

  第三十六章

  這一天,仇焰進城買了些糧食後,便買了凌霜愛吃的龍鬚糖,風風火火地趕回家去。

  快到家門口,仇焰卻看到前方有一名佩劍女子在猶猶豫豫地走著,東張西望,好像在尋找什麼。仇焰隱隱覺得這個背影十分眼熟,正困惑間,那女子轉過身來,二人的視線不期而遇!

  仇焰頓時驚得一愣,那女子同樣一愣,隨即一把抽出長劍,不待仇焰反應便已架上他的脖頸!

  仇焰無奈地苦笑一下:“許久不見,你換兵器了?暗香姑娘…”

  “你怎麼會在這裡?!”

  闊別已久的暗香一身風塵,顏容疲倦,可以看出她吃了不少苦。但她看到仇焰時,兩眼中的憤怒光芒卻依然萬般犀利,咄咄逼人。

  仇焰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忽然,總愛呆在屋中的凌霜竟走出院來,他摸索著蹲下身來,從花圃中摘了一朵花,放在鼻間聞了聞,露出一份笑意。

  仇焰見狀,不由寵溺得一笑。這個口是心非的凌霜,總對自己養花大有意見,原來趁自己不在時悄悄做了採花賊。

  仇焰不合時宜的一笑令暗香生疑,不由回過頭去,這一回頭真是又驚又喜!她當即收了劍,剛欲開口喚凌霜,忽然雙臂一麻,仇焰已經將她的雙手反束!暗香當即一記反腿踢襲了過去!仇焰雖然無心江湖,但一身武功卻沒有退步半分,一記腿勾反鎖頓時令暗香跪下身來!

  “你!”暗香氣得渾身顫抖:“你為何會在這裡?!你是為教主而來嗎?!你害他害得還不夠嗎?!”

  仇焰苦澀一笑:“暗香姑娘,我對你動手只是萬不得已…凌霜已經不再是昔日的凌霜,你若是為玉蓮教而來,我求你放過他…”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不要當我不知道!你跟那個九皇子是故意欺騙教主!事後教主下落不明,我苦苦尋找了兩年才來到這裡!沒想到你這個賊人竟比我快了一步!可恨!”

  “暗香姑娘…我…現在跟凌霜住在一起…”

  “什麼?!”暗香的愕然可想而知:“他居然原諒你了?!”

  “不…”仇焰悲戚一笑:“他的眼睛看不到了…”

  暗香微微一顫,但隨即更加憤恨地瞪向仇焰:“你的嗓音是為此而變?你知他看不到所以故意變了嗓音接近他?你又騙他?!”

  “不是!”

  但是又氣又怒的暗香已經瘋了一般奮力一掙!仇焰生恐再用力會傷了她的雙臂,急忙鬆開手。暗香當即飛撲上前,數記手刀如蛇追尾般緊逼仇焰要害!仇焰不願傷她,卻又擺脫不開,一時僵持住,只能屢屢後退,但暗香依然步步相逼,令仇焰不敢大意半分。

  “暗香!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現在我是真心悔過!凌霜什麼都不知道!你就讓我好好補償他吧!”

  “鬼才信你!!”

  暗香自從得知教主甘受教規之刑也要相守的仇焰,竟真是朝廷的一個圈套時便恨他入骨!此時此刻,又見他再度出現在凌霜身旁,怎能不急?恨不得將他當場手刃!

  幾個來回之後,一直斟酌力道不敢出手的仇焰漸漸感覺不支,偏偏此時凌霜又再度走了出來,帶有幾分困惑地喚道:“言悔?是你回來了嗎?我好像聽到你聲音。”

  仇焰急忙收掌,因為在凌霜的心中,言悔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平常人!若讓他聽出武功套路,無疑會曝露自己的身份!

  誰知暗香卻趁機一掌劈去,正中前胸!仇焰頓覺眼前一黑,單膝跪地,口中溢出鮮血。

  “是誰?”凌霜聽出不對勁,緊張起來。

  “教主!”

  暗香激動地叫了一聲,凌霜怔了一下,隨即又驚又喜:“暗香?是你嗎?”

  暗香見凌霜伸出手,但兩眼卻沒有焦聚時,眼眶一熱,險些哭出聲來。她抓住凌霜的手,卻也看清凌霜被毀的半邊臉,愣了愣,頓時火冒三丈:“教主!您怎麼會跟他這種人住在一起?!”

  “你說誰?”凌霜有些困惑。

  “奴婢是說…”

  暗香忽然看到仇焰面向她拼命的磕頭,滿眼的哀求,不住地搖著頭,那仿佛崩潰般拼命求救的神情令暗香不由迷惑起來。

  那是擅長偽裝的仇焰又一次的演技嗎?他好像是真的怕我說出實情,甚至不惜下跪…他與教主在一起了兩年嗎?還是…

  “暗香?”

  “奴婢是說…您怎麼會跟那麼丑的人住在一起…”

  暗香不動聲色地轉了口風,仇焰這才鬆了一口氣,感恩戴德地深深一磕頭。

  暗香的表情微微鬆動。

  “丑?”凌霜愣了愣,笑了起來:“你是說言悔嗎?我倒不知道原來他長得醜。你什麼時候見他了?”

  暗香看了仇焰一眼,仇焰還是拼命搖頭,暗香皺皺眉:“他出去的時候奴婢看到了。”

  “原來如此…”凌霜淡淡一笑:“言悔人還算好,至少,目前為止,他沒有害我…”

  暗香驀然抬頭,兩眼中湧起恨意,大聲道:“教主!若您再遇上金焰那個狗賊!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令凌霜一愣,卻也令仇焰心如刀絞。

  “只要教主一句話!暗香即刻將那狗賊的首級呈上!”暗香瞪著仇焰,手中的劍已經緊握。

  凌霜輕笑:“我已經不是教主了,你也不要再奴婢、教主的喚了,喚我凌霜就是了。”

  “教主!”暗香急得跺跺腳:“不論如何,您永遠是暗香心目中的教主!”

  語畢,暗香面向仇焰,一步、一步走了過去,陰森森地說:“所以,教主的仇人,我暗香便是追殺到天涯海角,也絕不會放過!”

  仇焰看看凌霜,再看看暗香手中長劍映she的寒光,目光卻異常平靜。

  該來的…總會來…

  暗香揚起長劍,眼見便要落下,凌霜驀然開口:“暗香,我不想殺他…”

  “教主?!”

  暗香驚愕地看向凌霜,已經認命閉眼的仇焰也再度睜開雙眼,同樣愕然地看向凌霜。

  “難道血海深仇就不報了嗎?他設計您由高高在上的教主淪為如此境地!他勾結朝廷滅我玉蓮教!您可知教內的兄弟姐妹們這些年過得多麼艱辛困苦嗎?我們亡命天涯、流盡血淚,全都是為了等您振臂高呼,風雲再起!這麼多人的血海深仇,教主,不能不報啊!”

  “我不是教主了…玉蓮教已與我無關…”凌霜淡淡道:“暗香,你也不要再奔波了,找個好人家嫁了吧。不要再談什麼稱霸武林了。人,知足才是福。”

  “教主!!”暗香恨恨地瞪著仇焰:“那您的仇呢?那人傷您如此之深!這份仇豈能不報?!就算不要了他的命,至少也要戳瞎他的雙眼!毀了他的臉!斷了他的手腳!”

  凌霜沒有回答,只是忽然問道:“剛才你與誰交手?”

  暗香與仇焰同時一驚,凌霜的耳力果然奇佳,雖然判斷不出發生了什麼,卻大體能知剛才的聲響是兩人交手時互斗的聲音。

  仇焰焦急地向暗香搖頭示意,暗香氣惱地瞪著他,後悔最初沒有承認是與仇焰交手,弄得此時此刻要不斷欺騙教主。

  “是一個登徒浪子,奴婢已經教訓過他了。”暗香沉著臉說道。

  “他為何不吱聲?昏過去了嗎?”凌霜的口吻平淡。

  “嗯,”暗香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奴婢一掌把他打昏了。”

  “真的?”凌霜好似不信。

  暗香咬著牙應道:“自然是真的。”

  “那就好…”凌霜忽然微微挑起嘴角,浮現一絲莫名的微笑:“你問我是否恨金焰?我告訴你,我恨。”

  仇焰緩緩閉上雙眼,已經連呼吸的感覺都忘記了…

  為何,要在我覺得可以這樣瞞著凌霜渡過一生的時候,上天卻要奪走這一切…是覺得我還夠了嗎?所以,要把這場緣終結嗎…

  “奴婢就等教主這句話!”

  暗香當即提劍,衝著仇焰的咽喉刺去!萬念俱灰的仇焰呆呆地看著劍尖逼近,卻沒有半分逃離的念頭。

  突然,一股勁風倏然襲來!暗香的劍被這股強勁的掌風改變了方向,正確來說,是暗香整個人都被這股掌風掀起,劍尖當場偏離了方向。暗香在空中打了個轉,雙腿剛一著地,忽然眼前人影一閃,一記無比熟悉的鎖骨手一下子划過她的手臂,扣腕、下壓、緊穴,乾淨利落,暗香什麼都沒反應過來時劍已脫手,插入了土地之中。

  暗香與仇焰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扣著暗香手腕的人---凌霜!

  只見凌霜的神情依舊泰然,眼睛也依然沒有焦聚,但是,卻有股暗香與仇焰熟悉的氣勢從這樣的凌霜體內散出!那是只有傲視雄群的霸者才會擁有的獨特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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