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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寒膽子突然肥大,公然跟“老年人”叫囂:“為啥叫我小爸爸,難道就憑你年紀大?”

  路郝挑眉:“那自然不是了。”他伸出舌尖在上嘴唇舔了一圈,十分曖昧地說:“是什麼你不知道麼?”

  文寒的臉騰一下子就紅了。

  第二天胡銳來看文綿綿的時候帶了一大堆毛絨玩具,他看見路郝特獻寶似的說道:“都是給咱閨女買的。”

  路郝笑了:“滾你的球去,那是我閨女。”

  “嘁,我要當孩子的乾爹!”

  路奶爸指著那一大包顏色各異的毛茸茸:“行行行!話說你買的也太多了,綿綿那么小,根本不會玩這些呢。”

  胡銳滿不在乎地樂了:“沒事,留著長大了玩啊。”

  二胡自打春節的時候連行李一起被李澤雨打包帶走的時候,已經好幾個月都沒來路郝家了。這次他再次舊地重遊,總覺得路郝的家跟之前太不一樣了,變化非常之明顯,倒不是路家換了什麼新家具,也不是路家添了什麼大件,而是一個家庭整體的氣氛煥然一新。

  老房子雖老但整潔無比,仿佛帶著一股撲面而來的溫馨和人味兒,另外空氣里還有一股新生兒特有的淡淡奶香……胡銳回想起前幾年路郝還是單身狗的時候,家務沒人做就甭提了,房子常年如狗窩,這都很正常。但是最關鍵的是他只要一隻腳踏進路郝家的玄關,就覺得壓抑,那麼深那麼重的無形壓迫感總會讓他聯想到醫院裡的ICU重症病房,沒有一星半點兒的希望,取而代之的都是滿滿的絕望。

  天底下失去母親的孩子多了去了,甚至失去很多親人的人也大不在少數,可面對相同困難的時候,總有人難以接受,也總有人能咬緊牙關挺過去。路郝顯然屬於心理防線較弱的那麼一類人,但是好在,好在那一切也都過去了,就像看書的時候翻過總也看不完的那一頁,故事繼續著新的篇章。

  “銳哥,來了啊。”文寒抱著一個白胖胖的嬰兒從主臥走了出來。

  “恩,剛來。”胡銳想這大概就是路郝這本書的新篇章,他最放心不下的好朋友現在過得不錯,二胡心裡很開心。“快給乾爹瞧瞧!”他走上近前,只見一個粉嘟嘟的小姑娘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回望著胡銳。

  “我閨女長得真可愛!像我,像我!”胡銳一臉認真地說出來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胡話。

  站旁邊的路郝不樂意了,道:“去你的,又不是你生的,怎麼就像你了,要說像也得是像小文啊。”

  胡銳點點頭,覺得路郝這句話很有道理,於是向文寒打聽道:“你二哥二嫂是怎麼同意把孩子給你的啊?”

  文寒:“主要是我爸做主,然後我二哥二嫂本來也願意。”

  胡銳好奇心大起:“快跟我說說。”

  文寒看了一眼路郝,開始娓娓道來――

  ☆、過繼

  春節的時候在老家,文寒最後和家裡人鬧了個不歡而散。後來回到D市之後,心裡就總對老家很有牴觸。

  他之前至少都是一個月回一次家,至多也是兩個月。可時間的腳步都要跨過春天的尾巴即將步入初夏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做好回家的準備,無奈肚裡總是心心念念著自己的老父親,卻又不敢回去。

  不過雖然他和自己親爸好些時候不見,但這陣子卻跟路郝的爸爸走的很近,兩人時不時的要聊聊微信,談天內容仍然是一些沒有油鹽的話題,倒也並不妨礙新舊兩代人的感情的日益融洽。

  日記本是早就還給了小孫的,當初把本子遞到那年輕人手裡的時候,對方還很詫異,文寒只是笑笑,說“路叔叔後來也找過自己。”

  孫志智瞭然的笑笑,又搖頭又點頭的,內心只暗暗地想:“這個文寒是很適合哥的,那就好…那就好。”

  文寒單從和路爸爸的日常交流來看,覺得路愛國還是蠻可愛的一個爸爸,堪稱文藝老青年,從朋友圈可以了解到老人平時喜歡登登山啦、社攝影、寫寫毛筆字什麼的。其實從“遠山”這名字也不難猜出,可能老頭年輕的時候就是一枚亮閃閃的文藝小青年呢?要不怎麼能讓兩個女人都捨不得放不下……那個時代的文青好像遠比現在的文青更勇敢也更耀眼一些。

  不過說到底路愛國不是文寒的親爹,他的慈愛包容填補不了小文內心對文老爹的牽腸掛肚。文寒越是和路愛國相處融洽,越是覺得自己是個不肖子孫,對不住自己親生的老爹。

  他每天都要在“自己到底要不要回家看看,什麼時候回家看看”的問題上糾結好久,待到夜色漸濃才帶著深深的負罪感輾轉入眠,等第二日天光大亮醒來的時候又會開始新一輪的拿捏不定。

  所以路郝總在奇怪小文為什麼怎麼吃都不胖,其實文寒心裡是有心事。

  時光就在文寒猶猶豫豫中不經意間流過,又過了一個月,文老爹的電話不期而至,文寒接電話的時候還以為是他爸生病了,因為這是老爺子第一次親自給小兒子撥電話,先前文老爹都是吩咐人代勞。代理人要麼是文清,要麼是文軍,要麼就是文軍媳婦,總之是跑不掉這三個人了。

  “爸,什麼事?”文寒攥著手機的手心微微有些發cháo。

  “娃啊,這周末回家一次不?”在文老爹的眼裡,文寒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小男孩,所以文老爹習慣管文寒叫“娃”,儘管文寒早就個不折不扣的青壯年了。

  可能不管是誰,哪怕活到七老八十,在他們父母的眼裡卻仍舊只是個孩子,一個需要父母操心需要父母呵護的孩子。

  文老爹一句赤果果的盼兒回家,讓電話這頭文寒鼻頭一酸,他趕忙回道:“回的回的,昨天就訂了車票要回家的。”

  “還是禮拜五晚上到家不?”

  “是。”

  “好啊,那爸就在家等著你了。”

  “嗯。”

  “行,那掛電話吧。”

  “嗯。”文寒應了一聲趕緊按了結束鍵,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先掛電話,他爸爸一定會在那頭等著他。

  這通電話持續時間很短,文寒只看了一眼屏幕上二十二秒的通話時長,馬上火速給自己定了一張周五的歸家車票,剛才在電話里,他沒說實話。

  等到小文風塵僕僕的趕回家,文老爹正在收拾院子,他瞧著自己老爸瘦是瘦了,但是精神頭很足的樣子。

  老爺子一見自己的小兒子十分高興,抑制不住滿臉的喜悅,拉著文寒的手就說:“你二嫂又生啦,是一對龍鳳胎!”說著就領著么子進了屋裡。

  文寒突覺自己腦子不夠用,他想:“這也太快了吧,小侄子不是才出生一年多麼,二嫂怎麼又生了...?”

  等到爺倆進屋之後,文寒倏然鬆了一口氣,文清不在,只有他二嫂一個人倚在炕頭坐著,她身側並排躺了一對嬰兒,懷裡又抱了睡著的大兒子。

  “二嫂。”

  “回來啦!”

  “恩,剛到。”

  “今兒個回來的挺早的。”

  他看了一眼文老爹,說道:“是爸打電話叫我回來的。”

  文寒二嫂笑呵呵的說道:“你總也不回來,爸想你了。”說完這話她才覺出自己大概說錯話了,唯恐老爺子面上掛不住,於是趕緊招呼道:“快來看看這對雙胞胎,長得一點都不像。”

  文寒就見兩個小嬰兒各自揮舞著四根手腳,在空氣中亂抓亂蹬。兩個孩子的長相遺傳了他們父母的樣貌特徵,只是男孩兒長得像他二哥文軍,女孩兒長得像他二嫂田英。而此時文軍的大兒子忽然醒了,小男孩兒本要張嘴嚎啕大哭,結果一見小叔叔來了就求抱抱,這小子很喜歡文寒,因為大部分時候小叔叔都會帶些城裡的新奇玩意兒回來。

  文寒抱著自己的小侄子飛了一圈,逗得小孩子咯咯直笑。

  “這倆孩子長得是不太像。”小文把小侄子抱在懷裡,坐在炕沿上對田英說道。

  田英:“是吧,真沒想到一下生了倆。”

  文寒:“挺好的,兒女雙全,一個‘女’字一個‘子’字,正好湊成一個‘好’字。”

  田英心想讀書人的講究可真多,她這小叔子還挺會說話的,只是自個兒並不稀罕什麼勞什子的“好”字,三個孩子根本負擔不起。她看了一眼文老爹,盤算著老公公要什麼時候才會跟文寒說“過繼”的事。

  時值晚飯時刻,田英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道:“哎呦,又該餵奶了。”說完先抱起龍鳳胎的男孩就要把上衣往上撩。文寒見這架勢只輕輕咳了一聲,隨後把小侄子放在炕上掀開帘子走了出去。

  文老爹緊隨其後,爺兒倆前後腳踏過門檻,正見文軍從大門進來。

  “二哥。”

  “回來啦!”

  “是啊。”

  “走,進屋瞅瞅那倆孩子去。”文軍喜氣洋洋地攬著自己小弟的肩膀。

  文寒擺擺雙手:“別,剛看完,二嫂在屋裡餵奶呢。”

  文軍揚了揚頭,仰視著自己小弟:“哦,怎麼樣?”

  文寒覺得文軍這話問的有點沒頭沒尾,只好回答說:“挺好的,恭喜你。”

  文軍怔愣一下,轉頭問文老爹:“爸,還沒跟小弟說呢?”

  文老爹點點頭。

  文小弟一頭霧水,問道:“說什麼?”

  文軍是個很勤快的人,只是他的廚藝並不太能擺上檯面,爺兒仨對著幾個饅頭、一鍋清湯寡水的片湯外加老醋拌鹹菜,吃的沒滋沒味。

  “爸,我二哥讓您老跟我說什麼啊?”文寒剩了一個碗底兒,有點吃不下去了。

  “吃完飯再說。”文老爹淡定極了,拿筷子頂頭輕輕敲了敲文寒的飯碗。

  “哦。”

  “… …”文軍看看老爹又看看小弟,一咬牙一狠心,就把小鍋底的湯全倒在了自己碗裡。他自己也不太愛吃自己做的飯,但是不吃又覺得有點可惜。老丈母娘昨天剛回家,他媳婦這次生了一對雙胞胎,多少有些耗費元氣,還要再將養幾天。

  三人吃罷飯,收拾了一干碗筷,這才坐到文老爹的屋裡準備談“大事”。

  文老爹的表情很嚴肅:“你二哥二嫂想把他倆的閨女過繼給你。”

  文寒:“什麼?”

  文老爹只得又重複了一邊剛才說過的話。

  聲音由耳朵接收再傳遞給大腦,整個過程用時非常非常的短,文寒卻十分難以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訊息,只覺大腦空白什麼想法都沒有,後來又恍然間生出許多有關現實的疑問。

  文軍見自己小弟總也不表態,乾脆直截了當地問道:“你覺得咋樣?”

  “什麼?”

  “把孩子過繼給你啊。”

  文寒如夢方醒,問道:“為…為啥要過繼給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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