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降妻為妾
周書晏走在回相府的雪地里，金庚默默的跟在周書晏身後，望著他有些落寞單薄的背影。
他剛剛守著門口，廳中眾人的話都落入了他的耳朵里，他突然有些不認識他家相爺了，他可是一國之相，在朝堂上叱吒風雲，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周相，竟然會淪落到家事上去問兩個毫無建樹的兄弟，甚至是問自己晚輩的意見。
清雅閣，周玖在墨菊和侍候下，已經洗漱好，準備歇下了，突然外面傳來一陣輕輕的敲窗戶聲。
墨菊擰眉，「小姐，這麼晚了，會是誰？」
「去開窗戶，應該是冬至回來了。」
「哦。」
墨菊跑過去開了窗戶，同外面的人說了兩句話，再把窗戶關上回來了。
「小姐，冬至讓我告訴你，事情辦好了，萬無一失。你讓冬至做什麼事去了呀？」墨菊有些好奇。
「恩，我讓他辦了一點小事，辦好了就行。你也回去歇息著吧，天冷，早點歇息。」周玖避開墨菊的問題，指指桌上的燈，被子一拉，鑽進了被窩，墨菊替周玖熄了燈，關上房門也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一夜無話。
次日，下雪天冷，周玖和令柔兒起得稍晚了些，二人洗漱後，坐在桌邊吃早飯，早飯是一屜小籠包，一碟春卷，一碟水晶蝦餃，並兩碗血燕粥，幾個精緻的下粥小菜，是胡婆子去大廚房裡領來的。
令柔兒一樣嘗了一口，皺眉苦臉道，「看著是富貴精緻好看，卻沒哪一樣有玖兒你的手藝好。」
周玖笑了，哄她，「娘，既是回來了，你就得習慣這相府的生活，等我有空了，就給你做好吃的。」
令柔兒看著外面漫天漫地下著的雪花，搖搖頭，「算了，湊合著吃吧，這天寒地凍的，娘不捨得你碰涼水。」說完，又親自給周玖夾了一個蝦餃。
母女二人剛吃完，青竹收拾碗筷時，齊嬤嬤從外走了進來，「小姐，夫人，主院那正鬧著呢。」齊嬤嬤本來吃好早飯準備去糧鋪的，聽見主院方向吵鬧，就好奇去看了看。
「那邊鬧什麼？」周玖驚訝。
「老奴本是要出府，見那面吵鬧不知道是何事，就遠遠的去看了一眼，只見陳管家帶著幾個婆子要逼著夫人秦氏出門去家廟，說是相爺吩咐的，後又聽人議論，說婉小姐和全公子兩個此時正跪在相爺書房外求他。」
「真的？太好了，總算要把她趕走了！」墨菊立即拍手大讚。
「真的？」令柔兒也一臉驚奇，沒想到周書晏動作這麼快，他們昨日回來，今天就送人去家廟，外面可還下著大雪呢。
「夫人，千真萬確，奴婢打聽得清清楚楚的才回來稟報的。」齊嬤嬤臉上一臉笑意，連青竹和胡婆子二人也是滿臉的高興。
一眾人都開心的看向周玖，卻見周玖並沒有什麼開心的表示，墨菊嘴快，「小姐，秦姨娘要被相爺趕走了，擺明了相爺心中只有夫人一個人。你在擔心什麼？好像還有點兒不高興。」
令柔兒也看著周玖，雖然周書晏欠她和玖兒的，但是他能這樣做，她心中還是有所安慰的。
「齊嬤嬤，只說把秦氏送去家廟，還有別的動靜嗎？」周玖問齊嬤嬤。
「這個……老奴一時高興，倒沒有細問其他的，怎麼？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當？」
周玖搖搖頭，「事情沒明了以前，我也只是猜測，不能確定。墨菊，你去主院盯著，找個機會問問陳管家，就說是我要問的，問父親除了送走秦氏，還有沒有其他的吩咐。」
「是，小姐。」墨菊側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讓青竹跟著你。」周玖不放心墨菊，腦子太單純，不懂拐彎。
「好。」
青竹和墨菊二人撐了傘，往院外走去，不一會，二人又回來了，墨菊依然滿臉高興道，「小姐，夫人，陳管家和幾個婆子已經把秦姨娘帶到了大門口，我們是追著過去的，本來秦姨娘不願意上馬車，我們遠遠望著陳管家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麼，她就自己乖乖的上了馬車，我們看著馬車離開才回來的。」
「這麼快！」令柔兒驚訝，秦氏怎麼能這麼乖乖的聽話，鬧了一下子就真去了。
「那你問陳管家沒有？」
「問過了，陳管家說了，相爺唯一的吩咐就是把秦姨娘送去家廟，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周玖聽後，半晌沉默不語，眸色漸涼，她就知道，周書晏對娘親的確有愛，就肯定會對秦氏有所動作，但是，畢竟娘親只生了自己，沒有兄弟，也就沒嫡子，他送走秦氏，卻不廢她的身份，是為了保住周明全的嫡子身份，而且年後，周明全會參加院試，所以，他會考慮到周明全這個兒子，暫時就只能這麼不明不白的不表明態度。
「玖兒，你想什麼呢？」令柔兒見周玖臉色不好，有些擔心的看著她。
「沒事，我只是在想，父親這是為了向我們表明態度，他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所以，他送走了秦氏。但是，他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在試探秦家和我們的態度，看我們雙方的底線在哪。」
「什麼？那個心眼子多的，我找他去。」令柔兒蹭的一聲站了起來。
「娘……」周玖將令柔兒拉下來坐下，「娘，不急，我自有主意，父親他想試雙方的態度，恐怕不能如他所願，現在就讓他這樣辦，秦氏走了，府中清靜了，正好娘清靜的接手管家，沒人敢鬧么蛾子。」
「哦，娘親都聽你的。」
「墨菊，你去告訴趙姨娘和白姨娘，讓他們把帳本和鑰匙送到清雅閣來，同夫人對帳交接。」
「是，小姐。」墨菊又跑了。
「齊嬤嬤，你出府忙你的事情去，這雪越下越厚，別被府中的事耽誤了。」
「好，小姐。」齊嬤嬤也離開了。
「胡媽媽，你陪著我娘，等大姨娘和田娘娘來對帳。青竹，你陪我出去一趟。」周玖說完，帶著青竹離開。
「哎，玖兒，你去哪兒？萬一那些帳本娘看不懂怎麼辦？」令柔兒有些頭疼，讓她看帳本，她寧願拿劍去殺敵。
「娘……別擔心，不是有胡媽媽陪著你嗎？大膽的去做。你慢慢和她們對，不用擔心犯錯，我一會兒就回來。」
「哦。」令柔兒眼巴巴的看著周玖帶著青竹離開了。
周玖帶著青竹往周書晏的書房走去，走到書房外時，沒想到周明全和周婉二人竟然還在那跪著，兩個人就那麼跪在冰天雪地里，凍得身體發抖，周玖揚了揚眉，裝作沒有看見，繞過二人，進了周書暈的書房。
正在房間煩得繞圈，不時看一眼外面的周書晏見周玖走了進來，微微一怔，立即揚起了笑臉，「玖兒，你怎麼來了？」
「父親不是我想找我談談？」周玖挑眉。
「哦，對，被外面的兩個小兔崽子給氣糊塗了。」周書晏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明全和小婉跪在外面幹什麼？」
「為了他倆的娘。」
「秦氏怎麼了？」
「我著人送去了家廟。」
周玖涼涼的看了周書晏一眼，「父親，這就是你給我和娘的態度和交待？撇開我不說，娘在那秘室里吃的苦可不是十七天，十七個月，而是十七年！對娘，你不能沒有良心！」
「玖兒，我……。」周書晏嘴中苦澀，心中還有些心虛。
「父親，你不必拿秦氏來試我和娘的底線，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們倆的底線就是：我娘是這相府中唯一的主母，而我，便是這個府中唯一的嫡女，除非，以後娘會再為我生個弟弟妹妹，其他任何人生的，我都不會認。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讓娘和你和離，我帶著她離開，以後，咱們便是陌生人。當然，在離開前，我會對相府做些什麼我可控制不住，到那時，父親你別怨我手段毒辣就是。」周玖淡淡的看著周書晏，她若不是顧忌著娘親的感情，她就毀了這相府又如何？！
周書晏就那麼看著周玖，說不出話來，半晌後，「玖兒，你希望我怎麼做？」
「立即對內外宣布，將秦氏降為姨娘，周婉和周明全降為庶子庶女。」
「這……」
「父親，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你抓不住就怪不得別人了。
當然，你擔心什麼我知道，秦家可能會在朝堂上為難你，但，他們不會要了你的性命，或毀了相府，因為潑出去的女兒，嫁出去的水，他們不可能為了秦氏來對付你，搭上整個秦府。至於秦氏既然送去了家廟，那就送去了吧，讓她在那好好反省自己的罪過也好。」
「好！」周書晏考慮了一盞茶的功夫，終於是下了決心，點了頭，但還是一臉的擔心看向周玖，「玖兒，如果因此，相府或是我出了什麼事，你不會袖手旁觀吧？」
「這事你大可放心，只要母親在相府過得開心，為了她，我護著相府一輩子又如何？！」
得了周玖的保證，周書晏心中的大石落下，原來，這事陳魚比他看得清楚，玖兒心中有她娘，只要他能對柔兒好，她就會護著相府，以前，柔兒沒有回來，他與她之間沒有紆解之地，現在，有了柔兒，似乎玖兒對自己的態度也沒那麼……強硬了。
周玖離開了，周書晏立即叫了陳魚來，讓他把全府的人都集中到大廳里，宣布自己做的決定，而在雪地里跪了不少時間的周明全和周婉一聽周書晏的決定時，周明全呆住了，周婉則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周明全和下人們手腳忙亂的把周婉扶回了她的九黎院，周書晏著人去叫了大夫來，大夫看了，說是急火攻心，沒有大礙，給周婉施了針，周婉就醒了。
周婉睜開眼，房間裡除了服侍自己的丫鬟，就只有哥哥在，一想到秦氏，不禁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妹妹，你醒了？現在感覺好點沒有？」周明全立即上前問周婉。
「哥哥……」周婉猛的坐起身子，一把抓住周明全，「哥哥，你立即去尋舅舅和外公，告訴他們，娘被父親送去了家廟……快去！」
「妹妹，你一個人在府中我不放心你，等你好些了，我再去。」
「哥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快去，時間長了，這事就板上釘釘了，哥哥難道以後要做周明康那樣一個碌碌無為的庶子？！你快去啊……。」最後一句，周婉幾乎是哭著吼出來的。
「好，好，妹妹別哭，哥哥這就去，這就去。」周明全立即出了房間。
看著周明全的背影，周婉感覺身上發冷，哥哥心性太實誠，把別人都當作自己一般好說話，如果娘親在家廟裡真的回不來，她和哥哥的這輩子真就毀了。
都是因為清雅閣的那兩個賤人，若不是她們回來，父親也不會這樣對待母親，這樣對她和哥哥！
她們怎麼不死在外面？周婉的眼中，透露出狠毒的光芒。
同樣被叫去大廳的大姨娘和田姨娘得知夫人秦氏竟然說被降為妾就降為妾，這事覺得像做夢一樣，老爺這樣做，難道不怕秦家報復他？！
「田妹妹，看來這相府是徹底變天了！」趙姨娘向四周看了看，輕輕的同田姨娘道。
田姨娘看了趙姨娘一眼，令夫人回來了，這府中除了秦氏，最害怕的人怕是趙姨娘吧，於是淡淡道，「夫人本就是原配，算不得什麼變天，不過是物歸原主，雀鳥還家罷了。」
趙姨娘撇了撇嘴，田氏慣會見風使舵，以前巴著秦氏，現在秦氏倒了，她就立即倒戈先夫人，若不是會做小人，又怎麼能生下一個兒子傍身，不像她，她生下明康，是因相爺的寵愛，明著要給她一個身份。
「你就這麼甘心把到了嘴的肥肉吐出去？」趙姨娘又道。
「呵……這差事除了讓人勞累，可不是什麼肥肉，就算是肥肉，也要你吃得下去，姐姐你還是安份著點吧，那邊，可是有個手段厲害的在呢。」田姨娘指了指清雅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