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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D化工發表申明,表示終於找到單鷹安插在公司內部的“老K”,老K向警方坦白,單鷹為了“搞一個大新聞來提升名氣”,假意幫患病村民維權,指使她做假帳、擺拍所謂違法照片和視頻,編造事實污衊JD化工和其他企業從事違法生意,私下已和帶頭鬧事的村民和幾個工人達成協議——JD化工一旦迫於壓力賠錢或者墊付高額治療費用,他和老K就從中抽成。受牽連的其他企業紛紛響應,甚至有一家運輸企業跳出來作證,說兩年前單鷹曾以此威脅他們,他們想到“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就給了單鷹20萬現金。老K還提供了自己的銀行帳號,說單鷹為了買通自己,這麼多年陸陸續續向這個帳號存入多筆現金。

  馮牧早也看到了網上的各種議論,原以為得知單鷹攤上大事後自己會很欣慰,可事實上並非如此,反而有種糟心感。她也接觸過患病的村民們,他們至今沒有獲得賠償,更從未提過上一個關注和幫助他們的記者單鷹提出過什麼抽成或者好處費。她也看到過單鷹手機里那些關鍵證據的備份,JD化工真的憑一個什麼老K就能洗白嗎?

  她一直感覺單鷹對金錢和名氣並沒有那麼高的渴望,不至於鋌而走險做這種卑鄙的事。更何況,他知道跟蹤JD化工違法行為的危險性,也提醒過她不要輕易碰這個線索,或許,他能預見今天的一切?然而,一想到自己生命垂危時他不聲不響棄自己而去,她又有些迷茫。

  現在的他已和自己毫無關聯,馮牧早告訴自己要當一個聾子和瞎子。

  一天,梁晶晶採訪回來,拉馮牧早跟自己一起吃午飯的時候神神秘秘地說:“我剛碰到《要聞報》記者站的人了,他說單主編被警察帶走,一直都沒消息。”

  “你相信……他是那種人嗎?”馮牧早心不在焉地翻著菜單,問。

  她義正言辭地說,“怎麼可能呢?他那麼帥!”

  馮牧早扶額,只聽梁晶晶清了清嗓子,擺擺手,“開玩笑的啦……他以前連續曝光那麼多社會陰暗面,如果登報之前他都要訛人家錢,那當時機會多之又多,幹嘛就費盡心思逮著JD化工一家坑?20萬……嘖嘖,什麼鬼?當初HK市一家報社想挖他過去,年薪開了一百來萬他都沒去,他會為了訛人家20萬去做假新聞?”

  “是啊……”馮牧早虛望著窗外,低聲說。

  “說真的,如果單主編被抓起來坐牢,我真的對這個職業、這個社會沒有信心了。”梁晶晶正色道。

  “其實……”馮牧早還沒說完,梁晶晶就忽然“唰”一下消失,眼前換成三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她驚訝地張張嘴,又趕緊左右看看,意識到自己正以單鷹的身份面對警察的詢問。

  只聽一個瘦長臉女警說:“早幾年的匯款者不能判定是你,也不能判定不是你,既然你說你能證明這三年自己沒有能力和機會給老K匯款,那麼我們馬上核實。”

  馮牧早抿抿唇,只能點點頭。

  旁邊一個圓臉男警察撥通一組號碼,“喂,你好,請問是不是S市療養中心?好,請龔波醫生接一下電話。……龔醫生你好,我們這裡是威市公安局。想向你核實一下,單鷹近三年的身體狀況。”

  馮牧早疑惑一下,什麼叫近三年的身體狀況?這跟他是否買通別人搞假新聞有關嗎?

  “你們好,我是單鷹這幾年康復治療的主治醫。是這樣的,他剛到我們這兒來的時候基本可以說是一個植物人的狀態……”

  馮牧早大吃一驚,心高高地提了起來,瞪大雙眼,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龔波醫生接著說:“他身上沒有其他外傷,與真正的植物人還是有區別的,主要是大腦功能區異常,具體醫學的問題我就不多解釋。他是……三年前6月28號被他的父母親友送過來的,此後一年多沒有任何行動能力,智力沒有受到影響,但是所有動作都要從頭學起,表現出的狀態就是肢體極度不協調。他的父母一直陪著他做復建,也就近一年才能站起來。據我所知,他目前走路還行,要恢復正常人的跑跳功能可能還要一年。”

  怎麼會這樣呢?馮牧早心裡有一萬個問號。三年前6月28日,正是她被搶救回來甦醒的當天,為何單鷹在那天成了植物人?焦糖明明告訴她,他到醫院後被他們罵了一頓,之後就不見了。馮牧早忽然可以理解為什麼自己給他打電話、發信息他都置之不理,原來是根本無法動彈。

  圓臉男警察問:“這三年中,他有沒有外出?去外地之類?”

  “不可能的,前期動都不能動,住在我們這裡,護士天天看著他。三年裡沒有去過外地,更別說去你們威市。他自己也提出,除父母外不見任何人。”

  警察掛了電話,說:“那些個企業是什麼回事?說什麼兩年前送了20萬現金……”

  “警察同志,JD化工這是污衊。”馮牧早心裡很亂,但現在只能為單鷹申辯道,“其實不只他……不只我一個記者關注JD化工乾的那些事,還有其他記者也收集了證據。”她把自己網盤提供給警察,“這名記者收集的東西可能不如我多,可對我的報導也是一個佐證和支撐。你們還可以去調查一下H省一個叫楊炳南的工人,他雖然已經病逝,可他的死和幾年前幫JD化工拉廢料有關。你們去查一查他家人的帳戶,看看是不是接受過JD化工的大筆轉帳。”

  一個黑臉警察疑惑地問:“你說的這個楊炳南,剛才不是說過一遍嗎?”

  馮牧早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我怕你們忘記,再提醒你們一次。”

  女警說:“你提交的證據我們也會一一核查,如果不存在造假,那有問題的就是那些企業了。我們會按照歸屬地移交給當地警方。單記者,你寫的報導我們早就看過,順便問一句,真有‘老K’這個人嗎?”

  這句話問住了馮牧早,她沉思一下,“對不起,無可奉告。”

  警察們點點頭,“我們想問的都已經問完,你可以走了。”

  馮牧早起身,跟著他們走出辦公室。站在公安局門口,她有些失神,呆呆地望著馬路上的人來人往,愈發覺得單鷹消失的這幾年絕對不簡單,甚至他當初的不告而別好像也不能僅僅用“拋棄她”來解釋。

  忽然間,梁晶晶又出現在她眼前,看桌上的幾個空盤,午餐明顯進入尾聲。梁晶晶不滿地說:“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還總是打電話,一個都沒接通。”

  “剛才你們……呃……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馮牧早試探著問。

  她大大咧咧地說,“哦,你正跟我分享的那些關於你暗戀單主編的事,還真是好笑啊!你居然趁他在擴展訓練酒會喝醉那回偷偷親他……還好單主編不知道,不然打死你都會。”

  馮牧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想,早知道剛才我就主動自首,讓你百口莫辯蹲幾天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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