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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神經每一處都繃的象拉直的鋼絲一樣,這無窮無盡的黑夜,象一頭潛伏的怪獸,隨時可以一口將我吞噬。

  前面的房門,忽然亮起奇異的綠光,一閃一閃,象地獄之門在一開一合。我壯著膽子,把頭趴到門縫上,向裡面張望。

  房裡窄小的鐵床上堆滿了鮮血淋淋的屍體,血象暗紅色的小蛇一樣,肆無忌憚的流淌,順著床框滴下,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一地的鮮血。

  旁邊站著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烏黑的長髮蓋住了整張臉,正在慢慢的把嘴張開,那張嘴裂到了兩耳邊,如同蛇唇。那女子將手裡捧著的一塊血肉,向嘴裡送去,那團血肉還在不停跳動,竟然是人心,我確定是人的心。

  那白衣女子忽然發現了我,猛的一轉頭,撩起蓋在臉上的長髮,對我說:“別怕,孩子,來嘗嘗。”

  我看見那女子兩隻沒有瞳孔的白眼仁,我看見那女子眼角的一串血淚,我看見那女子慘白慘白沒有血色的臉,我看見那女子對著我伸過來的手。

  手上,還捧著一顆熱騰騰的人心。

  “啊……”的一聲尖叫,我轉身瘋了一樣的向長廊另一頭跑去,聲後又響起那女子的聲音:“來吧!孩子,別怕,來嘗嘗人心。”

  長廊出奇的長,似乎永遠沒有盡頭,我拼命的奔跑,奔跑,奔跑……

  身後的聲音變成了哭泣,嗚嗚咽咽,十分悲慘。

  我的腳下一空,掉進了深淵,黑沉沉的,深不見底。

  我尖叫著醒來,一頭冷汗,抬頭看看滿天的繁星,原來又是一個相同的惡夢。

  把墊在屁股底下的一塊石子拿出來,屁股已經被墊的發麻,我苦笑著搖搖頭,隨手丟了。這個夢境已經伴隨了我六年,從我來到這個地方時起,就時不時的會夢到這個景象,而且我相信以後還會做相同的夢。

  我站起身,初春的夜涼如水,不過我不在乎,我已經習慣了睡在荒地上,草堆頭這些地方。看了看對面那死氣沉沉的村莊,想想他們對我的稱呼,我不禁搖了搖頭,苦笑了下。

  第二節 我是瘋子

  村上的都稱呼我為“瘋子”。

  村上的所有人,認識我的、不認識我的、知道我的、不知道我的、男的、女的、大人、小孩都這麼叫我。

  他們還拿磚頭砸我,用唾沫吐我,丟垃圾扔我,甚至連狗看見我都會追著我“汪汪”亂叫。

  這讓我自己也慢慢的懷疑起來,我究竟是不是瘋子?

  雖然我曾經一再的想法設法證明自己不是瘋子,但卻沒有人相信,因為我在他們眼裡就是個瘋子,一個說自己不是瘋子的瘋子,誰會相信呢?如果不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自己都不信。

  這個謠言讓我很受傷。

  聽說大城市的人,很理智,有的甚至能理智到六親不認的程度,雖然那種行為在我的字典里一般都被理解為冷血。看著籠罩在夜色中的村莊,我還是冒出了個想法,去大城市碰碰運氣,也許,那裡才適合我生存。

  何況,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我從哪裡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對於來到這裡之前的事,我的腦海中只有奔跑的影象,不停的奔跑。

  我只知道我來到這裡六年了,但,並沒有融入這個地方,總覺得那個遙遠的大城市,才是我的家,那個城市,有某種東西在等著我。

  可惜,我的希望很快就破滅了。

  東方剛露出灰白,我就動了身,我是走著去大城市的,走了三天三夜,路上倒是看見不少車,不過都不肯載我,誰願意載一個瘋子呢?

  其實,就算他們願意載我,我也不上,因為我兜里沒錢。就算他們願意免費載我,我還是不上,別看我窮,但我有骨氣。

  所以我只好跑著來到這個大城市,代價是一腳板的水泡。

  誰知道大城市的人和鄉下人一樣沒水準,他們看我的眼光,和鄉下人一樣,充滿了厭惡和鄙夷。

  雖然也有好心人遞了一塊麵包給我,但我沒有吃,只用眼角瞟了瞟。

  古人有云:“君子不食嗟來之食。”

  誰教我的我忘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有人教過我這句話,我知道我不是神童,也不可能從娘胎里就知道這句話。

  矜持只堅持了三秒,三秒鐘之後,我就撿起了麵包,兩口吞了下去。我是瘋子,不是君子,起碼在其餘人的眼裡我就是一個瘋子,一個瘋子吃人家施捨的麵包,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根本就沒有人在乎一個瘋子會不會有自尊!

  可我知道我自己是在乎的,我忘了是哪位哲學家說過:“如果連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了,那這個人就完了。”所以我決定再碰碰運氣,找份工作。

  可惜大城市裡的工作,就沒有一份是為我準備的。

  半天跑下來,我跑了餐館、酒吧、服裝店、建築工地等等許多個地方,都被趕了出來。甚至幾個正在疏通下水道一身臭味的民工,都在對我指指點點的譏笑。

  沒有工作,當然就沒有睡覺的地方,晚上只好蜷在天橋底下的涵洞裡。可從來不會失眠的我,今天晚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乾脆就坐在那裡看,看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的汽車,看來來往往的人流。

  城市就是好,晚上也到處都雪亮的,那些大馬路兩旁都亮著燈,一排一排的,也不知道是誰家付電費錢,這應該是筆不小的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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