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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瞥了她一眼道:“還有一件事,謝雲舟為何選在這時將真相告訴我。”

  蘇卿言迷惑道:“你不是說,他也是偶爾得知的。”

  魏鈞冷冷一笑:“謝雲舟這人城府比你想像的要深,他之前三緘其口,是因為不想講自己牽扯進來,並不代表他不知道下毒之事。以前不肯說,今日突然說出來,你猜他是為了什麼?”

  蘇卿言被他說的十分頭疼,抱著腦袋道:“我不是你們心裡的蛔蟲,那知你們那麼多彎繞。”

  魏鈞一翻眼皮,摸了把她的發頂道:“我就是告訴你,那位謝中臣,心裡可藏著不少秘密。這些秘密,也許就是我們來這裡的原因。無論你以前是怎麼看他的,以後都必須防著他點,懂了嗎?”

  蘇卿言撇了撇嘴,心想:繞來繞去,不就是逮著機會說別人的壞話嘛。魏將軍胸襟一向磊落,偏到了謝雲舟面前,心眼就變得不如一個指甲蓋大,

  魏鈞哪知她心中腹誹,只覺得手掌下的烏髮摸起來十分舒服,順著往下擼到那截被剪斷的發尾,再想到被揣在胸口那兩縷被結在一起的頭髮,嘴角止不住上揚起來。

  蘇卿言一抬頭,就看見他笑得十分詭異,覺得這人莫非是吃醋吃傻了不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那現在怎麼辦?這麼多疑點,你一個病人,我一個丫鬟,到底該怎麼查?”

  魏鈞想了想道:“倒是有個人可以利用,他一定知道一些事。”

  他所說的這個人,就是被打斷了一隻胳膊,成日躺在房裡哀嚎的段家二少爺。蘇卿言得知後,對魏將軍很是欽佩,他使計廢了人家的胳膊,絲毫沒有愧疚不說,還準備堂而皇之地去套他的話,可真夠黑心的。

  於是黑心的魏將軍,用段家大少爺探病的名義,踏進了庶弟的臥房裡。

  段斐半躺在床榻上,短短几日已經瘦的臉頰都凹陷,半張臉埋在帷帳投下的陰影里,正因屋內始終不散的藥味感到十分煩躁,手指放在鼻下,示意丫鬟將薰香調的更重一些,冷聲道:“大哥是來看好戲的嗎?”

  魏鈞按著袍角,輕嘆道:“你我好歹是同胞兄弟,難道我願意看到你出事嗎?”他似乎情緒有些激動,低頭咳嗽兩聲,語聲微顫道:“段家只有兩個兒子,我已經成了這副模樣,如今連你也……”

  段斐見他滿臉悲容,心中也升起同病相憐之感,懊惱地用左拳錘了下床板,目光陰鷙道:“若我知道,究竟是誰這麼害我,必定不會輕饒了他。”

  魏鈞眸光一閃,捏起拳頭憤憤道:“你覺得不覺得,那個謝雲舟和爹走的太近了點兒,萬一……”

  段斐冷哼一聲:“謝雲舟,不過爹身邊的一條狗而已,有什麼值得顧忌的。”

  魏鈞臉色依舊凝重:“可段府一再出事,我始終覺得是有人在針對我們。你可知道,我的藥里有人動了手腳?”

  段斐猛地一驚,半晌說不出話來,魏鈞默默看他,覺得那驚訝的神色不像作假,看來他確實對此事毫無所知,手指點著膝蓋道:“究竟爹為何要對謝雲舟另眼相看,你可知道原因。”見段斐抿緊唇不答,他垂眸想了想,決定下一味猛藥:“謝雲舟祖籍定遠,我聽說爹年輕時曾在那裡任職過,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謝雲舟和爹的關係並沒有這麼簡單,段家的兩個兒子都鬧到如此地步,得利的人會是誰?”

  “不可能!”段斐不顧右臂疼痛,騰地坐直,脖上青筋都冒出道:“除非許叔騙了我!”

  魏鈞心頭一動,面上卻不露聲色道:“哦,許叔和你說了什麼?”他其實並不知許叔是誰,但聽段斐此言,應該是和段老爺關係頗深的人。

  段斐眼眸飛快轉動,看著魏鈞欲言又止,雖然他一直不喜歡這個大哥,因為他,自己只能做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庶子,但到了這個地步,兩人一個病一個殘,若是謝雲舟真有可能和段府有關係,那豈不是機關算盡,全便宜了那個外人。於是憤憤咬牙,終是下了決心道:“許叔同爹合作多年,爹很多事都沒避諱過他。當初謝雲舟那事,還是托許叔去找的人通融……”

  “謝雲舟的什麼事?”魏鈞忍不住傾身追問道。

  段斐冷笑一聲:“謝雲舟裝得一副名士模樣,外人都只懂得景仰他的學識謙和,其實呢,如果不是爹救他,他現在也不過就是個背著條人命官司的階下囚而已。”

  魏鈞聽到人命官司頓時一驚,然後聽段斐深吸口氣,對他講出一段誰也不知道的秘辛。

  原來謝雲舟去年因為準備會試而進京,可運氣不好,路遇一夥匪人,將盤纏給搶走,還將他人給打傷丟在山野里。

  那盤纏雖不多,卻是謝雲舟在家鄉沒日沒夜教書幫人寫書信、狀紙賺來的,就謝雲舟萬念俱灰時,他遇上了一個途徑此地的富家少爺,那位少爺是個愛才之人,見謝雲舟一副打扮,細問之下竟是個舉人,便將他帶回府中,好吃好喝供著。

  謝雲舟開始並不覺得有異,直到發現那位少爺對他舉止越來越放肆,才終於明白那人竟有斷袖之癖。可他明白,自己若是一走了之,在京城連立足的地方都沒,於是一直虛與委蛇,直到避無可避,他把心一橫,想使個法子將那少爺嚇退,誰知竟失手將人給殺了。

  謝雲舟慌了神,還沒來得及逃走,就被當作嫌犯捉進了獄中。可他到底是個聰明人,想了許多法子狡辯,再加上沒有證據,一時間竟定不了他的罪。

  那時,段家與那位少爺家有生意來往,而段老爺在本地的聲名,連縣令都敬他三分。少爺的爹娘便求他幫忙做主,嚴懲殺了他們兒子的兇手。

  誰知段老爺與謝雲舟接觸過幾次,覺得這人是個可用之才,便讓身邊的親信許叔,想法子偽造了證據,將少爺家的一名小廝打成兇手,不僅令謝雲舟脫罪,還將他聘到府里做了西席。

  魏鈞聽完便明白,為何謝雲舟在段老爺面前要如此隱忍,甚至甘願伏低做小,果然並不止是為了生計而已,可還是忍不住問道:“爹為何要這麼幫一個毫無背景的書生?”

  段斐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許叔有次喝醉時提過,說爹心裡有個宏願,謝雲舟這樣的人,只需一些助力,註定是會平步青雲,在朝廷中謀得個高位。而爹手上握著他這麼重要的把柄,便相當於得到一把利劍,遲早能助他實現那個宏願。”

  魏鈞總算明白,為何在人前寬和謙善的段老爺,私下裡會對謝雲舟如此踐踏,因為他需要時刻提醒謝雲舟,誰才是他的恩人,無論他爬的多高,段老爺都能隨時讓他跌回深淵。

  他光想著就覺得手心發涼,謝雲舟身在其中,怎麼可能坐以待斃,於是又問道:“你可知,爹想做的事究竟是什麼?”

  段斐搖頭道:“這件事別說是我們,或是跟在他身邊十幾年的許叔,爹連誰都未曾透露過。我曾旁敲側擊過幾次,還惹得爹發了脾氣,於是再也不敢問了。”

  魏鈞覺得段老爺想做的這件事,絕不止是生意這麼簡單,可偏偏難以參透。這時,段斐又嘆了口氣道:“許叔告訴我的就是這些,如果謝雲舟真是爹的私生子,爹也不至於如此對他。所以,大哥還是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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