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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陸懷征站在樓外,一隻手握著手機,一隻腳墊在台階上,低頭哄她:“生氣了?”

  “你那沙子什麼時候做好的?”於好反問。

  陸懷征把另只手抄進褲兜里,抬頭看天,眯著眼,在認真回憶。

  她比賽那天陸懷征確實還沒做出來,他一開始不知道給沙子上色要那麼難,用普通的顏料筆上完之後發現塗色有些不均勻,而且,洗了兩次就褪色。

  他後來特地跟了拋光釉色的師傅去學,才知道,那玩意的工序要那麼難。

  要用沙子浸透之後,然後用毛筆板刷上了色,反覆清水浸泡幾次後,上完清漆晾乾後還要反覆用清水浸潤過,整個過程很複雜,等他做完,於好的比賽也結束了。當時覺得挺丟臉,也就沒給。

  可後來,這麼多年,他總是能記得,當時給她做這沙時的心情。

  當時是真就覺得,全世界什麼獨一無二,他一定要給她,誰也不給,誰也不能。

  不過這些心情,現在也沒必要給她知道了。

  “你比完賽之後。”

  於好又是長長一聲哦。

  兩人都沒再說話。

  於好試探:“那我掛了?”

  就聽那邊低聲笑,聲音莫名誘惑:“是真想我麼,於好?”

  “我騙過你麼?”

  “那倒沒。”他吁了口氣,似乎在抽菸,她可以想像到他抽菸時,眼裡的神氣。

  陸懷征把煙掐了,墊在台階上的腳收回,踩在地上把菸頭擰滅。

  於好聽見他的聲音,

  伴著呼呼的風聲,卻格外清透,似要穿透這雲月,伴著過去歲月的涌流徹底鑽進她耳朵里。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我說的不是今天,是過去這十二年的每一天。”

  他補充。

  作者有話要說:

  說個事:

  一直從開始就沒給這篇文打過甜文的標籤,是因為這對的感情線確實已經很虐了,分離十二年比什麼都虐,所以我不敢打甜文標籤,後期自然也甜,但也還會有波折,一路順甜到尾這文就太平淡了。

  不過這文本來就是平淡向,後期會有個高潮點。

  第37章 第四卷 南朝春意濃 幾度風雨樓(04)

  十二年。

  若說人體細胞七年一更新, 如今也快兩輪, 可就又這麼一個人, 兜兜回回, 轉首處便是他,於好說不清這是什麼感覺,當時心裡就覺得這個男人,或許她是能喜歡一輩子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她低聲問。

  “明天。”陸懷征說。

  “那我等你。”

  “好。”

  一時無言, 可誰也沒掛,就靜靜地舉著電話,沉默無言地聽著對方均勻的呼吸,閉上眼, 總覺得他在眼前。

  陸懷征笑問:“沒話跟我說了?”

  於好回:“你不是也沒?”

  “不, ”陸懷征頓了下, 輕輕吸了口氣,再次把腳墊上台階,仰頭去看天, “心裡一肚子話, 你想聽什麼?”

  “什麼話?”

  他低低地笑, “類似剛才那樣的話。”

  又調戲她。

  “你就沒句正經話麼?”於好擰著衣角斥他。

  “你沒談過戀愛麼?”陸懷徵收了笑, 一本正經地說:“談戀愛不說這些說什麼,難道一日三餐吃喝拉撒?這不合適吧?還是你想跟我探討你的科學理想?”

  “誰……跟你談戀愛了。”於好臉熱。

  正式確立關係都不通知一下麼?哪有這麼單方面宣布的,誰跟你這麼心照不宣。

  “是麼?”陸懷征輕描淡寫道:“可老李都看見了。”

  於好瞬時紅了臉,心如鹿撞,咬著牙:

  “你還有臉提。”

  “做都做了, 有什麼不敢提的。”他坦然得讓人想掐死,“老李不是多嘴的人。”

  其實那天他心裡也挺忐忑的,坐車上還在想呢,剛剛是不是太用力了,於好要是腫著回去,就怕老李不說他們也得想歪,他原本不想這麼快,在部隊裡畢竟忌諱多,傳出去也不好聽,他自己名聲倒是無所謂,就怕污了於好的名聲,讓韓教授難堪。

  走時見她那樣兒,就怕她回去發散思維,想多了,等他這趟回去多變,車出發在即,他沒時間考慮,腦子一熱便也轉身回去了。

  好歹,她沒拒絕,生澀得很,而且很無措。

  陸懷征親到後面心都有點發顫,看來還有得磨練。

  這通電話打到最後,兩人誰都不願掛,也不說話,沉默地舉著電話,聽著對邊傳來的風聲,窸窸窣窣地瑣碎聲,可就這淡淡的氣氛像是在四周給這倆人罩了個暖洋洋的光圈,誰都不忍打擾。

  跟韓教授打完電話的趙黛琳不忍打擾於好。

  奉栗鴻文命令前來找陸懷征的徐徐也不忍打擾陸懷征。

  直到陸懷征主動掛了電話,把手機抄回兜里,一回頭看見徐徐在老遠看著他。

  徐徐忙過去,對他說:“趕緊,領導找你。”

  陸懷征戴好帽子,看他一眼,“栗參謀長?”

  徐徐點頭,“對的。”

  兩人又聊了幾句。

  陸懷征拍拍他的背,說了聲知道了,扣好帽子就小跑著朝行政樓過去。

  人才剛到樓下。

  行政樓四樓的走廊上立著兩道背影,正背著手端端往下望,就見陸懷征人跟一陣風似的一溜煙兒往漏洞裡跑,旁側一穿著軍裝年長男人隨之一笑,對栗鴻文說:“這小子還真是一點兒沒變,毛毛躁躁,跟上學時一樣。”

  栗鴻文揮揮手,笑著否認,滿眼感嘆:“變了很多了,自從之前那件事之後,性格收了很多了,我估摸是猜著你來了。”說到這,他掰著手指頭給他數:“天地君親師,你好歹也排第五呢。”

  男人長相柔和,不似栗鴻文那般剛毅,面容和藹,身材清瘦,也沒有栗鴻文那般磐硬。不笑的時候,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人時格外犀利,總帶著一些審視,就是個威嚴的小老頭兒。

  小老頭兒名叫蔣元良,是陸懷征以前念軍校時的老師,是個軍情通訊行業的專家。

  聽著樓梯口傳來的腳步聲,蔣元良背過身,笑笑:“這小子再聰明也猜不到我今天會出現在這裡,前些日子我們還通過電呢,我可沒跟他說,我最近在湖南。”

  “你啊,太不了解你學生了。”栗鴻文笑著拿手點點他。

  陸懷征三步並做兩步邁上樓梯,看見蔣元良絲毫不意外,溫良恭儉地叫了聲蔣老師。

  蔣元良一笑:“看樣子是猜出來了?”

  “什麼?”陸懷征有點沒明白。

  “看到我都不意外?知道我在這?”

  “徐徐說是您來了,有點心理準備。”

  差點忘了,徐徐當年也是他們那期的同學。

  兩老本來還想著給這小子一個驚嚇,全然把徐徐給忘了,兩老對視一眼,搖頭笑笑,感嘆光陰催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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