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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指導瞧出些端倪,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你和小於?”

  陸懷征卻仍是看著那邊,打斷他說,“我記得前些年這附近蛇多?”

  唐指導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地點點頭,給他解釋:“你們來那年其實不算多,去年才叫多,抓了幾百條蛇,都讓村里養蛇的拿走了。你怎麼忽然關心這個?”

  “你下午讓人去於醫生辦公室撒點硫磺和石灰,再找幾個人把窗封一下,別讓蛇跑進去了。”陸懷征如失了魂般,終於轉回頭,低著聲說:“她膽小,見不得這些。”

  第27章 第三卷 巍巍大任,芬芳萬載(06)

  於好在辦公室坐了會兒, 忽聽外面“砰!”一聲巨響, 似是鐵盆猝然摔裂發出的悲鳴聲。

  她起身, 拉開門,循聲抬眸望去。

  只見陸懷征跟唐指導還立在原地,兩人聽見聲響也齊齊轉過頭,老唐很快確認了方位:“好像是文工團那邊傳過來的。”說完, 手掐腰,長長的嘿了聲,“這幫姑娘真是見天兒的不給我省心啊,我得看看去, 哎, 你要不跟我去看看隨子?這小丫頭真是誰的話都不聽, 就聽你的。”

  ……

  陸懷征跟老唐還沒上樓,在宿舍樓下就已聽見怒不可遏地吵架聲,陸懷征是沒想到, 平日裡嗡聲吞氣的姑娘們私底下罵起人來如此凶神惡煞、蠻不講理。

  “隨子, 你別以為你年紀小, 大家都得讓著你, 你跟陸懷征那點破事別以為我們不知道,誰他媽稀罕,我還就不慣你。”

  “我跟陸哥哥什麼事都沒有!”隨子尖著嗓子回。

  那人冷笑:“你當年偷偷爬進陸懷征的宿舍不就是想上他的床麼?倆孤男寡女的敗壞風紀敢做還怕人說?我沒給你舉報到軍區總部算給你面子。”

  隨子有些震驚地看著那個女生,聲音哽住:“你一個女生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這些話本來也就私底下大家閒著沒事兒當八卦傳傳,從來沒敢當著隨子的面兒說, 偶爾開開隨子和陸懷征的玩笑,隨子解釋了幾百遍,可在她們眼裡就是欲蓋彌彰。隨子解釋多了也煩,不再解釋,隨她們怎麼想,她覺得這幫人思想都不純潔。

  這話一出,連樓下的陸懷征都定格了,一隻腳踩在台階上,表情更茫然,他什麼時候跟隨子傳成這樣了?

  “你跟隨子?”唐指導更是一臉不可思議地表情看著他,下一秒,嘆口氣搭上他的肩,語重心長道:“我還以為你喜歡於醫生呢,你這男女關係也忒亂了點,有損風紀!我可跟你說,隨子可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別占了人便宜就想這麼算了!要真跟她們說的似的,你得對隨子負責,不然老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唐明梁話音剛落,餘光瞥到後方一道人影,不經意回過頭,瞧見於好就跟個木頭似的直挺挺地戳在那兒,老唐回過味來,定定地看了眼那姑娘,自覺方才那話有些不妥,咂咂嘴,笑著對她說:“小於,你別介意——”

  陸懷征驀然回頭,晌午的光有些晃眼,於好還沒進樓道,站在刺目的日光底下,整個人白得發光。

  打從五歲起他便善於察言觀色,專揀好聽的話說,把大人哄得一愣一愣,樂不可支。而後又用了八年時間把這偽善的面孔卸下,已經很少會刻意去研究一個人的表情了。

  那天陸懷征又“重操舊業”。

  再次小心翼翼且帶著謹慎的目光去打量於好那時的表情,奈何當時光太亮,又不知從哪兒刮來一陣風,樹影一陣陣地搖曳,光影斑駁交替罩住她那張本身就沒多少占地面積的臉。

  等她走近,陸懷征看見她沖唐明梁笑笑,他琢磨,是最普通那種,禮貌性的微笑,沒什麼含義。

  陸懷征現在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他想掐死隨子。

  算了,還是掐死自己得了。

  ……

  趙黛琳原先躺著午睡,聽見門外有動靜,便爬起來看了眼。

  結果就聽見了某人的大八卦,本來是吊著好奇的心態看看這些個小丫頭還能說出些什麼,樂顛顛地靠著圍欄眯著眼看,誰知道,一轉頭,就看見陸懷征站在樓梯口了,連著於好跟在後頭。

  趙黛琳給了陸懷征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陸懷征覺得腦仁疼,平日裡頗高的情商放到現在也覺得不夠用,如果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能用槍解決就好了,簡單幹脆爽快,一了百了。

  於好沒有停留,徑直回了宿舍關上門。

  走廊一片狼藉,跟龍捲風颳過似的,灰白的牆面上全是東一塊西一塊的水漬,臉盆七零八落散了一地,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子的臉盆還摔得凹進去幾隅鐵塊。

  唐明梁見這場面也來了怒氣,胸腔怒火熊熊燃起,主要還是心疼臉盆:“你們幹什麼!!”

  姑娘們個個扭著臉不肯說話,隨思甜還在烏烏泱泱地啜泣。

  唐明梁又是一聲怒斥,覺得這幫丫頭甚是煩人,看見隨思甜那隱忍又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於心又不忍,口氣緩了些:“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要這麼針鋒相對的?隨子你說。”

  唐明梁存有私心,故意先給了隨子開口的機會,這讓餘下幾位姑娘又十分不屑地互相交換了彼此的眼神。

  其實這事兒還真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女人之間的友情本來就複雜,所有的矛盾都是在平時日積月累中慢慢堆積起來的,誰也不知道那最後一根稻草會在哪裡,或許在他們男人看來僅是一件很小的事兒,可偏就是她們激發矛盾的導火索。

  她們對隨子的不滿或許是從很早在軍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苗頭,漸漸這麼些年,大事兒小事兒摞摞攢攢一籮筐,大概真正的怨憤是從上次隨子坐了領導那桌開始,便開始零零碎碎冒了些邊角出來。

  今早上隨子曬在陽台的舞鞋不知道被誰收了起來,然後那人放上了自己的鞋子,隨子找出來穿的時候發現鞋子居然還是濕的,可晚上是最後一場表演,她鞋子沒法穿,這讓她有些惱火,便找了那人理論,誰知對方一句話就把她給懟回來了,絲毫沒有愧疚,隨子心裡不痛快,便多嘴說了兩句,那人便直接摔了臉盆,這才引了這事兒的開端。

  隨子斷斷續續說下來,這在陸懷征和唐明梁這倆大老爺們聽來尤其荒唐,屁大點事兒,能給折騰成如此難堪的局面也是這些女人的本事。

  於好在屋裡坐了會兒,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水聲清脆,注意力卻在門外,半晌後,隨子又爆了一料。

  “小惠拿過我東西。”

  那位喚做小惠的女兵瞬間紅了眼眶,全然失了風度,揚手怒氣沖沖地指著隨子,張牙舞爪地衝上去要打她,被旁人攔住,紅著眼吼了一句:“你瞎說!”

  “這事兒可大可小,隨子,你確定嗎?”唐明梁問。

  隨子點點頭,“對。”

  唐明梁看了眼陸懷征,又轉頭問:“你丟了什麼?”

  隨子說:“一個戒指,我姥姥留給我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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