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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帝身子不自然地扭曲翻滾,兩手無意識地亂抓,但卻再抓不住正在溜走的生命。

  我大力踢動蛙鞋,往他右側游去,以他的身體阻擋敵人的反擊。

  左肩一陣劇痛。

  中了一槍。

  這時已到了納帝的右側處。

  納帝往下沉去。

  吸氧氣的喉管給自己的手扯斷了,大量氣泡從他口中噴出來,對我隱蔽身形大為有利。

  扭頭側望,敵人正如狼似虎地撲來。

  我往下潛去。

  「軋軋軋!」

  水警輪又朝我們的方向駛至。

  我潛往貼岸處,再沿岸游去。

  強烈的射燈直透水內。

  我拼盡全力游往遠處。

  追兵隊形散亂,為了躲避射燈,都舍我逃進水道去。

  我終於為可憐的青思報了血海深仇。

  不知遊了多久,身體出奇地虛弱,暈眩一陣接一陣襲擊著我的神經,大量失血使我再不

  能支持下去,只是求生的本能在強撐著。

  「叮咚!」

  清脆的琴音在我耳邊響起。

  靈琴在撫慰著我疲弱的心靈。

  對生命我已一無所戀,青思死了,一切也完了,不如讓我就如此地游著,直至失血而

  死!我對人世間的仇恨爭殺已感到前所未有的厭倦,悲歡離合,是生命的重擔,現在我只想

  把重擔拋開。

  由母親的死亡至青思的死亡,使我看到生命只是場沒有意義的短暫噩夢。

  愈來愈冷。

  我的神經象浸在冰封的海底里。

  每天我也在等待死亡的眷寵,但卻從未像這刻般感到它是如此地接近。

  「叮叮咚咚!」

  天地間只剩下靈琴和死亡。

  「鏘鏘鏘!」

  激烈的琴音使我驚醒過來。

  一曲美麗的琴音流過我的聽覺神經,靈琴鼓勵著我的生存意欲。

  一幅一幅美麗淒艷的畫像此起彼落地隨著琴音浮現變動。

  暴雨狂打著茂密的原始森林,一隻孤獨的猛虎,仰頭迎著打下的雨箭,樹搖葉動,勃發

  著自然不可抗禦的巨大力量。

  我記起了洛馬叔叔曾說過的話。

  「自殺只是向生命低頭。生命的現任便是繼續活下去。」

  是的!

  我還有責任。

  我曾答應將靈琴送回它根肉相連的大地處,它的故鄉去。我可以死,但卻不可做輕信寡

  諾的人。

  嘆了一口氣,往水面升去。

  我在遙遙與納帝藏毒貨倉相望的岸邊登陸。

  早晨終於來臨,在經歷了漫長的一夜後。

  脫掉潛水衣,露出裡面乾爽的衣服,但肩頭早濕透了血和海水。

  我腳步踉蹌來到岸邊路上一輛車旁,從袋中拿出開鎖的工具,當我坐進車內時,終於支

  持不住,昏迷了過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

  四周一些聲音將我驚醒過來。

  睜眼一望,一顆心幾乎跳出了口腔。

  車窗外全是警察。

  其中兩個剛好探頭望入我的車內。

  完了。

  豈知那兩名警察竟是視而不見,走了開去。

  心中一陣感激,我知道又是靈琴在幫助我,隱身人並不是隻影形單的,他有最好的伙

  伴。

  靈琴在我耳邊奏著歡樂的調子,回應著的對它的友情和深愛。

  碼頭回復晨早的熱鬧,船隻在海上駛動著,起重機的聲音在遠近響著。

  肩頭的血已與衣服結成深黑的大硬塊,精神好了一點,我輕易將這偷來的汽車發動,緩

  緩駛出,快要進入公路時,前頭的車輛慢了下來,原來警方在前面架起了臨時的路障,檢查

  每一輛經過的汽車。

  靈琴!你可以助我過關嗎?

  琴音響起。

  調子輕鬆愉快,它在告訴我這是輕而易舉的事。

  二十分鐘後,終於輪到了我。

  我降下玻璃窗。

  一名探員俯到窗前,望進來,卻睜目如盲地看不見我肩頭的血污,道:「車牌和開啟車

  尾箱的鎖匙!」麻煩來了。

  我哪有車尾箱的鎖匙。

  「卜卜卜!」

  遠處傳來密集的槍聲和自動武器驟雨般的響聲。

  那探員呆了一呆,站直了身體。

  槍聲不停。

  琴聲邀功般在我耳邊奏起,似欲告訴我它已在巧妙地引領警方去追捕漏網的納帝手下。

  那警員再俯下頭,喝道:「沒事了,快開出。」

  我暗叫了聲謝天謝地,直駛出公路,往南駛回到古老大屋。

  來到一個十字路口。

  靈琴「鏘鏘鏘」幾下急響。

  心中湧起強烈往右轉的欲望。

  靈琴靈琴,你想我到哪裡去。

  靈琴你難道不知我受了傷嗎?現在最急需的是回家治療傷勢。

  靈琴頑強地堅持著。

  嘆了一口氣,往右轉去。

  林木在兩旁伸展著,我迎著打開的窗子,深吸了兩口清新的涼風,吸進了林木的氣息,

  精神一振。

  靈琴你究竟想我往哪裡去?我傷疲的身體只想再睡一覺。

  車子在平坦的公路上疾馳,不一會熟悉的建築群在左前方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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