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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也有天空,就好似黑夜,一輪月亮掛在半空中。可是天空是紫黑色的,飄著的雲是暗紅色的,那輪月亮在這些色彩的映襯下,也顯現出了一絲可怖。

  周圍的空曠的陸地,可見之處,寸草不生。

  陸聞西這段時間對陰間也有所了解,所以地府給他的感覺就是,寸草不生,毫無生機可言。天空都被陰氣侵蝕了,變成了渾濁的樣子。

  他們在許妄的指揮下走過了一條河,過橋的時候,就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特別刺鼻,讓陸聞西忍不住蹙眉。看過去,果然一條河都是血液,還奔流不息的,有點瘮人。

  許妄跟一個女人打聽最近陰間的業務怎麼樣,女人氣場挺強,也不知是不是化了煙燻妝,反正有著一股朋克范。

  她叼著個菸袋,翹著二郎腿,瞥了許妄一眼,接著回答:“還行吧,城市老齡化,意外死亡的人越來越多,來投胎的也多,我們這積壓了一群沒投出去胎的,罐子都要不夠用了。”

  “行,那我去跟老頭要幾個魂。”

  “我估計他不願意看到你,每次看到你都跳腳。”

  “不經過他允許,以後不得跟我急?”

  “他每次都不允許,你每次都照辦了,你還去氣他一次幹什麼呢?自己找判官去吧。”

  許妄笑嘻嘻地應了,帶著許塵跟陸聞西繼續往裡面走,陸聞西忍不住問:“那位是傳說中的孟婆?”

  結果孟婆耳朵特別敏銳,直接聽見了,懶洋洋地瞥了陸聞西一眼,然後回答:“現在他們都稱呼我為小仙女。”

  “是,我也覺得您特別美麗動人。”

  “像你這麼油嘴滑舌的男人,我每年都送去投豬身上好幾個。”

  陸聞西立即閉了嘴,趕緊跟著許塵灰溜溜地走了

  傳說中的判官,是一位濃眉大眼的男人,嘴角微微往下抿著,看起來凶神惡煞的,看到許妄之後居然立即笑了,接著問:“我就說你不得好死吧,看,都縮成什麼樣了。”

  許妄白了判官一眼:“跟你要幾個魂。”

  “做什麼?”

  “我家那位又惹禍了,我得彌補一下。”

  “你彌補不能老讓我為難是不是?”

  許妄跳下許塵的肩頭,跑去跟判官討價還價。

  商量了一會,判官帶著許妄往一個倉庫走,同時還在跟許妄說:“讓你徒兒以後多幫幫我們收拾惡靈,並且保證這幾個靈魂老老實實的,我就保證他們百年內無痛無憂。”

  “行行行,都是遵紀守法的好靈魂。”陸聞西跟著著急,跟著解釋。

  判官朝陸聞西看了一眼,又打量了陸聞西的靈魂,接著嘆了一口氣:“也不知你如此,是好是壞。”

  “什麼意思?”陸聞西詫異地問,許塵跟著疑惑地看過去。

  判官扭頭看向許妄:“怎麼,你沒跟他說呢?”

  許妄真的是難以開口,遲疑了一會,才表示:“我們邊走邊說。”

  “你說吧。”陸聞西努力調整心態,讓許妄說下去。

  許妄因為心中有愧,並且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憋到現在,才跟陸聞西說起了起來:“你可以試著調節氣場,從泥丸宮中調轉出一股氣來……”

  陸聞西有點懵:“泥丸宮是哪裡?”

  “呃……”

  許妄不得不一點一點的教陸聞西,陸聞西也算聰明,一下子就學會了,真的轉換了氣場,很快就看到了自己周身的紫金之氣,不由得驚訝。

  許塵卻在看到陸聞西一身紫金之氣之後,眉頭緊蹙起來。

  “你現在身邊是你原來的氣場,一直沒丟,只是被死氣覆蓋了。”許妄解釋。

  “所以我恢復了?”

  許塵在這個時候替許妄回答:“並沒有,你現在一身紫金之氣,卻也能看到這些陰間的東西吧?”

  陸聞西看了看周圍,跟之前沒有任何變化。

  許妄嘆了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蕭雲墨雖然放棄了你的身體,還是讓你的身體出現了變化,你繼承了他惡靈的能力,成為了一個半人半鬼的存在。之後的日子裡,你會不老不死,擁有惡靈的能力,能夠看到陰間的東西,再也無法恢復到普通人的狀態。我能做的,就是教你一些方法,可以暫時關閉陰陽眼,恢復原本的運勢,假裝自己是一個正常人。但是你依舊無法生老病死,百年後,千年後,你依舊是這樣的樣貌,這樣活著,一般人也殺不了你。”

  陸聞西第一個想法,居然是覺得挺好的,這樣他恢復了以後也能看到鄧萱涵他們,而且現在他也適應了這種生活,無所謂。

  可是看到許塵,他的臉色又變了。

  這樣的話,他跟蕭雲墨沒有什麼兩樣,蕭雲墨不會衰老死亡,但是許妄會。

  他也不會衰老死亡,但是許塵會。

  許塵死了千百年後,他還活著,一個人。

  陸聞西突然說不出話來,下意識拉住了許塵的手,許塵立即安撫陸聞西:“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許塵總是這樣。

  他之前命不久矣,許塵就是這樣安慰他,說由自己來想辦法。

  他立即扭頭看向許妄:“無法改變了嗎?”

  “如果我有辦法,也不會……”

  也不會跟蕭雲墨鬧成那樣。

  這回,一行人突然沉默下來,接著走進了倉庫。

  判官根據許塵提供的輪迴時辰,找出了幾個刻了名字的輪迴罐子,放在了台子上。

  “有一陸姓少年來此處接你們,如若你們選擇跟他離開,百年內你們不會經受魂魄磨難之苦,一直做一個靈魂,存活在這世間,想輪迴時依舊可以隨時回來。若是不想跟他離開,就繼續留在這裡等待投胎。”判官說著,看著一排罐子。

  第一個出來的是甜甜,特別開心,出來就朝陸聞西跑過來,笑嘻嘻地問:“老大,你來接我們回家了?”

  “回家”這個詞讓陸聞西有所觸動,隨後溫柔地微笑:“嗯,是啊,來接你們回家了。”

  鄧萱涵走出來之後,掐著腰扭了扭身體,抱怨了一句:“裡面可真擠。”

  魂魄們陸陸續續地出來,到最後,一共出來了十六個魂魄,其他的選擇繼續輪迴。這都是他們的選擇,陸聞西不會干擾他們。

  胡雪並沒有出來。

  陸聞西也理解,甜甜跟鄧萱涵覺得遺憾,卻也沒多說什麼。

  跟著眾多魂魄離開的時候,陸聞西還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他之前還想過,如果哪一天看不到鄧萱涵他們了,他還會有些感傷,所以現在依舊能看到他們,他覺得還不錯,這點他不排斥。

  只是不老不死……

  他怕的是跟許塵生離死別,最怕的是許塵死了,他還活著。

  所有人都死了,他依舊活著……

  只剩他自己。

  會很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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