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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莫嘆了口氣,“你是放心不下謝家那孩子吧,可父君也一樣放心不下你。你既然現在不想進宮,那父君再給你一月,到時候即便你不答應,父君綁也要把你綁回去。”

  予楚聞言失笑,道:“何至於此,那兒臣便同父君約定,一月之後便進宮居住。”

  玄莫未再過問謝昭之事,回宮之後也多次遣長英送了許多補品過來。

  心英捧了檀木盒子過來,予楚將手中書卷隨手一放,“這又是沈西誠送來的?”

  心英點頭道:“這沈公子不知道為何近日不登門了,東西卻不重樣的送來,一日不惰。”說著將盒子打開,裡邊是一隻寒玉枕,“這玉色澤清透,雕刻地十分精緻,沈公子倒真是費心了。”

  予楚不知道在想什麼,只隨口道: “放著吧。”

  心英笑道:“這沈公子倒真是個不尋常的人,毅力超群,聽說他找了好幾位高人教授他武藝,日日在府中習練。”

  予楚聽聞一笑, “哦?是嗎?”沈西誠習武,聽上去滑稽地很。

  心英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管家在門外道:“啟稟公主,長英大人又代貴君來看您。”

  心英眸色漸暗,“公主,心英先退下了。”

  予楚並未阻攔,待心英離開後,對管家道:“讓他進來吧。”

  長英帶了一眾宮人過來,對予楚行禮道:“公主,貴君讓長英帶了些補品過來,儘是皇上賞賜的各地上貢的佳品。”

  予楚道:“父君的心意,本宮收下了。”而後對其他人道:“你們先退下吧,本宮有些話要單獨同長英說。”

  房中只剩他二人時,予楚道:“本宮留你是為了心英一事,她年紀也不小了,你難道不為她考慮考慮?”

  長英怔了怔,“公主是說心英的婚事?”臉上強行擠出笑意,“這倒也是,是我這個做兄長的疏忽了,只不過長英常在宮中,心英的婚事還要勞煩公主,多多幫她留意一些。”說著便跪拜下來,行了一個大禮。

  予楚不悅,道:“你何必跟本宮裝糊塗,你明知道,心英喜歡的人是你!”

  長英聽了這話,臉上並無詫異之色,想必早已知曉心英對他的執念,只是長英無奈道:“可我是她兄長。”

  予楚道:“可你二人並非親生兄妹!”

  長英並未動容,只道:“即便如此,可我二人在眾人眼中仍舊是兄妹,兄妹成婚乃不倫之事,我又豈能害她誤她……”

  予楚記得當初她也曾問過心英,那時心英道:別說只是名義上兄妹,即便是親兄妹,那一人,愛便愛了,還從何計較那許多。感情的事,從來不由人啊!

  予楚這般想著便也說出口,長英也如那時的她一般,回道:“既是兄妹,自然是不該的。”

  長英走了,天色漸暗,似乎又要下雨,予楚想著他們二人的事,不自覺又聯想到自己身上,這條路何其艱難,即便其中一人奮不顧身,但對另一人怕也是束縛。

  而謝昭恰也如同心英一般,只不過他們還有高貴的出身,既是榮耀亦是枷鎖,謝昭將一切捂住,替自己做了決定,這個選擇若真的擺在自己面前,自己能那般義無反顧嗎?怕也是不能的。

  這個雨夜,她和謝昭隔著一堵牆,可她卻無法自拔地回憶起往事,每在心頭念一句當初的海誓山盟,便更加憐惜謝昭那時所受的煎熬。

  她心頭有恨,可以讓恨把所有愛意壓制,藏在心底,不被旁人所知。可謝昭又是如何帶著滿身秘密,將自己放逐到巴蜀之地,自己大婚之時他又是何等心境,予楚越想越痛,只覺得喘不過氣來。

  予楚推開謝昭房門,房中燭火未明,只見他並未在榻上歇著,而是立在窗前,一手撫在左側胸口,修長的身影寥落,周身更透出無邊寂寞。

  予楚走近,在他還未轉身時,輕輕靠在他的背上,兩人身軀相觸,謝昭身體陡然一僵,“阿楚……”

  予楚止住他的話語,“不要說,那些話都不要說,那些在白日裡不能見人的情愫,只有在無邊黑夜才會出來透透氣,到了明日我們都還會回到原來的位置。”

  這是她自他傷後醒來第一次提起這件事,謝昭不敢去問,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目光,謝昭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只聽予楚繼續道:“這一生太累太久,我已經不知道得到那個位置是否會讓我真的開心。”

  謝昭回道:“可你還是會繼續向前走,不是嗎?”

  予楚低聲笑了,“誰不是這樣,一邊懷疑著一邊向前呢?”予楚將右手伸到謝昭身前,覆在他的手上。

  謝昭翻手將她的手握住,“戶部尚書柳紜有一公子名喚柳胥,年二十,溫潤如玉,一表人才,相貌生的也好,你若是續娶王君,可以考慮於他。柳氏雖無法和王謝相比,但在世家之中也頗有名望……”

  予楚對他的話恍若未聞,只問道:“我當年大婚之時,你在何處?”

  謝昭似在回憶,“那夜,公主府的煙火甚美。”

  予楚聽懂了他的話,聲音哽咽,“所以,你便在庭中站了一夜?”聽得謝昭一聲苦笑,予楚道:“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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