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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黑影迅速的在巷弄間一路飛掠,很快來到靜謐莊嚴的定北王府大門外,所有黑影都低伏在屋瓦上方,靜止不動,似在等待。

  終於,燈火通明的王府中庭出現一閃一閃的示意暗號。

  帶頭的黑影腳步一點,從屋檐進入王府內的牆院,迅速往漠善園的方向去,其他黑影也跟進,掠入園方的幾株大樹內,掩藏行蹤。

  但就在他們以為一切都順利時,漠善園的燈火突然全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糟糕!幾名黑衣人齊齊飛向漠善園,同一時間,王府的多名暗衛已飛身迎上,就在雙方正要大打出手時,漠善園的燈火突然又大開,亮如白晝。

  “別打了,我們是客人。”開口說話的是一開始在黑影保護下率先潛入的黑影,此刻的他已拉掉掩面的黑巾及外罩的黑色披風。

  府內暗衛在看到他那張酷似自家主子的俊顏後急急收手,並速速行禮,“參見十三皇子!”

  “好,很好,雖然我是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但也得思及來者是客的道理嘛,所以七皇兄還不說話嗎?這是對我這弟弟的待客之道?”穆敬坤笑容滿面的看著站在暗衛及侍衛前方的穆敬禾。

  但即使他這麼說了,穆敬禾看著他的目光仍然相當敵視。

  竹南萱就站在旁邊,事實上,這些黑衣人尚未竄進王府時,穆敬禾早就察覺到了,還一直將她緊摟在身邊,就怕她會出事。

  她狐疑的看著前方高大且俊朗的男人,原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十三皇子!

  雖然也是一身貴氣,那一身袍服刺繡也很精緻,但他眉宇之間不見半點傲氣,而且笑臉迎人,她對他是有了好印象。

  “皇兄,打了那麼久的戰事,再加上回來這幾個月成了閒王,咱們兄弟也算是好久不見,皇兄真的不請我進廳堂坐坐、喝杯茶嗎?”穆敬坤見皇兄不開口,只好自己再多說幾句。

  竹南萱看向穆敬禾,他看了她一眼,接著默然的擁著她轉身進入廳堂。

  “皇兄,客人還在你身後——算了,你是哥哥嘛。”穆敬坤微微一笑,不計較的跟著走進去,一干侍衛也自動守在廳堂門外警戒。

  郭總管送進一壺溫熱好茶後,竹南萱就接手,為兩兄弟在白玉茶杯里注了八分滿的茶,再退到一旁,郭總管則在行禮後退出廳堂。

  竹南萱愣了一下,直覺也要走。

  “不必了,留下吧。”穆敬坤知道她可是未來的皇嫂,自然沒必要迴避。

  “可是……”她猶豫著。

  “南萱姑娘是吧?我已久仰大名。”穆敬坤的臉上始終保持著笑臉。

  不說本王、本皇子……他的確不太一樣,看來是有貴氣,但也多了點放蕩不羈及灑脫,“彼此彼此,如雷貫耳的十三皇子,今夜終於有機會見到本尊,南萱本以為這輩子沒機會見到十三皇子呢。”她也笑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別皇子皇子的叫,我愛在外遊山玩水,不愛這尊卑分明的稱謂。”

  “言歸正傳吧,你我一向沒有往來,為何會突然前來?”穆敬禾的口氣極冷,他不想見他愛的女人跟他討厭的皇弟說話。

  穆敬坤先喝了一口好茶,才點頭道:“皇兄說到重點了,咱們為何一直沒有往來,是因為皇兄眼中從來就只有吳皇后跟太子。”

  “那又如何?他們是唯一真心待我、給我親情的人。”他也不否認。

  穆敬坤嘆了長長的一口氣,“所以只要有人對他們不利,皇兄的殺戮或威嚇絕不會少,皇兄啊皇兄,你知道父皇眼中的你是什麼樣子嗎?”

  “我不在乎,一如父皇也不曾在乎過我,他只看得見你。”

  “父皇疼我,是因為我是唯一一個對皇位沒有興趣的兒子,對皇家的爭權奪利總離得遠遠的。”說到這,他無所謂的聳個肩,“總之,父皇認為你手握兵權,城府深沉,刻意以皇后跟太子當幌子,表面是在支持他們、扞衛他們,其實爭的是自己的權勢。”

  “這一切全是你在父皇的耳邊說的吧?一如你陷害我,指我意圖謀反。”

  “錯了,陷害你的人是你最在乎的兩個人,”穆敬坤的表情變了,他不笑了,還帶了點鄙夷,“吳皇后是個惺惺作態的蛇蠍女,至於我那假斯文的太子哥哥,哈,他裝無辜更是無人能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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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敬禾雙手握拳,黑眸迸出怒光,“簡直胡說八道!”

  “皇兄又錯了,皇兄的貼身丫鬟紀小密背叛定北王,成了十三皇子的細作等等傳聞才是真正的胡說八道,真正的主使者就是吳皇后跟太子。”

  穆敬禾聽不下去了,他咬牙切齒的怒拍桌,“你是來離間——”

  “錯了!我沒那麼無聊,我來只是因為她。”他看了瞪大眼的竹南萱一眼,“是因為她為皇兄做的一切,讓我深感慚愧,所以選擇了不再自私。”

  “我不想聽了,送客!”穆敬禾火冒三丈的站起身來,就要親自將他轟出去。

  但竹南萱拉住他的手,“等等,聽完吧,我想十三皇子不會無聊到半夜跑來找你說這麼多話,他可以睡覺,也可以繼續遊山玩水,回宮去看皇上,皇上他病了不是?”她看向穆敬坤。

  穆敬坤點點頭,“父皇的事晚一會兒再說,不過,”他笑了,“還是美人兒有腦袋,所以就讓我把想說的話說完,皇兄就勉強坐下繼續聽吧。”他蹙眉,“我剛剛說到哪?”

  “自私,你選擇不再自私。”她提醒他,得到他一個燦爛的笑容,但這讓穆敬禾更不慡,直接將她摟到懷裡,讓她尷尬的硬從他懷裡起身,再瞪他一眼。

  “沒關係,皇兄想幹啥都成,只要耳朵張開就好。”穆敬坤笑得很愉快,不意外的,穆敬禾送給他一個冷硬又冒火的眼神。

  “說到自私,我做的其實是獨善其身,因出身在皇家,我沒得選擇,但我可以選擇我要的生活方式,”他微微一笑,“同理,既然七皇兄想扮演一個為皇后與太子的榮光未來披荊斬棘,即使手染鮮血也心甘情願的劊子手,理當去承受一些惡名。”

  他說的沒錯。竹南萱對這一點是贊同的,像自己選擇讓學姊跟甫出生的貝比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她的代價就是賠上生命。

  但這一席話只讓穆敬禾冷冷瞠視,不發一語。

  可惜穆敬坤就像竹南萱一樣,對這樣駭人目光無感,開始娓娓道來他所知道的醜陋真相。

  吳皇后一直都是兩面人,為了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坐上大位,她步步為營,與穆敬禾始終親近,甚至在他及長時要為他娶妻,雖然是穆敬禾沒有意願,她也名為尊重,實際上,她壓根就不希望他有妻子、有家人。

  她布局很久才取得他的信任,也讓紀小密當jian細,讓穆敬禾相信她是穆敬坤的人,而紀小密為了太子這個愛人,再加上吳皇后給了承諾,會讓她換個身分進宮成為妃子,所以即使她在定北王府當丫鬟多年,仍反咬穆敬禾一口。

  只是背主媚上的下場,就是即使已懷有太子的孩子,吳皇后跟太子也都知情,仍是活活的將她鞭打至死。

  “這些事全都是父皇跟我的人費盡許多心力及時間,才在最近查出來的,父皇對誤解你一事也感到自責,他雖然最寵我,但皇兄不能否認的是,我也是唯一一個全皇室中願意談論國家大事以外的皇子,也只有我跟父皇像對平凡的父與子,而不是君臣——”

  “你到底想說什麼?”穆敬禾臉色鐵青,他聽夠他的話了。

  “我要說父皇其實是個好父親,只是生在皇室的子女都太權謀,從查出的這些證據看來,你跟我一樣是其中的異類,這是讓父皇愧疚並想彌補的,你與他先前的印象是不同的,”穆敬坤微微一笑,“我大概可以猜到皇兄要的是什麼。”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竹南萱一眼,“言歸正傳,太子跟皇兄說他被排擠、被孤立,一句句無法施展抱負與才能,但我想問問皇兄,咱們萬熙皇朝可是一片昇平景象,不見怨聲載道的老百姓,國力強盛、吏治清明。”

  他刻意停頓,讓當局者迷的皇兄可以換邊思考一下。

  “我想,我那位太子哥哥是想要一個政局動盪、吏治腐敗的國家嗎?皇兄難道從沒想過他的思緒本身就是扭曲的?父皇可是一個好皇帝啊。”

  穆敬禾無言,他的確從未想過。

  竹南萱也靜默了,如果十三皇子所言全是真的,那爺從頭到尾都只是顆棋子,還是吳皇后手中的傀儡,而長達這麼多年的親情竟然都是虛假,光想就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穆敬禾肯定也想到什麼,他臉色慘白,雙手握拳的怒問:“為什麼?為什麼在這時候來突然告訴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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