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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畢業,宿舍四人沒有一個繼續深造,全都參加秋季招聘。整整兩個月忙得像無頭蒼蠅,從小白身經百戰成為面試達人,被拒絕過,被打擊過,也被鼓舞過,一番曲折之後,都先後找到了工作。
時典在一家私有企業從事信息系統維護的工作,秋澄光去了銀行,原錦抒在一家私立學校當老師,周渚清則在一家網際網路公司上班。
無論找到的工作是否滿意,總之,她們對短暫的未來不至於太過迷茫。找到工作之後,便安心地開始寫畢業論文,做畢業設計。
大四上的下半學期,四個人過得比任何時候都瀟灑,東南西北地闖蕩遊玩,也偶爾去去酒吧,跟著蹦一會兒迪喝一口酒,回去後該被罵的被罵,罵完就睡覺。
2016年的散夥飯上,全班唱起了《小幸運》。這一天,好些人都喝醉了。
《小幸運》的旋律一響起來,任岩就被眾人推上舞台,拿起話筒,悠揚溫柔的男聲洋洋盈耳。
時典和周渚清抱著椅子的靠背,兩個人都喝得面色通紅。看著舞台上的任岩,周渚清突然發出一連串“呵呵呵呵”的傻笑,在人多嘴雜的時候,大聲說道:“他喜歡你,喜歡了四年!我都知道!”
“你瘋了!”時典拿奶油抹她的臉,笑嘻嘻的,臉頰紅得像櫻桃,“你真瘋了!可是周渚清……我怕我以後就見不到你了……我……嗝……會想你的……”
“噁心!你有病啊!”
“嗯。”
“那我們來玩一局真心話大冒險!”
“真心話!”時典大抵是醉了,靠著高高的椅背,等著接受懲罰。
周渚清難受地揪著眉頭,一股酒氣從胃裡升騰起來。忍過一陣噁心過後,她拿起桌上的清水喝了一口,剛準備開口,兩杯橙汁,一前一後地放到了桌上。
她愣了一下,抬起頭,時典則在這時候低下頭去,垂著腦袋慢慢地往下倒。眼看著就要像個醉漢一樣倒到地上了,周渚清急忙伸手去扶。扶不穩,摔倒了。
“任岩……”周渚清喊了一句。
拿橙汁的人蹲下身,將時典的胳膊架到脖子上,攙了起來。
周渚清拿著橙汁抿了一口,站起身。臨走前,她回過身,舉杯:“要是我,我就和她告個別。”
有的桌上還在觥籌交錯,這張桌卻散得早。任岩坐到時典身旁,碰了碰她的膝蓋,問道:“睡了嗎?”
沒有回應。
他拿起面前的杯子,杯底還殘留著一些酒渣。耳邊的喧嚷和酒精的作用讓他整個人都飄飄浮浮,腦袋裡仿佛塞了一團棉花,阻隔住他的思緒,讓他無從思考。
周渚清離開一陣後又走回來,端著一杯新的橙汁,一下子抱住時典的肩膀,像母狼護崽,不容侵犯:“不!我不能把她一個人交給你,我得帶她回去。”
任岩笑了一下,臉上的笑紋在光下顯得溫柔。他的醉意明顯,身體仿佛浸在一片熱的海洋中,波浪從身上翻滾而過,渾身上下都發著燙。
看著時典的時候,他的眼裡藏著一道自己都無從知曉的光芒。縱是周渚清再怎麼神志不清,也能看出那道光的異樣。像草原白狼的光。在黑夜裡尤為可怖。
她護著時典。
任岩站起來,晃了一下,急忙扶住桌子:“你帶她走吧。”
“我打電話給江期予。”
江期予暗自慶幸自己沒喝酒,否則就成了醉駕了。不過慶幸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電動車早就賣了。但他舍友買了一輛小轎車,於是開車載著他們回去了。
車廂里很昏暗,江期予頭靠著后座的椅背,看著周渚清醉得搖頭晃腦的,說道:“我告訴你哦母豬……”
“閉嘴!”
就算醉了,也容不得他撒野!
周渚清伸手掐了他一下。
“哇靠——疼死了!”
“嗯。”
“我跟你說。”
“嗯。”
“時典她男朋友,要和她求婚了。”江期予說完,懶懶地靠回靠背上,擦亮眼睛期待地等著她的反應。
然而,周渚清的腦袋卻依舊低垂著,只像提線木偶一樣沒精打采地晃了兩下。
可很快,她抬起頭來,如夢初醒一般,眼睛眨巴兩下,驚訝地問:“求婚?!”
“嗯。他找我幫忙,想在畢業那一天求婚。”
“你能幫他什麼忙?你別幫了!你一幫就幫倒忙!”
江期予被她戳中痛處,咬一咬牙,趁著今夜月黑風高,也趁著今夜似乎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兜手將她攬了過來。攬到胸口摁住,他沉著鼻息俯下身去。
周渚清被他嚇了一跳,嚶嚀著聲音哭著喊著:“放開我啦……你別欺負我……”
駕駛座上傳來一聲低低的“臥槽”,江期予放開她,撐著小半張臉望向窗外。
安靜了一會兒,周渚清揉了揉眼睛。就像上課打瞌睡被他戳中後背一般,她突然地醒了。
晚風再輕輕一吹,她吸了吸鼻子,江期予急忙將窗戶關上,咕噥著聲音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周渚清沒想明白,想了一會兒,她說:“沒事,我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