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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衡風的出現似乎是在意料之中。早在時儷芯說完“四個”之後,時典的腦子裡就一閃而過他的臉龐。
距離上次見面只有短短几天,時衡風理了個頭髮,與之前相比,更加神清氣爽。
他夾在一群攀談喝酒的長輩中間,高挑的個子和明朗的陽光之氣顯得格格不入。
時典和認識的長輩們問候畢,沖他笑了笑就走進裡屋。
屋子裡不如庭院外熱鬧,只有一張桌子,桌上擺著豐盛的菜餚,桌前坐著幾個談笑的女人。
夏夜的微涼在這一瞬間似乎都被從廚房散發出來的熱氣擋回了。
葉澄鐸被葉月琦推著從廚房裡走出來,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滿臉不情願。
見到時典的那一霎那,他驀地立住了腳跟,緊鎖的眉頭也隨之慢慢地鬆開。
“哦,典典來啦?”葉月琦眉開眼笑,推了葉澄鐸一把,急急忙忙招呼道,“坐坐坐,快坐!”
“嬸嬸好!”時典微微低了頭,在一位穿著淡雅藹然微笑的女人身旁坐下,詢問的目光投向對面。
葉澄鐸和她坐在圓桌的同一條直徑上,拿起手邊的碗盛了湯。
湯碗從時儷芯的手上遞了過來,時典急忙地接住,條件反射地要遞給下一位,卻突然發現,身旁坐的不是別人,正是林許榛。
她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靦腆而文靜地問了聲:“阿姨好。”
“你好。”林許榛含著笑,清澈的眼眸里流轉著慈愛的光芒,她把碗把前推了推,道,“你喝,這是給你盛的。”
“給我的?”
“給你的。”葉澄鐸揉揉鼻子,看了時典一眼後,又飛快地垂下眼帘。
餐桌上突然陷入沉寂,和庭院的熱鬧截然不同。
時儷芯端著一杯飲料走到屋外,把困在大人中間無聊得摳指甲的時衡風解救出來。
時衡風如釋重負地起身,和還在喋喋不休地講白手起家的酉和叔說:“改天,改天啊叔。”
隨後掂了掂被汗水濡濕的衣裳,一面呼著氣一面疾步走進裡屋。
時衡風進門時,餐桌上的人不約而同地看過去。許是因為氣憤太過沉悶,以至於一點點的動靜就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看到眾人好奇打量的目光後,時衡風扶住門沿站住,不解地笑了笑:“都看我幹嘛?”
“噗——”時儷芯忍俊不禁。
“我也不知道看你幹嘛?”葉月琦笑道,“快,快坐下吃飯,都在等你咯!”
時衡風嘆笑一聲,徑直走到葉澄鐸身旁坐了下來。
葉澄鐸繃著張臉給他盛了碗湯,時衡風道了謝,時典卻垂下腦袋,慢慢地啜著湯,情不自禁地悶笑一聲。
大家安安靜靜地吃完飯,聽著外面的喧譁,時而交談幾句,卻都是低聲溫柔的。
坐在林許榛身旁吃飯讓時典很不自在。期間,她踢了葉澄鐸兩腳,看到他擰眉怒目的反應時,心裡踏實了許多。
晚餐結束之後,幾個人鋪上泡沫墊圍坐在一起。
葉月琦拿來一個盒子,興高采烈地說:“給你們玩玩遊戲!”
結果,盒子一打開,漫天灰塵迎面撲來。
時典屏氣皺眉,葉澄鐸急忙把盒子拿開,抽了幾張紙巾給她。
時儷芯著急地幫她把塵土拍乾淨,著急地喊道:“媽媽你拿的是什麼年代的東西啊?!”
遊戲卡玩不成,時儷芯拿來一盒撲克。
時典搖搖頭不再率先打開,葉澄鐸嗤笑一聲,被她暗地裡掐了一把。
蛋糕在八點二十分準備上桌,時儷芯扔下撲克急忙跑了過去。
屋子的燈悉數關掉,只剩下十六根蠟燭照耀著一片黑森林巧克力。
時典驚訝地扯了下葉澄鐸的手,對奶油的喜愛和期待自不待言。
葉澄鐸看了看身後沒人,於是握住她的手背到腰上,若無其事地看著她,嘴角款款上揚:“幹嘛?”
“你說幹嘛!”
眾人唱起生日祝福歌。
喜慶熱鬧的氣氛里,時儷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燭光如螢火的翅膀,在她的眼皮上扇動。只見她慢慢睜開眼睛,眉目含笑,深吸口氣將蛋糕上的蠟燭一一吹滅。
大廳的燈再次亮起。
時典從葉澄鐸的手中把手抽出來,聽到他一聲深沉的嘆息之後,笑著覷他一眼。
時儷芯把蛋糕遞過來,黑色的巧克力附在白色的奶油上,時典頓時感到胃裡空虛,好像剛剛吃到胃裡的不是食物而是空氣。
葉澄鐸只要了一小塊沒有奶油的蛋糕,時典看看自己的再看看他的,忽然有些窘迫:“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太多了嗎?”葉澄鐸蹙眉,眼睛忽的一亮,欠揍地笑了起來,“你還矜持啊?”
“你找打!”
參加生日宴對時典而言不如想像中有趣。細細想來,她似乎好久沒有在生日宴上淋漓痛快地玩耍了。
吃罷蛋糕後又玩了會兒撲克,到了九點多鐘,時典開始打哈欠。
林許榛見了,貼心地問:“困啦?”
“有點兒。”
“困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典典這麼早就困啦?”葉月琦高聲道,“儷芯你好好跟姐姐學學,別整天三更半夜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