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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典一手拎著一塊椅子,直起身來愣怔地看著迎面走來的人,一時間不知該走該留。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聽說你跑3000米,特地來看看。”
“跑完了。”
“我們知道,我和你爸爸很早就來了。”
林許榛說罷,側過頭去看著時典:“好久不見了。”
“阿姨好。”時典吐了口氣,落落大方地笑起來,緊接著問候道,“叔叔也好。”
“你好。”葉易鵬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你們聊,我先把椅子搬上去。”
“等等,讓澄鐸和你一起搬上去,你一個人怎麼行?”
“沒事的……”
“我和她一起搬上去,”葉澄鐸說,“爸媽,我等等去找你們。”
“去吧。”
一陣風拂來,時典抬起右手的胳膊,卻怎麼也抹不開眼前的頭髮。
林許榛見了,溫柔地替她捋開,在她又詫異又受寵的目光下說道:“慢點啊。”
“好。”
葉澄鐸搬著四塊椅子,時典拎著兩塊。兩人往前走了一段後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去,涼風吹起男生的衣角女生的鬢髮,只見他們微微一笑,卻顯得尤其快樂。
良久,葉易鵬問道:“阿榛,你們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什麼呀?”
“澄鐸和這女孩子……感覺不太一樣啊。”
* *
校運會結束的晚上班級組織看電影。
月光把走廊照亮一遍,所有的燈光就都熄滅了。
八班看的是《肖申克的救贖》,時典搬了塊椅子到教室後的黑板下,和葉澄鐸並排坐著。
組織委員特意買回來一些零食,伴隨著撕開薯片袋“嘩啦”的聲音響起,影片也拉開了序幕。
影片開頭,主人公安迪獨自一人坐在車廂里,頭髮凌亂眼神空洞,是醉漢也是落魄之人。
他從手套箱裡拿出一包子彈一支槍,又從懷裡掏出喝了一半的酒,微仰脖子目視前方又喝了一口。
大家或撐著下巴或倚著同桌或仰起腦袋看得入神。
畫面在回憶和現實之間來回切換,而當屏幕上出現安迪妻子偷情的場景時,班裡不出其然地響起一陣騷動。
男孩女孩反應不一,就是在女孩當中,有人尷尬地把視線別開,也有人不為所動地看著。
時典則屬於後者。
然而,她專注地看了幾秒,發現自己和大家格格不入時,已經為時已晚了。
坐在最後一排的顏曲星轉過身的時候,注意到身後這兩人像世外仙人一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全然不在意屏幕上播的是什麼,猶然淡漠而冷靜。
見狀,他忍不住想調侃:“你倆怎麼看認真?”
葉澄鐸和時典條件反射地看向對方,面面相覷片刻,反倒是葉澄鐸先紅了臉。
時典窘迫地撓撓耳朵,為了挽回一點面子,於是踹了一腳顏曲星的椅子,振振有詞:“你懂什麼,這叫電影鑑賞!”
“OK,OK!你們慢慢鑑賞。”
顏曲星背過身去,時典用膝蓋撞了一下葉澄鐸,不知為何,心裡有說不出的羞惱。
葉澄鐸也輕輕回敬她一下,兩個人都像犯了錯的小孩一樣,一時間誰都不敢開口。
過了一會兒,畫面又轉到法庭上時,時典這才定了定神,理直氣壯地說:“我真的是在鑑賞,我覺得沒什麼。”
葉澄鐸愣了一下,點點頭“嗯”了一聲,也不多說旁話。
時典定睛在他臉上,思考良久,忽然有了一個新發現。
她慢悠悠地靠近他,鼓著嘴巴憋著笑,欲言又止。
葉澄鐸覷了她幾眼,企圖以眼神把她嚇退,卻無濟於事。
少頃,只聽她神秘兮兮又胸有成竹地說:“我猜你做賊心虛。”
“我沒有。”
時典笑而不語,她為兩人擋卻了外來的質疑這會兒卻質疑起他來,這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葉澄鐸乾脆不理她。
見他不說話,時典便適可而止,在幽暗處握住他的手,換以長輩欣慰的語調說道:“我鐸鐸長大了。”
葉澄鐸握緊她的手,低頭摩挲一會兒,突然說道:“我猜你也是。”
“是什麼?”
“做賊心虛。”
* *
將近十一月,夜晚的溫度逐漸降低。走出教室外沒幾步,時典又折回去拿外套。
葉澄鐸站在幽暗的樓梯口等她,見到她躡手躡腳地從教室出來,不由得會心一笑。
今晚月色很好,明亮的光輝仿佛仙子的薄紗從天際垂下,若隱若現,將夜的神秘更加渲染了幾分。
久聞學校的錦書牆,腦海中也時常勾勒這是一面怎樣的牆垣,然而親眼見到時,時典還是忍不住讚嘆一聲:“太漂亮了!”
幾根常春藤纏繞在牆的四角,牆上按著序列量著距離釘上許多釘子,每根釘子上都垂下一縷紅色絲線,線上綁著一個小小的夾子,每個夾子都夾著屬於自己的東西。
或許是便利貼,或許是卡紙,或許是糖果紙。
由這些小物件點綴起來的錦書牆五顏六色,更像是孩子們童真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