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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練習冊攤開,目光在上面游移片刻後實在忍不住,把筆一擱出去了。
走廊上鋪著鎘淺綠色的方形地磚,防護欄上也貼著同樣顏色的瓷磚。
整條走廊看過去乾淨而寬綽,日頭照下來,耀眼的光線從瓷磚上反射進入眼底,更顯得敞亮清新。
葉澄鐸站在衛生間前的廊道上,手扶著護欄望著遠處若有所思。
時典對著鏡子把臉擦乾淨後把紙巾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里,拍拍衣服走了出來,看到他倚著一動不動時,不由得有些驚訝。
“鐸鐸,你上女廁所啊?”
葉澄鐸猛地回過身,嘴角緩緩溢出一絲笑意。
午後的涼風拂著她乾淨的臉龐和額前濡濕的頭髮。
只見她微微笑著,依舊是之前的模樣。
時典抬手擋了擋耀眼的光芒,指了指教室說:“我回去放個紙巾。”
“嗯。”
兩人穿過碧峰樓後的小森林,踏進樹林陰翳的鵝卵石小道時,葉澄鐸牽過她的手,一牽住便牢牢地握在手心裡,一動也不敢動。
時典看著腳下的路,垂著頭小聲說道:“我剛剛有點迷糊,不太精神。”
“嗯。”
“惹你不高興了嗎?”
葉澄鐸摸了摸她的腦袋,悄聲道:“沒有。”
“真的嗎?”
“就是……有點害怕。”
時典抿了抿唇,遲疑地問:“你怕什麼?我又不吃了你。”
“怕你生悶氣。”
“我哪兒有生悶氣?”
“你說的。”葉澄鐸停下腳步,像簽保證書一樣慎重凝然,“你不能跟我生悶氣。”
時典怔了一怔,剎那間無話可說。
早晨躲起來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只是條件反射的動作,她也說不上是為什麼。
見狀,葉澄鐸無意識地緊了緊她的手,微微地鼓起腮幫子,默默吐掉一口氣:“你不能躲我。”
“我……”
“我過幾天就不和高蕊昕一起走了。”
時典心裡一咯噔,窘迫地撓撓耳朵,仿佛把心思擺在他面前任他一一垂詢,這會兒早已無處遁形了。
見她不說話,葉澄鐸驗證了一個上午的猜想,心裡也有了點底:“跨省高考手續多,她就直接轉回來了。我爸和她爸讓我陪她一起上下學,但過幾天編程課課時又要增加,到時候就讓她爸爸接她回家。你不要生我氣。”
“你別老不說話……”葉澄鐸著急地撓撓頭。
時典也急得皺皺眉頭,輕輕地踢他一下:“你都把我看透了我還說什麼哩!”
“那不是很好?”
“不好。”
“哪裡不好?”
“我要把自己偽裝起來。”
葉澄鐸愣怔地看她轉了個身,背在身後牽著他的那隻手輕輕晃動著:“不讓你看到我的臉你就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沒用的。”
“為什麼?”時典稍稍側了側臉。
“早上沒看到你的時候,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葉澄鐸剖白道,“我們之間可能有段代碼,它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 *
接連幾天中午,葉澄鐸都沒有回家。
午飯後便到圖書館,時典也捧著書過去,在閱覽室的角落裡找到他。
十月上旬,月考過後,學校組織起英語配音大賽。
英語婉和老師吩咐課代表說:“去年還問我怎麼沒有比賽,今年比賽就來了!好好準備準備!”
時典訕訕地點點頭,硬著頭皮應承下來。若比賽提到去年,她定會熱情高漲,鞍前馬後地策劃安排。
但時過境遷,她的熱情早已褪去,已然從躍躍欲試的小姑娘變成散漫倦懶的——
“大媽。”鄧詩苑接茬,笑嘻嘻地迎接時典一巴掌,“你就問問有誰想參加嘛,想參加的報個名,你又不一定要參加。”
時典想了想有道理,旋即問道:“鄧詩苑,你參不參加英語配音大賽?”
“我天,你真會反咬一口。”
周一的班會上,班主任走出去後,時典插播一句:“想參加配音比賽來找我,過時不候,老師說誰參加她就給誰買愛米優。”
愛米優是學校外新開的一家店,內置琳琅滿目的糕點飲品,憑藉美麗的外觀和可口的味道吸引了不少顧客。
然而,這份承諾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換言之,誘惑不大。就像塊鵝卵石丟進湖裡,只激起淡淡的漣漪後很快又平靜了。
大家給足了課代表面子,敷衍地應和幾聲,隨後又懶散地動動手腳搖搖頭“我英語不好”、“我口語不行”、“我不愛吃”……
唯一一個與眾不同讓人耳目一新的聲音從第四組傳來:“我參加!”
時典驚喜地望過去,但見任岩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一手轉著鉛筆一手舉在空中,笑著望著她。
她木訥地“好好好”點了兩下頭,又環視班級問一句:“還有嗎?”
“那加上我吧!”許立新說,“英語勉強還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