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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文理分科,不管是家長還是老師都非常重視。
廣播裡傳來段長講話的聲音,話筒里有雜音,站在教室外面只能模模糊糊地聽到一些。
段長講完是班主任講,與此同時,班長則負責將各個學科前幾名的名單以及各科課代表的名字寫到黑板上。
林許昕附在向婉妤耳邊,極力壓低聲音道:“這就是跟松苑關係很好的那個男生。”
向婉妤點了點頭,目光在陳澤勛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鐘。
走廊上,靠在欄杆上閒談的學生們被下來巡邏的段長趕走,原因是:七嘴八舌,吵死了!
大家作鳥獸散,有人前仆後繼去了年段室,有人看了看天氣不錯便下樓去了。
仇安和俞玥早就不見了蹤影,時典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有了男友就忘了曾經拜過把子了!”
“誰不是呢!”程颺笑嘻嘻地應道。
葉澄鐸覷她一眼,抬手將她放在欄杆上的熊博士搶過來。
家長會開了將近一小時,看著其他班的學生和爸媽手挽著手離開,五班的人聚在年段室門口,每過幾分鐘就派一個人去偵察,看看班主任到底講完了沒。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龐三材才慢慢吞吞晃晃悠悠地從外面走進來,生無可戀地宣布道:“終於結束了。”
教室里,許多家長圍在講台前,把班主任圍得水泄不通。
時典走到窗邊,喊了聲“姐夫”後把書包拎出來:“我們回去吧。”
“我要不要去問問老師你的學習情況?”
“人這麼多,輪不到我們的啦。”
“你姐叫我問的。”
“哎呀,不用問了,你把問題留著問我侄子的老師吧!”
蘇賾無奈地笑了下,起身走出來。
時典把書包背上,在樓梯口遇到葉澄鐸時,笑眯眯地跟他告別。
就在她揮手的時候,林許榛順著兒子的視線望過來,臉上的笑容凝了一瞬後倏地綻開。
* *
臨近期末考時編程課暫停,葉澄鐸多了傍晚運動的時間,不想卻在打球時崴到了腳。
時典著急得想打他,看到他走路一瘸一拐疼得眉頭緊蹙時,便顧不得旁人的目光,直接坐到他身邊。
那天晚自修,葉澄鐸請假去看醫生,來接他的是父親。
時典坐在窗邊看著他們離開,心裡莫名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走廊昏暗的燈光下,只見兒子搭著父親的肩頭,父親攙著兒子的腰,既是比肩而行卻顯得有些孤獨。
時典不知道,這是葉澄鐸十三歲之後頭一回和父親這麼親密無間。
到醫院掛號、檢查、包紮,全程下來父子二人的交流不過三兩句。
無非就是“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來”、“嗯”。
葉澄鐸坐在醫院大廳里等候父親排隊掛號,沉默地看著隊伍里時不時回過頭看看的葉易鵬,心裡驀地像被什麼撞擊了一下。
他從書包里拿出手機給媽媽打了電話,電話那頭林許榛說:“爸爸和媽媽今晚都要加班,爸爸抽空送你過去等等還回公司,你記得叫他吃飯。”
“好。”
葉澄鐸揉了揉鼻子把手機放回去,別過頭看著入口人潮擁擠。
檢查完拿到片子,醫生問了一句:“趾骨是不是有舊傷?”
葉易鵬愣了一瞬,葉澄鐸一聲不吭地點了點頭
從醫院回來的路上,車廂里放著齊秦的《大約在冬季》,葉澄鐸窩在車后座,看著路燈從眼前徐徐而過,開口道:“爸,媽媽叫你記得吃飯。”
“好。”
葉易鵬朝後視鏡看了一眼,繼而認真看著前方道路,破天荒地問道:“你想聽什麼歌?”
“這首挺好。”
“我這兒還有林俊傑的歌。”爸爸說著,轉動一下按鈕,“這首。”
葉澄鐸靠在窗戶上,靜靜地看著他放在方向盤上跟隨節拍敲打的食指,又聽他說:“你媽說你喜歡這個。”
“嗯。”
父親對兒子說得最勤的一句話是:“你媽說……”
父親對兒子的了解全都通過母親這根聯絡線。
倘若林許榛閉口不談,隨著時日推移,葉易鵬大抵將對兒子一無所知。
葉澄鐸感到疲倦,拿出手機看了兩眼。
九點零五分。
夏季的晚自修到九點三十五分下課,現在她還在學習才對。
看著幽暗車廂里的一點燈光,葉易鵬問道:“怎麼了?”
“沒事。”
“在學校有什麼有趣的事嗎?”
“有吧。”
“說來聽聽。”
葉澄鐸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你會覺得無聊。”
車廂突然沉寂,只聽得駕駛座一聲不輕不重的嘆息聲。
回到家後,葉易鵬拿了個麵包就出門了,葉澄鐸站在臥室的窗前,看著他的車緩緩駛離後,把窗簾放下,慢慢地坐到椅子上。
* *
家裡沒人,葉澄鐸接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時典跑到宿舍樓頂,一面吹著晚風擦著頭髮一面詢問他傷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