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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聽完後,又補充一句:“眼睛很靈動。”
葉澄鐸愣了一下,撐著顴骨笑著說:“我以為你早就忘記她長什麼樣了。”
“是不太記得了,老了記性就不那麼好了。但那雙眼睛我記得非常清楚。”
這是十月二號晚深夜,媽媽敲開葉澄鐸的房門,母子倆坐在床上促膝而談時的對話。
而之所以聊起時典,是因為程颺說漏了嘴。
風聲從隔壁房子傳了過來,好在爸爸已經睡下了。
葉澄鐸盤著腿垂著頭低聲保證道:“媽媽,我不會做那些不可以的事情。”
“你覺得哪些是‘不可以的事情’?”
葉澄鐸舔了舔唇,心裡仍未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媽媽耐心地等著,溫柔地望著他。
“那些實際行動上的……”葉澄鐸抬起頭說,“心裡控制不住不是我的錯,但我不會將它變成實際行動。”
“這麼說,你已經喜歡她了?”
“媽媽……”
“吶,就當媽媽沒有問過,好不好?”媽媽鬆開盤起的腿,笑著站到地上,“總之媽媽相信你,也不會告訴你爸爸。我就是聽你小姨講,颺颺有個舍友叫時典,一個舍友叫俞玥,就好奇過來問問,這個‘時典’是不是你的那個‘時典’……”
“什麼叫‘我的那個’?”葉澄鐸囁嚅。
“啊呀,說錯了……是‘你認識的那個’。”媽媽一字一頓地糾正道,“不逗你了,你早點休息,人家女孩子也要睡美容覺的,這麼晚就不要打擾她了。”
媽媽這話暗指著他和她通電話講的。
葉澄鐸紅了臉,耳根微微發燙,點了點頭應好:“你也去睡吧,我就睡了。”
“晚安。”
“晚安,媽媽。”
* *
新的一周開始之後,合唱比賽如期而至。
這天傍晚,天很快就暗下來。
隨著夜幕四合,點點雨珠落到地面上。就在大家擔憂著比賽不能正常舉行時,雨卻又慢慢停住了。
因此,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每個人都比先前更加亢奮。
除了在知秋樓上課的高三年段之外,整個學校都顯示出一派熱熱鬧鬧的喜慶氣氛。
大家你來我往談笑風生,互相寒暄著推搡著,頗像是一群頑皮的孩童擎著一盞盞燈籠鬧元宵。
葉澄鐸和陳澤勛站在走廊上俯瞰樓下,只見樓前的大榕樹下時不時走過跑過幾個穿裙子穿西服的人。那些都是今晚的指揮。
陳澤勛沉吟片刻,突然問道:“今晚感覺會有些冷。”
葉澄鐸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心裡隱隱期待著什麼。
這時,從身後傳來程颺說話的聲音,語調里全是按耐不住地衝動和羨慕:“……你這腿太長了!太過分了,居然還穿高跟鞋……”
“這鞋是我姐姐提前給我買的成人禮。”是時典在講話。
葉澄鐸扶著欄杆,微微側過身去,只見她從衛生間走出來,手上提著一個白色紙袋,身上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正昂著頭笑得神采飛揚。
然而,和她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葉澄鐸看到她微微怔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慢慢收斂。
程颺和陳澤勛面面相覷地眨了眨眼,心照不宣地找了個藉口回到教室。
時典捏著手中紙袋的繩子,含著笑走到葉澄鐸面前,眼神往上一瞄看了眼他的頭頂,說道:“你也不是很高嘛,我穿了高跟鞋就跟你差不多了。”
葉澄鐸低下頭看了眼,誇張地問:“你這鞋跟有十厘米吧?”
難得一次時典不跟他橫眉豎目。
借著教室里稍微明亮的燈光,葉澄鐸看到她臉上淡淡的妝容,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見狀,時典羞赧地朝後退了一步,皺著眉頭擔憂地問:“是不是很醜?”
“不會。”
“我本來也不想化的,但剛剛吃飯回來看到很多其他班的指揮都畫了,而且據說指揮還有固定的十分,所以我就……”
“挺好看的。”葉澄鐸撓了撓頭有些不自然地說。
時典抿著唇笑著看他,眨了眨眼睛問道:“真的?”
“真的。”
“可你的表情很奇怪。”
“我沒這樣誇過別人。”葉澄鐸靠在欄杆上,臉悄悄地紅了,“而且……”
“而且?”
葉澄鐸著急地揪著眉頭,腦中的齒輪想飛速運轉卻好像被什麼卡住了。
就在他手足無措而時典滿心期待的時候,從六班後門傳來一個聲音。
聲音近在咫尺,下一秒,說話的人便走了過來。
時典呆愣片刻,隨後認出來那是出黑板報那邊見過的任……
任什麼?
忘了。
“任岩。”
“哦對。”時典總是對自己健忘的神情不加掩飾。
任岩也不在意,繼續說道:“聽說指揮有固定的十分,外貌衣著肯定也占了分數吧。”
“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