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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五十分。”
“那我先走了。”
“拜拜!”
姐姐走後,時典站到音樂廳門邊的石階上。她看了眼手錶,已經將近約定時間,心裡的小火苗一下子躥高,竟不自主地有些期待和興奮。
九月份的傍晚,夜幕徐徐降臨。
音樂廳的燈光逐一亮起,不論是裡頭還是外面,都是低調而溫柔的淡橘色燈光。
門前人來人往,時不時有轎車停下開走,陸陸續續地有人或成雙結對或孤身一人來到這裡。
時典頻繁地看著手錶,開始東張西望。她揣摩他來時的方向,脖子伸得長長,生怕他看不到自己。
可是等了很久……
她把每一點期待都變成腳底踮起的高度。
時間過得很慢,卻又過得很快。
目睹大門口從門庭若市到形單影隻,目睹天色由朦朧暗到點點星辰盛裝亮相,也目睹了遠處小廣場由安靜到熱鬧。
一直到工作人員溫柔地詢問:“請問……”時典才把一直撥不通的號碼按掉,把票拿出來,走了進去。
第16章 插PTER 16
晚風從車窗灌進來,吹著被汗水濡濕的頭髮和疲倦的雙眼,高樓大廈在眼前一閃而過,霓虹燈光叫人心裡愈發焦急。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看,高聲寬慰道:“沒關係的,很快就到了!”
“嗯。”
幾分鐘後,計程車緩緩停在音樂廳門口。
葉澄鐸從車上跳下來,先是著急地環顧四周,最後望著前方緊閉的金色大門,邁開步伐跑上前去。
然而,門關得死死的,那連針都穿不過的縫隙透不出一點燈光,也傳遞不出任何聲響。那扇厚重而華麗的大門似乎阻隔了兩個世界。
他走到一旁的石階上,呆呆地望著遠處小廣場燈火通明熱熱鬧鬧,掂起粘在胸前的衣裳,靠在牆上舒了口氣。
他自以為是個謹慎守時的人,許多時候都會做好未雨綢繆的準備——至少今天之前確實如此。
但正因此,他才更為懊惱和愧疚。如果能把其他做得周全的時刻換到今天就好了……
從頭到尾,他最害怕的事情便是揣度她的心思。
從頭到尾,最重要的事情也是她會怎麼想?
葉澄鐸不知等了多久,他只是靠在牆上,聽著遙遠的廣場舞音樂,內心不安而焦灼。而當音樂廳的大門徐徐打開,散場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時,他忽然變得手足無措、躊躇不前。
那是小時候偷拿了錢,拿著“贓物”去見爸爸時的那份心情。
他離了牆壁,走到往外走的人群邊緣,仔細地掃視每一個出來的人。
從魚貫而出到稀稀散散,他或許看漏了,或許沒有。直到沒有一個人出來了,他才走進去。
然而,一踏進那個金碧輝煌的大廳,他便猛地停住腳步。
時典恰在這時回過頭,臉上的笑意隨之凝固。
但很快,她便轉過身去,跟樂器旁邊的工作人員喊道:“倩倩姐,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好,路上小心哦,替我向你姐姐問好!”
“嗯!”
時典捏著背包的肩帶往前走,一路過來都目不轉睛地和葉澄鐸對視。
她在他面前站住,仰起臉問道:“你來找我嗎?”
“嗯。”
“我們先出去。”
兩人一起走出音樂廳,腳下所踩的便是不久前站過的石階。
時典看著遠處熱鬧的廣場,似乎在思考什麼,葉澄鐸則偏過頭看她,問道:“你生沒生氣?”
“有點兒,主要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對不起。”
“你去哪兒了?”
“早上跟你打完電話後和我父母去醫院接我舅媽出院,她剛生完寶寶,”葉澄鐸說,每說完一個字都要看看她的眉眼,“我以為下午就能回家,可我舅媽留我們吃飯,我父母不走,我也脫不開身。”
時典聽完,看了他一眼,聲音細如蚊蠅:“可我給你打電話了,你為什麼不接?”
葉澄鐸把褲兜掏出來給她看,裡面只有一些零錢和一小方摺疊起來的紙張:“我沒帶手機,放房間充電了。”
“那你不是脫不開身嗎?”
“晚飯吃得晚,而且我表哥剛回來,我拜託他跟我一起出門。”
“那你吃飯了嗎?”
“吃了!”
須臾,時典追問道:“吃飽了嗎?”
葉澄鐸條件反射地搖了搖頭,隨後反應過來立即說道:“哦吃飽了……”
“撒謊。”
“你……不生氣了?”
“生氣。”時典把單肩包打開,拿出一個蛋糕卷遞給他,“吃吧。”
“你帶著當點心的吧,我不餓。”
“我被你氣飽,吃不下了。”時典把他的手心張開,“你再不吃我走了。”
“先別走。”葉澄鐸把包裝袋撕開。
時典打量他一眼:“這還差不多。”
她把背包拿到手上,往下一級階梯準備坐下,葉澄鐸連忙把手伸進兜里,含糊說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