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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就我一個人你就不要去買了,休息時間又不多。”
“肯定就你一個人啦。”程颺說,“時典和俞玥都吃了,前面的人也吃了,叫你早上吃你還不吃!”
“不用去買,我有帶包。”時典說,“我剛問老師可不可以帶包,他說可以,我就塞了幾個麵包在書包里。”
“你是問他能不能帶書包還是能不能帶麵包?”譚松苑忍俊不禁。
“……你這思路很嚴謹,我沒考慮這麼多。”時典一本正經地說,把包打開讓她自己挑。
“好多哦。”
瞧她磨磨蹭蹭的,陳澤勛催促道:“快拿一個吃掉,等等要集合的。”
哪知譚松苑頭也不抬,一句話噎得他啞口無言:“還有二十分鐘呢,你急什麼!”
“有二十分鐘你還不讓他去買?”俞玥漫不經心地問。
譚松苑撕包裝袋的動作一滯,抬起頭看了眼陳澤勛,鎮定自若地揀著詞兒:“他走路慢,我怕他來不及。”
“他腿那麼長……”程 颺誇張地說,手指從東方指到西方。
“一天不捧他你就難受是不是?”譚松苑吃了口麵包,含糊著說。
“你別噎著了。”陳澤勛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譚松苑喝了口水,點點頭道:“知道了,陳保姆。”
“噗——”程颺順手挽住時典的胳膊,一面看著陳澤勛無可奈何地回到葉澄鐸身邊一面調侃,“這個保姆有點金貴哦。”
* *
中午回到宿舍,譚松苑差點把程颺暴揍一頓,理由是:“我早上就想揍你來著!”
“別別別,我以後再也不了!”程颺抱著床杆求饒,“俞玥也有份,你高山流水的知己,你為什麼不揍她?”
“對,還有俞玥。”譚松苑把頭髮別到耳後轉過身,俞玥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到時典身後,三個人老鷹捉小雞般鬧了一陣,這事才不了了之。
* *
日頭西斜,一天的軍訓終於結束,接下來的每一天大家都盼著西邊那座黝黑的山頭被餘暉染得光芒萬丈,因為這就意味著離“暴霜露、斬荊棘”的日子結束又近了一天。
然而,軍訓有助於增強班級的凝聚力,同時又是一個互相認識的絕佳機會。
軍訓期間的每個晚上都有不同的安排:第一晚聽講座,第二晚拉歌,第三晚看電影,第四晚是由教官帶領的自由活動時間,最後一個晚上則是大聯歡。
拉歌的那天晚上熱鬧非凡,幾乎所有班級都衝著四班去,因為眾所周知這個班只有十個男生,看起來陰盛陽衰。結果卻是這個班的女生氣勢洶洶,尖叫吶喊聲不容小覷,自此也落下“四班女漢子”的稱號。
幾天的相處之後,五班已經跟嚴教官達成共識。大家用時間和事實證明嚴教官並不嚴,臉上帶著凶神惡煞的面具,揭下來卻是開朗活潑的孩子相。
他和六班的王教官關係恰好,正巧六班和五班是兄弟班級,兩個班的人一起起鬨教官“抱一個、親一個”也是相當默契、無所畏懼。
周三晚上,即軍訓的第三晚,各班由教官帶領在各自班級看電影。
時典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看的是《一八.九四·甲午大海戰》,同時也記得不論看第幾遍,她都會在第一次落淚的地方再度落淚。
北洋海軍軍資匱乏而慈禧太后鋪張慶生時她覺得這場仗打得太懸殊;炮火轟鳴,致遠艦沉沒,鄧世昌的愛犬隨著主人墜入大海時她覺得看到的既是一位民族英雄,更是一個有血有肉跟每個人一樣有牽掛有惦念的人。
早在得知要看電影之初,時典就給自己下了命令:絕對不許哭!
然而,若事先知道要看這部影片,並且徹底地了解自己的感情觸點,她就會給自己留條後路:能哭,但要偷偷哭。
於是,她躲在牆邊,淚眼婆娑地看著大屏幕,拿課本遮住自己的臉。
她把手伸進書包想摸出紙巾擦擦鼻涕,結果翻了半天沒找到。俞玥上衛生間去了,她只好一個勁兒地吸溜鼻子,翹首盼著她歸來。
她以為自己可以掩飾得很好,只要在電影結束燈光亮起前讓眼睛的通紅褪去就不會有人發現,誰知就在這時,窗外忽然遞來一包紙。時典的心裡一咯噔,心想:完了。
葉澄鐸站在走廊上,見她不接,便直接把紙巾放她桌上,低聲說道:“就知道你會哭。”
“你怎麼知道?”時典抽噎,肩膀也跟著一抖一抖的。
葉澄鐸彎下脖子,嘟噥道:“聲音太大,我沒走近就聽到了。”
“真的?”
“真的。”
時典驚訝地仰起臉來,葉澄鐸愣怔地看著她的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支吾半天,最後官腔官調地安慰道:“別哭了,銘記歷史,砥礪前行。”
“……噗——”時典愣了一秒後破涕為笑,她壓低聲音往窗台靠,朝葉澄鐸勾了勾手指,“我跟你說……”
“嗯。”
“你就是一傻子。”
作者有話要說:
@葉澄鐸:你才是傻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