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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擁擠吵鬧,大家循著班牌找自己的班級,卻忽然有人說班牌不對,要對門上貼的數字。故而引起一陣騷動。
時典跟在俞玥身後東鑽西竄,來到走廊盡頭的教室,俞玥擠到教室里,時典則找了個角落歇著,等候她的勘察結果。
午後的風很浩蕩,從身前勁吹而來,仿佛千軍萬馬馳騁將來。此時若身處頂樓之上,衣服定要獵獵作響,肆意飄動。
“如果軍訓時風也這麼大就好了,”時典心裡嘀咕,“並且太陽再小一點。”她補充,把手掌敷到額頭上,擋住迎面刺眼的光線。
“典典,”俞玥踮起腳尖扶在門邊招手,目光越過前面的人的肩膀望過去,“是這兒。”
時典點點頭,撥開身旁的人想擠到她身邊,奈何眼前穿白衣的男生卻遲遲不讓開。
他長得很高,像座移動的山峰緩緩往前挪。
時典踩著他的腳跟向前,在逼仄的空間裡,眼前似乎只有一片白。
男生走到門邊,忽然停下來,吃痛地看了眼門邊的女生,眉頭輕輕皺著。
俞玥回以好奇的目光,好像知道他為什麼露出這個表情,連忙說道:“我沒踩你。”
“我知道。”男生低低應了句,走到教室後面坐下。
時典拉著俞玥在窗邊找了個位置,坐下後便開始東張西望。
俞玥撐著下巴,明知故問道:“找誰呀?”
“他。”
“誰啊?”
“……他。”時典懶得理她,繼續掃視每一張面孔。
俞玥發了一會兒愣,似有了什麼新發現,半信半疑道:“典典,反正都要見到,你這麼著急找人家幹嘛?”
“他怎麼剃了個平頭?”
“我問你話呢,你別轉移話題。”俞玥扯了她一下。
“他真的剃了個平頭。”時典輕輕拍案,直勾勾地盯著講台,片刻之後竟哭笑不得,“他……哈哈……我的天哪……”
“你瘋啦?”俞玥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哪個?”
“不是啊,你看……你看他剃平頭後還是很好看,太人神共憤了——就那個,有點連心眉的那個男生……”
“哪兒有什麼連心眉?”
“我看就有呀!”
葉澄鐸許是聽見底下議論的聲音,於是抬起頭來環顧四周。
當目光落在第一組窗邊時,他手中的動作先是一僵,隨後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頂,面上儘是說不出的無奈。
這一來,時典更是繃不住了,咧開嘴笑得不能自已。
“你沒有頭髮啦。”她做著口型告訴他,也不知道他看沒看懂。
葉澄鐸淺淺地笑了一下,繼續低下頭去。
過了一會兒,他把一疊疊紅色的回執單放到各組第一桌,便從第一組旁邊的過道回到位置上。
而他的身邊就坐著剛剛那個穿白色衣服的男生,時典認得他的頭髮,轉過頭對俞玥說:“就是那個男生,葉澄鐸身邊那個,我剛剛差點撞到他的肩胛骨。”
“他那麼高,你可以撞到他的肩胛骨?”俞玥問了個讓時典料想不到的問題,“這個暑假你又長了多少?”
“沒量——不是,你老是問些不是重點的問題。”
“你剛剛那句話的重點就是,這麼久了你終於說出跟你寫信的男生叫什麼名字了。”俞玥認真地說。
“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知道的。”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他叫這個……”時典說著,拉過那張紅色的回執單,在空白處寫了三個字,寫完後迅速塗掉,“嘻嘻。”
“笑什麼?”
“沒什麼。”
女孩含笑時的雙眸明亮得像外頭的陽光,俞玥想忽視都難,卻又找不到入口繼續深究,只好將這茬放下。
正好這時,班主任從外面進來。
班主任大概四十歲上下,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皮膚很白,看起來斯斯文文。
進到教室後,他瞄了眼同學桌上的回執單,朝第四組最後一排問道:“澄鐸啊,都發完了嗎?”
“發完了。”
“好。”
教室逐漸安靜下來,班主任走到講台上,將桌面上的紙張收拾乾淨放到桌角,又脫下肩上的挎包放在一旁。他掃了教室一眼,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本子,終於開口道:“其實我每次站到講台上都會緊張。”
同學當中有幾個人笑了,傳來一陣私語的聲音,很快又匿聲了。
“我姓鄭,叫鄭彧。”他轉身將名字寫在黑板上,若有所思地看看黑板又看看大家,調侃道,“看這個名字是不是應該去當語文老師?可惜我是個數學老師。”
“這字好難寫啊。”第一排有個女生說。
“很難寫,每次考試我都要寫好久。”
班裡傳來幾聲比先前捧場的笑聲。
班主任撓撓頭髮,接著開始講正事:“今天下午的主要任務是分發課本和通知晚上晚自修。課本我已經叫人去搬了,晚自修也通知到了,每晚七點開始。等等書發完大家把教室打掃一下就可以散了,寄宿生要回去打掃各自的宿舍,生管老師那邊會檢查。提前跟大家說一聲,女生那邊的生管是我們年段長的愛人,所以你們一旦有什麼為非作歹的事我這邊第一時間就會通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