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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來的輕輕叩門聲,不知是不是他過分敏感,感覺上像是壓抑著怒火。

  開門的那一剎那,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望著她冷靜的面孔,不難察覺那雙大眼中暗暗潛藏的洶湧,即使表面上一切平靜無波。

  “上數學還是英文?”他靠坐在椅子上,故做輕鬆的看她。

  “國文。”秦甄走向窗口,望著窗外可見的青綠,試著平息內心的怒火。

  “國文?”他不記得國文也在補習範圍內。

  “今天要上的這一課,叫做誠信的重要。”

  “我不記得有這一課。”

  “你最需要這一課。”她深吸口氣,終究隱藏不住怒意,直呼他的全名,“戴邵恩,我不習慣曖昧不明的情勢,更不希望有任何我不知情的計劃在暗中進行。”

  趙子透聳聳肩,“我不明白你的指控。”

  秦甄氣極的揭穿他,“你要我替你補習,不是真心為了考大學,而是替你大哥作嫁,讓他有正當的名目來追求我。”

  他早該想到那傢伙沉不住氣,他眯起眼。

  “他向你表白了?”他知道他大可以撒謊,說這其實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但他不想。

  “你承認了?”

  “承認什麼?”

  “承認你……”她一時語塞,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覺。

  不知為什麼,她覺得既忿怒又難過,還隱隱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背叛?為什麼她會覺得被背叛?戴邵恩是她的什麼人?他們的交情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了嗎?

  難道就為了他所說的我只要你嗎?

  “你認為我欺騙了你。”他替她接口。

  “你承認了?”換她眯起眼質問他。

  他冷笑起身,“我不認為我幫戴溫哲追求你是卑劣的欺騙行為。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所以用盡各種方法進行追求,這原就是人類延續生命的進行曲。”

  “你——”她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你想說什麼?該不是想說你心裡已經有了另一個人的存在,所以根本容不下戴溫哲了?”

  “你——”被識破心思的秦甄漲紅了臉。

  他在譏諷她,可惡!他明明知道透對她的重要性,明明知道她努力了三年的時間……

  那雙炯銳的視線忽然落在她的手腕上,“那是趙子透送你的手鍊吧?你一直戴在手上。”

  秦甄下意識立刻將手放在身後,“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我的事,可是,他都死了三年了,不是嗎?”他眼神批判的看著她,毫不留情的,“你周圍的人是不是太保護你了?所以才讓你到現在還看不清楚事實?”

  “事實?”她微微變臉。

  “沒錯!人家趙子透說不定早就在九泉下另結新歡,只有你這個呆子還在這兒眼巴巴的,希望回復對他的記憶,還把其他男人的追求視作蛇蠍,你說你是不是神經有毛病?”

  “神經有毛病!”他竟敢這麼說她。

  “不僅有毛病,還非常的可笑。”

  “可——笑?!”秦甄的雙頰由紅暈陡地轉成蒼白,被他逼退數步。

  “不是嗎?三年都戴著這條手鍊。”他冷酷的捉握住她的手腕譏諷道,“一個二十四歲的女人陷在對死去愛人的追慕里,無法自拔,把自己當成悲劇女主角不說,竟然還說什麼旁人無法了解的蠢話,簡直可笑到極點了!”

  “住口!你沒有資格這樣說我。”激動的紅光再次沖刷秦甄的小臉,那雙被他緊握的小手不知何時竟往他的臉上揮去——

  他及時捉住她揮來的小手,不改嘲諷的冷笑出聲,“惱羞成怒了就打人!到底是誰的心理才該受輔導?誰才是真正的迷途羔羊?老師。”

  “放開我,”她過度氣憤的掙脫他的掌握,不意卻扯到手上的銀鏈——

  “含羞糙……”秦甄不信的啞了嗓音,望著含羞糙在半空中斷裂成兩半,有如慢動作的掉落在地板上。

  ☆☆☆

  “秦甄?發生什麼事了?我送你回去!秦——”

  秦甄紅著眼眶衝出戴宅,完全對戴溫哲置之不理,他不禁大吃一驚,連忙衝上樓去找戴邵恩。

  “邵恩,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秦甄紅著眼睛……”

  “閉嘴!還輪不到你來質問我。”

  趙子透的脾氣遠比他所想的暴躁,轉過身的表情簡直稱得上是風雨欲來。

  可惡!說什麼她有毛病,真正有毛病的人是他才對。他根本不想傷害她的,但他就是做了。

  而且想不傷害秦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他要從過去的泥沼中拉她一把,而在那之前,他不知道自己還得傷害她幾百次、幾千次……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戴邵恩!”戴溫哲被他的火氣弄得怔愣,緊跟著心中也浮上難得暴漲的怒火,甚至還握起了拳頭。

  趙子透布滿陰沉的雙眼轉向他,臉上忽地露出陰森的挑釁笑容,“怎麼,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你想為她出氣不成?”

  “可惡!”戴溫哲毫不考慮的就揮去一拳。

  “正好一肚子氣沒處發!”趙子透冷笑一聲,閃過他的拳頭,回給他重重的一拳。

  不擅打架的戴溫哲身子搖了搖,突然大叫一聲衝上前抱住他的身子,採取蠻幹的方式。

  兩人隨即就在地上摔扭成一團,拳頭互相在對方的身上不停揮落……

  好半晌,趙子透才氣喘吁吁的直起身,瞪視著地上已經陷入半昏迷的戴溫哲。

  頭一次他不得不承認愛情的力量太驚人,他竟然花了十分鐘才制伏這個不會打架的瘋子。

  而戴溫哲癱平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布滿血絲的眼睛瞪著天花板,忽然間發出怪怪的笑聲,“這是我們第一次打架。”

  “那又怎樣?”趙子透悻悻地問。

  “也許我們早該好好的打一架。”戴溫哲閉上眼嘆息,“這樣才比較像兄弟。我覺得我們愈來愈像兄弟了,邵恩。”

  兄弟……

  趙子透冷冷的抹掉嘴角的血絲。

  他明明討厭這個名詞的,為什麼卻愈來愈無法討厭這個名義上的大哥?

  為什麼戴溫哲不像他大伯那樣狡獪?卻像秦甄一樣單純得沒有心機,也完全不需要防備,讓他找不到理由憎厭他,更讓他沒有理由不把秦甄託付給他,簡直可惡!

  爬不起來的戴溫哲,仍固執的追問究竟,“你說,我和秦甄……我是不是沒希望了?邵恩。”

  趙子透霎時陰沉了臉,“不,她只是需要時間。”

  “時間……”

  “沒錯。”他壓低嗓音,不讓心中莫名的痛楚外泄,“她一定會想清楚的,給她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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