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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卓然,就是今天小區外面的那個人。”

  “嗯。”

  他還挺配合,夏初舔舔手指上的西瓜汁,繼續說:“我們倆很早就認識了,因為參加校際辯論賽。那時候他很帥,口才很棒,後來我們這一方輸了,其實我沒敢告訴任何人,我看見他心跳就加速,腦子缺氧,什麼都想不起來。比賽結束後他過來和我們打招呼,完全沒有那種以勝利的姿態嘲笑敗將的意思。

  “他笑的很好看。”

  笑?梁牧澤扯扯嘴角,算笑嗎?

  “牙齒白亮。”

  牙齒?用舌頭舔舔自己牙齒,很健康。

  夏初完全沉浸在回憶里,絲毫沒有注意梁牧澤搞笑的小動作。她以為他看漫畫看的入迷,沒心思聽她說那些往事,所以說的更加聲色並茂。“他說,你好,我叫卓然,卓爾不凡的卓,自然的然,聲音也很好聽,沒有賽場上的咄咄逼人,聲音暖暖的,像春天的陽光。”

  聲音?梁牧澤輕咳了一聲。

  “怎麼了?”夏初回頭。

  “繼續說。”梁牧澤不自然的翻著漫畫,頭也不抬。

  “後來,我們在書店偶遇,他的英文很好,而英語是我的死角,他答應幫我補習,幫我挑了很多提高英語的書。從那之後,我們經常一起去市圖書館學習,我們不同校,住在不同的方向,他總是騎著車子先把我送回家,再穿過整個城市回家。我想,他那個時候一定是喜歡我的。”

  “他考上了N大,一個分數高到變態的學校,那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選和他同一所學校。但是高考之後,我爸強烈反對我報考N大,把我的志願改成了軍醫大。”

  “為什麼不反抗?”

  夏初嘆氣,“沒你膽肥,那個時候我是個軟柿子,隨便捏。我想,就算不在同一所大學,最起碼還在同一座城市,這就很好。大一的時候,我告訴我媽說我有男朋友了,我媽很開心。大二的時候,我告訴爸媽要把男朋友介紹給他們。可是第二天,他卻告訴我,學校有交流美國的名額,他被選中,他要出國……”

  梁牧澤將眼光從漫畫書上移開,果不其然,剛剛那個滿臉幸福的小女人變成愁容滿面的怨婦。

  “他說,夏初,你太優秀,你的家世太好,我不敢讓你等我,你會遇到更好的。”夏初揉揉酸澀的眼睛,她已經可以不流眼淚的說著這些事情,是真的可以放下了吧。“然後他走了,迅速消失,沒有一點兒音訊。我想,他肯定不夠愛我,不然不會這麼不信任我,不相信我會等他回來。

  “他親口說不用我等,那我就不等,現在他回來,說讓我原諒他,要我不要忘記他,被我斷然拒絕。我很有范兒吧?”

  梁牧澤點頭的同時,順便把抽紙盒遞過去。夏初沒好氣的抽出一張紙,糊在自己的臉上,瞬間,紙巾上有了兩個圓圓的痕跡。

  “而且,你知道嗎?那天晚上他看見我,在那種被人圍堵的時候,可是他卻無動於衷……後來又跟出來文我為什麼要那樣?”也許,這是最最直接的原因。一個不能出面保護自己的男人,她寧可不要。

  插pter 15

  那天之後,兩個人很默契的不再提起夏初的一番“真心話”,仿佛那晚上的一切真的不存在。既沒有遇見卓然,也沒有夏初聲淚俱下的訴說,一切都是過眼雲煙,逝去了,夏初不哭不鬧不掙扎不執著,揮手說再見,放下過去,重新開始。

  夏初和梁牧澤的“同居”生活,在悄無聲息中一天一天過去,適應了如此生活的夏初,每日穿梭在屋子裡也不再覺得有多麼尷尬,反正梁牧澤一天到頭說不了兩句話,權當是空氣,只是會喘氣兒而已。

  梁牧澤十指不沾陽春水,心安理得吃著夏初做的飯,喝著夏初泡的茶。到N市三個月,她的廚藝倒是真長進了不少。

  已經不止一個人誤以為他們是兩口子,夏初只能一遍一遍的和別人解釋,他們不是一家的,甚至把他描述為自己的遠房親戚。

  他們兩個每天早上一起出門,同穿軍裝,一個一毛三,一個兩毛一,一個溫婉,一個高大,一個清新漂亮,一個氣勢逼人,怎看怎麼有JQ。打死也不信,這兩個人不是兩口子。

  又逢周末,夏初懶懶的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任陽光灑滿整個臥室,伸了個懶腰順便呼吸新鮮空氣。新的一天,她決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梁牧澤在家住的這些天,一直沒有周末。周六周日也要去接受黨軍政的薰陶。夏初本以為,打開房門後,家裡已經一片寧靜,她可以獨霸天下。

  誰知道,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面出來的。

  他居然在看電視!!

  特種軍人可以這麼悠閒嗎?可以自在的過周末嗎?他為什麼還不走?20天為什麼還不到?夏初的腦子裡瞬間蹦出了好多個大問號。

  問號過後就是適應,她像往常一樣,當他不存在,夏初自顧洗洗涮涮吃吃喝喝。收拾完畢,裝滿藥箱,點了點要帶的東西,確定沒有缺東少西之後,準備出門,卻看見梁牧澤穿著米色短袖和米色長褲,站在門外。

  夏初不知道,梁牧澤長著一雙怎麼樣的眼睛,她的一舉一動在他眼裡仿佛全部幻化成了文字,他可以清楚的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梁牧澤一句話不說,接過她的藥箱,率先拉開大門走出去,害的夏初在原地愣了半天神兒,要不是二喵蹭她的腳脖子,自己不知道還要犯什麼迷糊呢。

  他們回到那個偏僻的村落,去看那位沒有兒女的老人。夏初帶足了常規用藥,但是她不敢保證有多大的療效,心臟病和高血壓都不是藥到病就能除的病症。

  他們上次來的時候,老人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根本不知道有夏初這個人。後來病好了,身邊的年輕姑娘黎兒才告訴她,梁牧澤來過,而且帶了一位醫生。這次終於見到夏初本人,老人很熱情的拉著她坐下,可是對於她的話,夏初卻有些理解不能。她決心,回去惡補客家話,總不能一直身邊帶著翻譯吧,而且還是一個不怎麼樂意做翻譯的人。

  夏初又給老人做了一些常規的檢查,沒什麼大變化,還是老問題。不怎麼好解決的老問題。

  中午,他們留下來吃午飯。黎兒在廚房做飯,夏初想進去幫忙,可是裡面還是很原始的做飯工具,她根本插不上手,而且黎兒一直往外推她,嘰里呱啦說著話,夏初猜應該是不用她幫忙之類的。

  夏初爬上屋頂,和梁牧澤並排坐著,看著遠山。天氣有些陰沉,灰濛濛的,給遠處的山上蒙了一層朦朧,隱隱約約綿延至盡頭,都市裡那蒸騰的熱氣,在這裡一點也感覺不到,還有絲絲讓人感到舒服的微風。夏初閉著眼睛,靜靜感受微風拂面。

  兩個人一句話不說,各自感受著這份沁人心脾。

  下面傳來一陣噪雜,夏初睜開眼睛,看見院子裡站著幾個人,因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所以感覺分外刺耳。詢問似地看了看身邊的人,梁牧澤低著頭看著下面。

  “下去吧,你有事情做了。”

  “做什麼?”

  夏初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已經被梁牧澤從房頂上拉下來,還差點兒失足墜落。還好梁牧澤反應快,一把抓住她,手臂一個用力把她拉進懷裡。夏初死死攢著梁牧澤的衣領,心有餘悸的看著腳下。雖然一層屋頂,離地面只有3、4米的距離,但是如果真摔下去,肯定死疼死疼的。

  “看路。”梁牧澤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帶著熱氣,吹著她敏感的耳朵,夏初瞬間紅了臉龐。

  “還不是因為你走的急,還好意思說我。”夏初反駁。可能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他們之間的看起來,有多麼曖昧。

  來人是老人家的鄰居。家裡的孩子上吐下瀉,正想去找醫生,就被老人拉了回來,她說她家有個好姑娘,是醫生,善良又漂亮。

  夏初聽了個大概,趕緊背起藥箱跟著去鄰居家。一個5歲左右的孩子,在cháo濕的床上,歪坐著,面色蒼白,沒有一點兒精神。還好,不嚴重,只是在這樣一個靠天吃飯的地方,一點小病也許就能奪走半條人命。

  這下好了,村里傳開了,說村里來了醫生,比村裡的庸醫厲害多了。幾乎整個村子有病的人,都往夏初這涌,她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有些傻眼,也有些興奮。自己原來可以這麼有用,救治百人。

  忙起來的夏初連吃午飯的時間都沒有,可是她帶的藥品有限,還好,不遠的山上糙藥種類多不勝數,她把有用的糙藥名字寫下來。很多藥,當地人的叫法和中醫上專用名字是不一樣的,為了保險起見,她和幾個村民商量著,一起到山上看看。據他們說,從這裡到山上,一個來回,不出意外的話要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她看向梁牧澤,等著他定奪。梁牧澤的表情,自她開始看診都沒有變過,站在她旁邊充當萬能傳聲翻譯筒。她想,他肯定早已經不樂意了。

  “我跟你一起去。”梁牧澤說。

  夏初穿的鞋子不適合走山路,尤其是這種沒有開發的荒山,隨時可能攀著岩石往上爬。這回,她終於見識到梁牧澤這個特種軍官的厲害,對她來那麼陡峭的山壁,村民都要好好斟酌怎麼上去,只見他的長胳膊長腿似是黏在岩石上一樣,刷刷刷就攀到頂端,摘下那一株紅毛七。

  一路上幾乎連拖帶拽的把她拉上去,同是當兵的出身,你說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夏初自己想想都覺得汗顏。

  下山的路上,夏初有點兒得意忘形,甩開梁牧澤非說可以自己下山。可是下一刻,右腳不小心邁進狹窄的山逢中,毫無知覺的她繼續往前走,結果腳卡在逢中拔不出來,一個狗□摔在堅硬堅硬的石面上。

  梁牧澤想拉,可是她的重力加速度太大,他實在無能為力。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過後,她被梁牧澤背著下山。

  雙手和膝蓋先著地,都已經破皮,血肉模糊慘不忍睹,腳腕也脫臼了,夏初趴在梁牧澤背上,可憐巴巴的吹著破皮的雙手。他一句埋怨的話也沒有,但是眼光冰的足以凍死她,比以往更犀利更冰冷。

  他的後背寬厚,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感覺到他背部結實的肌肉。他身上的膚色因為長時間風吹日曬的訓練而呈現古銅色。夏初趕緊把臉別向遠處,臉頰火辣辣的燒著,似是能把雞蛋煎熟。

  下了山,本來三個小時的行程,因為她受傷,嚴重拖緩了進度。在梁牧澤的協助下,夏初咬著牙給自己上了些糙藥,那些專治跌打損傷的紅毛七看來是專為她準備的,還好她有先見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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