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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混黑道的卻弱雞成他那個樣子,還真是少見……

  小孩的手指,慢慢爬上他的臉頰,軟軟的指腹,在他已經癒合、只剩下一道淡淡粉痕的傷處磨蹭。

  「痛痛飛走……」

  這小鬼,只有祁子嘉不在身邊,沒人撐腰的時候才這麼乖,等他爸爸回來,還不是會變成一個拿著小鋼叉在背後捅人的小惡魔!?

  林皓撇著嘴,心裡不停的吐槽,手臂卻還是收緊,將小孩的頭貼到自己肩膀上。

  不論如何,現在,祁子嘉丟下的這小鬼,是他必須要守護的人了!

  這時,一隻手從沙發背後搭在了林皓肩膀上,自稱是他侄兒的青年俯下身,一字一頓的說:「小叔,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回家?」

  「你離開已經四年多了,家裡人都很想你!」

  「想我?早幹什麼去了?」

  青年不緊不慢的解釋:「爸爸出國不方便,我也是最近才接到消息……」

  「出來不方便?」林皓眉毛動了動,好奇的問:「咱們家是混什麼道的?」

  「啊?」青年微怔,而後一本正經的說:「家裡……爸爸混機動車道,我一向是混非機動車道。」

  林皓失憶之初,一直在詢問自己是誰。所謂「我是誰」,不是問一個名字,而是問來歷、經歷、閱歷,可是沒人給他答案。現在他不想探尋了,卻冒出一個侄子要接他回家,給他答案。可惜他對這答案已經沒有了需求,就好像格式化後丟了原來系統硬碟的電腦,裝了新系統後一切運轉正常,硬碟找回來也不打算換了。

  雖然這麼想,但林皓還是用「我現在心情很亂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的便秘表情打發走了青年。

  「那麼,小叔你好好休息,我會在紐約住一段時間,地址和聯繫方式都放在茶几上了,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人一出門,林皓就跳了起來,把小孩塞給丹尼爾,「你拿了那麼多工資,就給我當好保姆,不然扣光你的工錢!」

  丹尼爾仰著頭,微笑:「當然,照顧皮埃爾是我的義務!」

  林皓總覺得這個兒童專家怪怪的,但現下也沒時間多想,抓起地址追了出去。

  青年沿著人行道走了十來分鐘到公車站坐巴士,林皓則叫了計程車一路跟上。

  一向只做春夢的他不會無緣無故做那樣一個充滿了預言味道的夢,不管是過去的記憶碎片,還是哪路好心的神仙給的暗示,都讓他對青年的出現充滿期待,也許祁子嘉失蹤的關鍵就在他身上!

  反正他已經病急亂投醫,任何可能性都要一試。

  青年換了三輛公車又走了一陣才到目的地,一個環境很不錯的獨門小院。林皓繞到院牆後面,深吸一口氣,忍著胸腹的痛楚,用力攀了上去,儘量輕巧的跳進來。

  小院子裡空蕩蕩的,沒有糙坪也沒有任何設施,從窗戶望進去,屋子裡也很簡單,只有最基礎的幾件家具,像是長期閒置的房子。

  推開廚房的窗戶,正要跳進去,身後響起「喀嗒」一聲。

  林皓警覺的閃身轉頭,就見一個陌生的亞裔男人,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手裡拿著一支精緻的鋼筆,輕輕一按筆帽,彈簧發出類似保險栓的聲音。

  「你找誰?」男人開口,說的卻是日語。

  「我找我侄子,你是誰?!」林皓也回了一串流利的日語。

  「哦,是林皓先生吧?我是林景禹君的同學,請進!」

  男人客氣的將林皓請進客廳,倒了杯散發著濃郁花香的熱茶,雙手奉上,「您稍等,我去叫林景禹君。」

  「哎,等下!」林皓叫住男人,試探著問:「你們一起來美國?你和我侄子關係很好?」

  「是,我們一間宿舍,形影不離!」

  「那……我侄子他,他有沒有情人?」

  「你說女朋友?」

  「男朋友!」

  「呵呵……」這種不經腦子的回答讓男人別有深意的笑了起來。

  「就是他有沒有和一個長得很漂亮,總是笑咪咪的男人來往?」

  男人還是若有所思的噙著笑,但冰冷的雙眼卻讓人腳底發寒。

  「哎,你別誤會,我說的不是你哦!」這人的笑容太奇怪,他和侄子不是有什麼曖昧關係吧?

  林皓立刻用叔叔看侄媳婦的眼光重新審視了男人一番,然後在心底打了個大大的X。

  祁子嘉雖然在自己面前嘴巴賤脾氣壞,但在外人面前總是笑咪咪的,即使是敷衍的笑容,祁子嘉做起來也讓人如沐春風,眼神帶著幾分純真的孩子氣,像只撒嬌的小貓。

  而這個男人……笑容中帶著日式的禮貌和疏離,還有些許神經質,可以說是充滿藝術氣息,也可以說是充滿攻擊性,像是顏色鮮艷的毒蛇。

  想到這兒,林皓的心臟突然一悸,頭又開始疼了起來。

  「那個,你還是去叫我侄子吧!」

  「他剛睡著,叫不醒的!」

  頭越來越疼,視線都模糊起來,眼前男人清秀的臉好像變成了蛇的模樣,還嘶嘶的吐著紅信子。這種感覺,就是白痴也能分辨出,自己是中了神經藥物的毒……可是自己明明什麼也沒吃,難道是氣味?

  林皓軟綿綿的攤在椅背上,提不起力氣,斷斷續續的問:「你、你是誰……想幹什麼?」

  「我是來送你上路的。」男人慢條斯理的抽出鋼筆,拔掉筆帽,袖珍槍的槍口正對著林皓的眉心。

  求生的欲望讓林皓撐著茶几站了起來,可是很快又踉蹌著跌倒,撞翻了茶几上的杯子,瓷器破裂的聲音響起,記憶的碎片散落一地。

  飄落的櫻花,漫天的粉霧,還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為、為什麼?」

  「朋友的託付……我怎麼能讓他的願望落空呢?」

  「砰」的一聲,林皓身子一歪,倒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加賀原衫!」

  樓上傳來喝斥聲,林景禹一臉迷亂的表情,搖搖晃晃的下樓到林皓身邊,擔憂的檢查著他的狀況,見林皓只是昏睡,沒有受傷,才鬆了一口氣。

  「我、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學會了用迷藥……小叔什麼時候才能醒?」

  「不久前,你是第一個試用者……看來藥劑輕了,不過你放心,我對林皓的藥,下得很重!」

  加賀原衫收起鋼筆,他不確定,林景禹再晚幾秒衝出來,他會不會真的結果了林皓。

  將近一年不見,這小子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還是愚蠢得令人生厭。

  第3章

  櫻花樹下的神龕,沒有溫度的瓷壇,斑駁的淚眼,瘋狂的質問、悔恨痛苦、爾虞我詐、欺騙利用、承諾背叛……這些都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再給我一次,說愛你的機會好不好?

  「小叔……」

  林皓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出現的是林景禹擔憂的臉孔。

  「小叔,很不舒服嗎?」

  抹去眼角的淚,林皓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環視了陌生的房間,應該是醫院的單人病房。

  「那個毒蛇男是誰?」

  林景禹趕忙著為林皓迭起枕頭靠著,「什麼毒蛇?什麼男……」

  「一個日本人,給我下藥,還拿槍對著我!」

  「小叔,你做噩夢了嗎?」

  「什麼?」

  「你為什麼不走門,要翻牆呢?結果掉下來摔暈過去了。」林景禹說得肯定,真誠的眼睛裡看不出一點點破綻。

  林皓幾乎迷惑,自己難道真的做了一場夢?!

  拉高被子,林景禹拿起一旁的蘋果開始削皮切塊,還插上牙籤,遞給林皓。

  「小叔,你的身體狀況很不好,尤其是頭部,不能再受任何外傷了!」

  林皓揚手給了林景禹一掌,「少糊弄我,現實還是夢我分得清!」

  「小叔,你醒醒吧!」林景禹還是不緊不慢的,一臉幼兒園老師面對無理取鬧的小朋友的表情。

  靠,這個傢伙真不可愛,一點做晚輩的自覺都沒有,肯定和祁子嘉的兒子一樣,從小就是個不著大人喜歡的小鬼!

  林皓翻了個白眼,拎起蘋果塊一口幾個的吃著,嘴裡塞得鼓囊囊的,正吃著,突然問:「我好像想起了什麼……我是不是做錯過一件事情?」

  林景禹忙著削水果,頭也不抬的說:「一件?小叔你做錯的事情還挺多的——」

  林皓忍不住又給了他幾掌,大聲喝斥:「有沒有學過當晚輩的規矩,這麼和我說話?!」

  林景禹掏出紙巾擦掉臉上因林皓噴出來而濺上的蘋果汁,將剛切好的梨子遞了過去。

  看在他雖然腦筋不好,但伺候得還算周到的分上,林皓決定原諒他不分尊卑的出言不遜,一邊吃梨子一邊問:「好吧,你就說說,我都不小心做錯了什麼?」

  「你把很重要的人,丟下了。」

  「你是說親人?」一提這個林皓就火冒三丈。他又不是故意失憶的,這麼久了是他們不找自己,怎麼還倒打一耙怪到自己頭上了?!

  「不,是你的愛人,他在國內等你!」

  現在是二月,按照農曆算,再有一個禮拜就是除夕了。紐約還在寒流的影響中,但是據說國內今年是暖冬。

  林皓將最後一塊梨子丟進嘴巴里,輕聲說:「我跟你回國!」

  林景禹是個很有辦事效率的人,林皓吃飽喝足後又睡了一覺,一睜眼,行李已經擺在床頭。

  「明天一早的飛機,你在威廉先生那裡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證件也都辦理妥當了。那個孩子你不用擔心,我拜託了認識的朋友,也聯繫了兒童保護機構,而且丹尼爾先生是個負責任的老師,暫時不會有問題。回去後,我們再慢慢想辦法,把小孩子接回來。」

  林皓還睡眼惺忪,花了一段時間才消化了這一長串話,半晌,他揉了揉眼睛,用確定的口吻說:「你不是我侄子!」

  「怎麼這麼說?」

  「你是機器人吧?按照我的模樣做的機器人,不然怎麼會說話做事跟寫好了程式似的?」

  「小叔真是好眼力,我是學計算機的!」

  老天一向給林皓面子,陰霾了月余的紐約上空,在林皓走的這天萬里無雲,氣溫都升高了好幾度。有林景禹在身邊打理,林皓什麼也不用說,什麼也不用做,手插著褲帶,悠閒而無聊的東張西望。

  一路順暢的上了飛機,林景禹幫林皓系好安全帶,抖開毯子,蓋在他腿上。

  「飛行時間十三個小時,我帶了書和遊戲機,不會無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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