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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笑笑,“那教主傻不傻,誰會愛上自己的仇人啊。”少年說完,緊緊盯著我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我沒來由地一陣慌亂。我說:“那後來呢。”

  “後來,女弟子的蠱毒解了,完全想起了以前的事,一開始她曲意承歡,後來趁著教主對自己完全沒有防備,就殺了那教主。”

  聽到這裡,我忽然“啊”地一聲喊了出來,少年好像有意觀察我的表現。他說:“小姐,你說這世上誰會跟仇人相愛呢,即便是相愛也是因為不知情,等一切都煙消雲散,兩個人站回原來的立場上,那就該只有更深刻的恨。”

  我緊緊攥著手,把手心捏的生疼,我說:“那蠱毒真的會改變一個人的記憶嗎?”

  少年聳聳肩,我抬眼望他的眼睛,他眼神里沒有半點調皮的神色,清醒而鄭重,“書里是這麼寫的。”

  我默默地摸上自己的小腹,“為了控制蠱毒,所以也不能懷孕是吧。懷孕以後蠱毒就會解掉,一切都會想起來。”不知道坐了多久,也聽不到身邊再有什麼聲音,一直到春橋不停地晃動我。

  我整個人都好像被掏空了,努力抬起頭看她,我說:“春橋,我好累,我們回去吧!”

  剛一起身,就頭暈,少年關懷之色流露出來,上前一步來攙扶我,土撥鼠重新溜回他肩膀上,我低頭在他耳邊喊了兩個字。

  他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笑一聲,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要硬生生碎裂成無數片,咬著蒼白的嘴唇,任由春橋帶我上了馬車,我軟軟靠在車廂里,想著每天早上東臨瑞給我喝的湯藥,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想起大婚的時候,東臨瑞微笑著哄我吃餃子。我耍賴不吃。

  東臨瑞笑著側頭,對女官說:“皇后說了幾次生,”他笑著傾聽,花月靜好的樣子,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官紅著臉,“三次,”

  東臨瑞回過頭,“那若若就要吃三個。”

  咬一下說生的,吐在玉盤裡,東臨瑞又夾起一個,我一連咬了三次他才肯放過我,末了還忍不住說,“若若不能反悔啊,要給我生三個。”

  當時我沉浸在這種幸福里無法自拔,那時已經開始盤算有我們共同的孩子。

  可是一轉眼,他就開始餵我喝苦澀的湯藥,每日眼睜睜地看著我喝下去,看著我期待孩子的到來,然後失望。

  他總是溫柔地勸我,說:“不急。”原來他早就知道,我不可能懷孕。原來被蒙在鼓裡的只是我而已。

  他一邊用期盼的眼神看著我,一邊又無情地不給我任何懷孕的機會。這難道就是他的帝王之術。

  如果我今天不知道,大概會被蒙在鼓裡一輩子,到死我也會因為沒有為他生下孩子而懺悔,他還會溫言相勸,還是無所謂地笑笑。

  我已經無法去想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無心

  天空中開始飄灑細雨,又進了宮門,春橋跳下車,反手扶我,我沒有動。

  我只是看著細細的雨絲,不出聲。

  下雨的世界,到處都瀰漫著涼意。

  遠處靜靜地站著一個人,

  又過了半天,終於看見那抹人影從遠處走過來,他走路的姿勢很優雅,晶亮的帶袍和發冠都成了他的陪襯。

  我總是想看他,一直看著他,他是那道極美的光亮,什麼也遮掩不住。

  他走近了,看看我,便淺淺笑起來,他說:“若若,下雨了。”聲音清脆,伸出一隻手來挽我。

  我習慣地把手送過去,任他抱起我,他的衣服有些濕潤,是雨中站了很久的結果,他微微眯起來的眼睛,讓人看不清其他的情緒。

  進了屋,他立即在梳理我被雨沾濕的長髮,“若若去洗個澡,不然要感冒。”

  我搖搖頭,靠在他身上,我說:“今天出宮找了一個郎中。”

  他“嗯”了一聲。

  “本來是想問,”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問我們什麼時候會有孩子。”仰臉一笑,他的眼睛總是華光閃動,輕輕流轉的模樣絕色傾城。

  我笑笑,“你就那麼不想要這個孩子?”

  東臨瑞的身體頓時僵了,我一個小小的反應,把我的心直接丟入谷地。我忽然間異常慌亂起來,不停地搖頭,“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好,說了些胡話。”

  從東臨瑞的懷抱里掙脫出來,就扯腰帶。“我要去洗澡,不然感冒了會很難受,”

  東臨瑞半天沒動。重新拉住我的手,“若若。是我……”我恐慌地去捂他的嘴,生怕從裡面會發出什麼讓我心碎地聲音。

  我睜大眼睛,想緩和地笑一下,可是臉控制不住地顫抖,努力了好幾次。“洗完澡要吃飯……我今天在外面什麼都沒吃……很餓……”

  東臨瑞拉開我的手,“若若是我不想讓你懷上我們的孩子。我臉色大變,慌亂地去扯自己地衣服,“別開玩笑的,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有那樣地眼神,你明明是高高在上,雲淡風輕的模樣,可是那天,說到孩子。你的眼神就像在說一個美麗的故事,渴望熱烈的眼神,沒有任何掩飾。我看著心好疼……你地樣子就好像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受到關懷……孩子,孩子……你想要孩子。想要我們的孩子……對不對。對不對。”我拼命地去攥他的手指,可是他的手指沒有想往常一樣纏上來。靜靜地垂在我的手指間,好像放棄了掙扎。“於是我想要給你,想告訴你這些都是可以實現的,你不是一個人,有我,將來也會有孩子,我們一家人……”

  我看他的眼睛,“你不想要一家人嗎?還是我說錯了,你只想要皇位,”又笑一聲,“你想要高高在上的感覺,那麼多人尊敬你,讓你有那麼高貴的身份,”

  可是他卻在笑,細長地眼睛一眯,“若若,對不起,我一直在給你吃藥,就是不想讓你懷孕。”

  “如果我懷孕,你就更不好控制蠱毒了對不對。”

  靜謐了半天,我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輕輕地說:“是。”用他那美麗的嗓音,就像每一次溫柔地喚我一樣。

  我鬆開他地手,輕鬆地笑了笑,退後幾步,不想再去看他的表情。“你走吧,我想歇一會,我很累。”仿佛他現在已經成了毒藥,我再也不想沾上半分。

  空空地房間,忽然一切都離我那麼遙遠。

  有一天當你發現那些你每日裡要想起好多遍地諾言,和那張你時時刻刻都在思念的臉,完全是一種假象地時候。

  不覺得悲傷,只是身體一下子變得虛空起來,什麼都塞不滿,空的讓人發瘋,好像有無數的蟲蟻不停地在啃咬心臟。

  我側過臉看燭火,這個世界一瞬間就天翻地覆,沒有了任何意義。

  我忽然很像笑,笑個不停。

  眼淚在笑臉上縱橫,狼狽的過火。可是我還在瘋狂地想起那個人,一直在想,想他淺笑的樣子,比任何人都要清亮的眼睛,我好想生一個和他一樣有這麼雙眼睛的孩子,不要像我,要完全像他的模樣,然後我會看著他一點點長大,看著他們父子在一起,酷像的臉,看著他們幸福的笑。

  這一切都成了泡影,原來想要這份幸福的,只有我一個而已。

  想著想著,天空已經開始泛白,以前我總期望日出日暮,每一天都有所期盼,現在對明天,我沒有了一絲感覺。

  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推開門,不知道要往哪裡走,只知道邁著步子,麻木地一直往前,宮院裡的竹子在風中搖曳,孤零零地寂寞而瘦弱。

  看起來無心不傷,卻看不清絕望的本質。

  冷清的亭子裡,黑色的龍袍垂地,凌亂荼蘼,濃烈的酒氣揮發在空氣里,聞著就已經讓人迷醉,讓心變得麻木。

  東臨瑞坐在石凳上,沒有了往日的優雅,半撐在滿是酒漬的桌子上,看著遠處的一間屋子,在那昏暗的燈影下仿佛想看出什麼來。

  他修長的手,抓起桌上一壇酒,仰頭,酒從嘴角流出來,溢了一身,酒罈脫手,落在腳下,他輕輕地笑,撿起懷裡的糙葉子,手指穿梭,又編織起來,一會兒功夫便編出了一隻糙螞蚱,他不停地編,然後扔在腳下,沒入糙叢中。

  我認真地練習輕功,他編了一隻這樣的螞蚱,眉角飛揚,對著螞蚱叫我的名字,“若若,若若。”

  我愛上他叫我的名字,從古怪的發音,到清晰流暢。

  後來他想起了一切,卻依舊在我身邊,等我慢慢發覺了他的身份,想要逃跑,他只是在一邊等待。

  好像每一次,無論遇上什麼問題,先轉身走的那個,先要逃跑的那個總是我。

  他總是找到我最喜歡的東西,然後問我,“若若,喜歡嗎?”

  空心竹,空心竹,在不停地搖曳。

  空心竹,空心竹,無心而不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奈何

  我上前幾步,故意發出聲音,東臨瑞回頭看我,因為有些醉,他見了我竟然沒有驚訝,只是笑笑,伸開手叫我,“若若。”

  我走過去,拽著他的袖子,就想去抱他的腰,手指觸摸到他冰冷的指尖,他輕輕縮一下,仿佛才明白過來,馬上挪開身子,“別,若若,我冷。”

  冷又有什麼關係,我執意去抱他,他的身體冷的像冰,我說:“回去吧,屋子裡暖和。”

  他任我牽著手,往前走,只是淡淡笑著,好像這一次,無論我帶他去哪裡,他都會覺得幸福,盼著我時不時給他一線光明。

  進了屋,他就像一個孩子一樣,任我脫下衣服,塞了個手爐在懷裡,他一直笑著看我,臉上一點不遮掩那種濃烈的愛意。

  我靠在他身上,他用捂熱了的手掌去溫暖我的手指,我說:“外面那麼冷,為什麼不回來。”

  東臨瑞笑笑,沒說話。

  我眼睛裡漲漲的很難受,吸吸鼻子,

  然後聽見東臨瑞說:“若若,對不起。”好像是迷惑中,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毫無防備地說出自己的心聲。

  我聽著眼淚就往下流。拉著他躺下來,縮進他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腰,又過了一會兒,他好像有些清醒,怔怔看著我,“若若,在你心裡誰是第一位的。”

  我不需要思考,脫口而出,“是你。”

  東臨瑞愣了一下。

  我說:“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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