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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亦寧吞咽了一口,用盡了力氣,“祖母呢?”

  聽得這話常大太太的眼淚幾乎一下子湧出來,都到了這個份上,亦寧還惦念著老夫人,常大太太搖搖頭,“沒在這裡。”不能將老夫人病了的事告訴亦寧,就算要說也要等過一陣子亦寧安穩下來。

  聽得這話,常亦寧想要掙扎著起身。

  常大太太嚇得臉色蒼白,“你這是要做什麼?你是要急死我不成?”

  常亦寧將目光挪到楊茉臉上,雖然沒有說話,楊茉卻了解他心裡所想,“你現在還不能起來,要等傷口癒合之後才能慢慢活動。”

  常大太太伸出手來摸上常亦寧的臉,“別著急,別著急,有什麼事慢慢說,等你好了,想跟你祖母說什麼都行,你現在還要好好的,母親就剩下你了,母親就剩下你一個了,你有個三長兩短,要母親怎麼辦?”

  常大太太的眼淚掛在臉上,淚水不停地順著臉頰滑下來,眼睛裡滿是期盼,就這樣怔怔地看著常亦寧。

  “母……母……親。”常亦寧艱難地張著嘴。

  常大太太臉上的悲慟已經換成了驚喜,“在這裡,母親在這裡,母親一直在這裡。”這些日子她不眠不休地等著,就是想要和亦寧說,她就在這裡,一直在這裡陪著他,從來沒有離開,自從他生下來那天起,她就一直在他身邊。

  “母……親……”常亦寧艱難地動著嘴唇,“兒……要……養你終老……你安心……”

  常大太太搖著頭,她再也忍不住抱著常亦寧大聲哭起來。

  ……

  楊茉讓人扶著從屋子裡出來,想到楊茉蘭從前的經歷她本來是很痛恨常家,不管怎麼說,常老夫人和常大太太一起算計著讓楊茉蘭難產而死。

  大人死了也就罷了,肚子裡還有一個足月的孩子,常家人的心太狠了。

  可是看到剛才的一幕,她卻又心軟,不管常大太太如何,她都是常亦寧的母親,無論這個母親是好是壞,對兒女都是一樣的愛護,這份母子之情讓她動容。

  楊茉準備去診室里看楊秉正,江掌柜和一個小郎中過來道:“姚御醫去了劉家,打發徒弟來傳消息,說那邊常老夫人恐怕不行了,現在用了咱們保合堂里保命藥,常大太太若是想要過去也就要趁現在。”

  楊茉點點頭,看向梅香,“你去將常大太太叫出來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祖孫連心,常亦寧醒過來就找常老夫人。

  片刻功夫常大太太從診室里出來,江掌柜立即將話和常大太太說了。

  常大太太臉色一時蒼白,嘴唇也哆嗦起來,亦寧生死未卜的時候她心裡恨著老夫人,可是聽到老夫人快要死了,她卻一陣心驚肉跳立時眼睛紅了。

  “那要怎麼辦?”

  楊茉吩咐江掌柜,“讓人去備車,將常大太太送去劉家。”

  江掌柜應了一聲立即去準備,聽得楊茉的話,常大太太轉過頭來,含著眼淚向楊茉拜過去,“康王妃,我們常家對不住康王妃。”

  楊茉吩咐婆子將常大太太攙扶起來,如今父親救了回來,她也有了身孕,所有的仇恨對她來說已經像一陣煙被風吹散了,她的頭頂如今就是一片藍天。

  走進楊秉正養病的診室,楊茉坐在軟座上,周成陵站在一旁陪著她。

  “爹爹,快醒過來,常亦寧都已經好起來了,咱們大大小小多少風波都熬過來了,是該一家團聚的時候了,”楊茉眼看著昏睡的楊秉正,“我們一家該團聚了。”

  陸姨娘用帕子捂住嘴卻還是痛哭出聲。

  ——

  這一章反反覆覆改了好幾次,應該算是改的滿意了,希望大家能喜歡。

  ☆、第三百六十四章 抄檢

  楊茉靠在周成陵懷裡吃藥,然後周成陵就會和她講白老先生什麼時候給父親用過針,父親的脈象怎麼樣。

  “這麼長時間了還沒醒,脈象只會越來越不好,這樣下去要保合堂里的人手也不夠,總要有人來按壓呼吸器。”

  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周成陵道:“不用擔心。”

  楊茉想起小時候父親拉著她去公園划船的事,她就因為一根冰棍沒吃成和父親鬧了一路的脾氣,父親耐心地哄著她,她裝作肚子疼不肯應聲。

  每次回想起這件事,她心裡就酸酸的疼痛,她還沒有奉養雙親就來到了這裡,現代的事已經無法挽回,在這裡帶著楊茉蘭的感情,她想要做到最好,越是這樣想,越覺得離這裡的家人很近。

  楊茉想到這裡眼睛有些濕潤,“我怕我沒有做好,父親才醒不過來。”

  “不會的,”周成陵輕聲安穩,“還沒有到那個地步,你是關心則亂,換成了別的病患說不得你還要勸說家人耐心些。”

  是啊,她要耐心些,她不該胡思亂想。

  周成陵一貫都很冷靜,已經漸漸地成為她在這個世界的支撐,她一直以為靠著自己能在這裡走下去,可是她沒想到感情的依賴會這樣,這樣暖暖的讓她舒服又安心。

  ……

  劉硯田覺得常老夫人的一雙眼睛始終在看著他。

  眼珠是灰死的眼色,陰森地讓他脊背上的汗毛都根根豎立,劉硯田慌亂地看向下人。“快,用剪子將我的衣服剪了。”折騰了半天,他被咬的地方還冒著血,大家七手八腳地上前拉扯。卻沒有拉開常老夫人的手。

  五根手指死死地攥著他,仿佛陷入了他的皮肉里。

  疼得他不停地打著哆嗦。

  “快啊,”常老夫人已經臉色鐵青,一副死人的模樣,劉硯田想到這裡頭皮仿佛炸開來,轉頭吼叫。“快啊……還愣著做什麼?”

  劉硯田的聲音一落,立即有人上前去拉扯常老夫人的手,不知道是誰用力太大,所有人聽到清脆的“咔吧”聲音。

  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斷了,旁邊的婆子忙鬆開手,常老夫人的手指怪異地彎向旁邊,婆子嚇了一跳,身上的血一下子衝到臉上,再也不敢動手,旁邊的小丫鬟幾乎哭出來。

  這要怎麼辦?該怎麼辦啊?

  誰敢再去動手。

  可是老爺的胳膊還在那隻手裡。她們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情形。

  老爺一臉凶神惡煞,常老夫人的臉蠟黃蠟黃的已經不像個人,是不是人已經死了,只有死人才會這樣直勾勾地看著人。

  死人會不會記得她們將她的手指掰斷。

  小丫鬟腿不停地顫抖,不論劉硯田怎麼敢喊叫她都不敢再伸手。

  她寧願被責罰,也不願意記住這雙滿是怨恨的眼睛。

  “老太爺。老太太,老爺,”小丫鬟跪下來,“饒了奴婢吧,饒了奴婢吧!”

  這個屋裡她一刻也不敢待下去,太可怕了,她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望著嚇得瑟瑟發抖的下人,三老太爺和三老太太也遠遠地站開,劉硯田瞪大了眼睛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常老夫人。

  現在只有他離她那麼近,他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來。耳邊一片火熱,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死死得卡住他的脖子,那雙眼睛盯著他,嘴邊仿佛漸漸地浮起了一絲笑意。

  笑他活不長了,笑他就要和她一樣進陰曹地府去。

  常老夫人要鎖走他的性命。

  劉硯田再也忍不住。死命地向後扯著手,將常老夫人半個身子也扯過來。

  跗骨之蛆。

  劉硯田想到四個字,常老夫人活著的時候將他當做親生兒子,如今要死了也不肯放過他。

  這個瘋婆子,這個該死的瘋婆子。

  “沒氣了,”旁邊的婆子伸出手來放在常老夫人鼻端,忽然大驚失色地叫起來,“沒氣了,死了,常老夫人死了。”

  沒等常家人趕到常老夫人就死在了劉家。

  劉三老太太驚詫地看向老太爺,這要怎麼辦?怎麼向常家人解釋,常老夫人不但死在這裡,還斷了一根手指,說不定在拉扯的時候身上還留下了什麼傷痕。

  都是劉硯田,如果不是劉硯田哪裡有這樣的麻煩,他們怎麼會卷進這件事中。

  三老太太正想要拉扯老太爺去旁邊想法子,就聽下人來道:“常大太太過來了。”

  早不過來晚不過來,偏在常老夫人斷氣的時候過來,三老太太覺得這次劉家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都是冤孽,都是劉家欠常家的,劉老夫人死的時候沒有說清楚,現在報應來到劉家頭上。

  ……

  常大太太讓人攙扶著進了門,見到屋子裡的情形,頓時腿腳發軟差一點就摔在地上,老夫人半個身子搭在床邊,兩個婆子使勁地拉扯著。

  這是在做什麼,常大太太半晌才喊出聲,“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我們老夫人怎麼樣了?你們將我們老夫人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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