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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言?”三老太爺聲音一下子高起來,“常五爺被傷,常大太太在楊家說的那些話也是傳言?那是你三弟妹親耳聽到的。”
劉硯田滿臉氣憤,“常家的事與我有何干?即便是常五爺真的被常老夫人所傷也是常家自己的事,常家人瘋癲了也要怪在我頭上不成?”
劉硯田的聲音格外的高昂,仿佛將整個屋子震的嗡嗡直響。
屏風後的常老夫人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卻忍不住一陣心寒,她來到劉家也是為了澄清那些傳言是假的,只要能保住硯田的名聲,她做什麼都願意。
她要應付常氏族人還要費盡心力向劉家解釋,卻得來劉硯田這樣的話。
她瘋癲了。
這幾個字就像刀子一樣戳進她的心。
劉硯田接著道:“我生母的名諱早就寫在族譜中,長輩若是懷疑我不是劉家子孫,也要拿出證據來,常家張口胡說,我就放在心上,街上任何一個老婦來認我是生子,我便都要承認了?說什麼易子,純粹胡言亂語,我母親身邊的媽媽將當時的情形說的清清楚楚,要說殺孫也是常家人自己的事,何來牽扯到劉家,三老太爺也別放在心上,常大老爺出事的時候,常家人來求我,我沒有應承,想來是因此對我懷恨在心,常家人向來愛故弄玄虛,我從來都是不多理睬,怎麼可能突然之間認了常老夫人為母親。”
“真是天大的笑話。”
劉三老太太聽得這話看向常老夫人,常老夫人臉色難看,整個人抑制不住地顫抖,聰明人不會聽劉硯田說什麼,只會看常老夫人的表現。
劉硯田口不擇言著急要澄清,常老夫人臉上是驚駭和傷悲,不管是誰聽得這些話都會站起身來質問劉硯田,常老夫人只是這樣坐著沒有半點要反駁的意思。
這樣看來已經再清楚不過。
劉三老太太站起身故意開口,“這是什麼話,讓人聽了成什麼樣子,堂堂閣老怎麼能說這種話。”
三老太太看向旁邊的下人,下人立即將屏風挪開。
常老夫人望著那兩扇屏風,就仿佛是一塊遮羞布慢慢地從她臉上挪開,這樣所有人都會將她看得清清楚楚。
常來夫人想要緊緊地攥住屏風,她緊緊地握著手,幾乎將手指握碎。
劉三老太爺和劉硯田的目光還是落在她臉上。
她心裡早已經將劉硯田當做親生兒子,哪有兒子這樣辱罵生母的,不止是她心痛,劉硯田也會覺得羞愧。
劉硯田的羞愧只會讓她更加難過。
不過是面對面的距離,母子卻不能相認,自從傷了亦寧,常老夫人翻來覆去地想著和劉硯田見面時的情形。
到底是母子兩個相擁痛哭還是見面手足無措不知話該從何說起。
她沒想到會面對這樣的情形。
常老夫人轉念間思緒萬千,她目光複雜地和劉硯田對視,可是一瞬間她卻怔愣住了,仿佛有一桶冰水從她頭頂最熱的地方澆下來,將她整個身體都凍住。
劉硯田的神情很是單純,只是驚駭並沒有半點的悔意,緊接著那雙眼睛就透出精明的目光,躲開她徑直看向劉三老太太,“這是怎麼回事?”
常老夫人覺得哪裡錯了,她所有的想像一下子化為灰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劉硯田沒有半點言不由衷的模樣,好像他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出自他的本意。
好像她就是劉硯田口中那個瘋了的常家人。
她就是個瘋子,一個隨便認別人孩子的瘋子,一個傷了自己親生孫兒的瘋子。
常老夫人不想開口,可是她忍不住張開嘴,“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你說常家故意陷害你?常家為何要陷害你?我什麼時候求過你救常大老爺?你以為我真的是個瘋子?”你以為我真是個瘋子?難道從頭到尾你都認為我是個瘋子?這是她最想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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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易子
常老夫人眼睛裡仿佛能冒出血來。
劉硯田甩甩袖子,“你是受人指使還是另有隱情我們並不知曉,總之整件事與我們劉家無關,”說著劉硯田深深地看向常老夫人,“老夫人該向別人說清楚,這樣一來我也免得受長輩盤問。”
劉硯田沒有半點的悔意,面不改色地在她面前說出這種話,不知怎麼的常老夫人就想起跪在地上磕頭的常亦寧。
兩個人那麼的不同,一個態度冰冷,一個虔誠,常亦寧端著那碗杏仁羹時臉上是那種無奈又心酸的神情,目光里滿是渴望,渴望她能開口制止,她什麼也沒有做,只是靜靜地看著,因為她的眼前是一副她和親生兒子在一起母慈子孝的情景。
常老夫人仔細地看著劉硯田,劉硯田的臉上只有陌生和冷漠。
她心裡仿佛有一根弦被她按下去又狠狠地撞回來,深深地陷入她的胸口,讓她血肉橫飛。
常老夫人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湧出來。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劉夫人在她面前說的那些話,分明是劉硯田已經認了她這個生母,多少次她輾轉難眠,想到親生兒子是閣老,位極人臣她都會笑醒。
現在她卻發現這個人離她那麼遠,站在她根本就夠不到的地方,在他心裡根本就沒有她這個母親。
“你騙我?”常老夫人瞪圓了眼睛,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假的,假的,難道都是假的。
常老夫人腦子嗡嗡作響,眼前一片花白,幾乎站立不住。
劉三老夫人道:“你之前找了你母親身邊的趙媽媽?”
劉硯田黑著臉,“出了這樣的事。府里亂成一團,是趙媽媽擔憂自己上門來詢問,我也問了幾句從前的事。”
現在還嘴硬。三老夫人看向身邊的媽媽,“去後院將趙媽媽叫來。當著老太爺的面讓她說清楚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免得我們也沒法向族裡稟告。”
聽說趙媽媽在這裡,劉硯田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看向三老太爺,“老太爺,我們劉氏一族的事可以坐下來慢慢說,現在還是先將客人送走。”
“鬧到這個地步。常老夫人在這裡聽個清楚也好,若是從前有什麼誤會,也就解開了。”劉三老夫人說著,下人已經將趙媽媽帶過來。
趙媽媽飛快地看了劉硯田一眼。立即就挪開視線。
“說吧,”三老太爺端起茶喝一口,“將當年的事仔細地說一遍,讓我們都聽聽。”
三老太太早已經跟她說明白,雖說她答應老夫人永遠也不能說。可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她也要顧及自家人的處境,再怎麼說他們也是仰仗劉氏族中才有今天。
趙媽媽緊張的手腳冰涼,可是一旦開了口一切就都順理成章起來,“我們老夫人生產的時候。的確抱過常老夫人的孩子。”
常老夫人本來已經暗淡下去的眼睛頓時亮起來,劉家人承認了,她就知道是這樣,她沒有瘋更沒有胡亂猜測。
趙媽媽道:“那是因為,我們家老夫人不想讓人知道,老爺生下來的時候是……是……”
劉硯田皺起眉頭,“這些事你說來做什麼?”
趙媽媽本就年紀大了,突然被喊了一嗓子頓時嚇得渾身顫動不敢再說話。
常老夫人攥起了手,趙媽媽想說劉氏生下的孩子先天不足,她盼了多少年的真相立即就要被人說出來,她不能這時候放棄。
常老夫人竭力地向前伸著脖子,似是整個人都要從麵皮里掙脫出來,說不出的猙獰可怕,“你是想要說,劉氏親生兒子先天不足,所以才抱了我的兒子,我就知道是這樣,我已經親眼看到,這些年我將這件事藏在心裡,就是為了這一天,為了這一天能給我一個公正,我養著別人的孩子,卻見不到我自己親生的兒子,只是因為你們一時貪念讓我們骨肉分離。”
常老夫人說到後面聲音嘶啞,眼睛也幾乎睜裂,她卻渾然不覺得疼痛,而是繼續嘶喊著。
就是這樣,她總算有一天能將這些話說出來。
讓所有人聽聽,讓世人聽聽,她到底有沒有發瘋。
讓劉硯田知道誰才是他的親生母親,她做夢也等這一天,只要能有今日,她無論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除了常老夫人的聲音,周圍一片靜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常老夫人身上。
沒想到常老夫人會變成這個模樣,生像是瘋了般,那雙眼睛緊緊地看著劉硯田,仿佛要將劉硯田一口吞進肚子裡。
那麼渴求,那麼奮力,好像見到了這輩子最珍貴的東西,所以牢牢地抓住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