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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茉剛要坐下來,秋桐從外面進來道:“王妃……外面又有人求診了。”

  “姚先生不是在外面?還有太醫院的御醫,我今天不能再看診了。”現在她只想守著父親。

  秋桐不禁猶豫,還是忍不住道:“王妃,是……是……常五爺。”

  常亦寧?楊茉皺起眉頭,怎麼會是常亦寧?她知道父親這次得救常亦寧也出了力,本來周成陵的意思是讓常亦寧留在王府,直到父親安好能上報朝廷,常亦寧卻說家中還有重孝,要趕回去守孝,不過周成陵也叮囑了這段日子常亦寧不能出常家,萬一整件事被劉硯田知曉,常亦寧說不定會有殺身之禍。

  卻怎麼……

  楊茉站起身來,“傷的重不重?”

  秋桐道:“聽說是被常家人用剪子刺中了胸口,流了不少的血,姚先生見了也說讓我來喊王妃。”

  胸口,怕會傷了心臟,在這種條件下心臟有什麼閃失真的救不回來。

  楊茉看向白老先生,“老先生,我父親這裡就先交給您。”

  白老先生點頭。

  楊茉這才出了屋子。

  外面是一陣喧譁之音,幾個人抬著一張木板哆哆嗦嗦地站在屋子裡,濟先生彎著腰看木板上的常亦寧。

  所有人都忘記了可以先將常亦寧放下來再診治。

  楊茉看過去也幾乎倒抽一口冷氣。

  鮮血淌了一路,常亦寧身上的布巾全都濕透了。

  楊茉捲起袖子走過去,“剪刀呢?什麼時候拿出去的?”

  常家人腦子一片空白,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

  若是被刀剪之類的東西傷到,到醫院備血之前,定不能將東西從身體裡抽出來,否則就堵不住傷口。

  “這樣不行。”

  濟先生還在壓傷口,可是不論怎麼壓血還是不停地流出來。

  這樣下去別說輸血,就連驗血的時間也沒有。

  楊茉顧不得別的推開濟子篆,將手指順著傷口伸進去,“不管用什麼法子首先要止住血,沒有東西就用手指。”

  手指就這樣伸進傷口中,傷口中淌出的血頓時沾滿了楊茉的衣襟和衣袖,抬著常亦寧的家人看到這樣的情形腿一軟差點就要摔在地上。

  床上昏昏沉沉的常亦寧不知是不是因為疼痛微微睜開了眼睛。

  “亦寧,亦寧,”常大太太呼喊著進了門,看到楊茉的手伸進常亦寧胸口,登時要昏過去,旁邊的陳媽媽立即伸手攙扶,“這是在做什麼啊……”

  被人用手掏著身體是什麼感覺。

  那要多疼啊。

  常大太太只想上前將所有傷害她孩兒的人撞開,卻被陳媽媽死死地拉住,“太太,太太,那是康王妃啊,能救五爺的也就只有康王妃了,康王妃肯救五爺,您就要信康王妃啊。”

  這一路過來,陳媽媽不停地在她耳邊說的就是這些。

  康王妃肯救亦寧,她就要完全相信康王妃,就不能再記著那些仇恨。

  她怎麼可能會在這時候還想著從前那些事,若是康王妃不肯治,她就算跪死在這裡也要求著康王妃救亦寧。

  她剛才只是一時昏了頭,以為有人在傷害她兒子。

  常大太太眼看著楊茉吩咐弟子將木板從常家家人手裡接過來,讓人將亦寧抬到一旁,又說一些她聽不明白的話,讓人什麼驗血……讓人拿什麼鹽水,她只知道屋子裡的人飛快地跑進跑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所有一切都變了,都不是她心裡想的那樣,她以為最疼亦寧的老夫人要殺死亦寧,她以為恨不得常家死光的楊氏卻在救亦寧的性命,根本就沒用她苦苦地哀求。

  到底是她在做夢,還是她就是個蠢人。

  ☆、第三百五十五章 止血

  常大太太呆愣地坐在凳子上,她弄不明白她這輩子到底有沒有活清楚。

  自從嫁到常家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侍奉常老夫人,有了亦寧她覺得常老夫人是常家最高興的人,她產後身子虛弱,老夫人就帶著亦寧,亦寧讀書寫字也是老夫人教的,她甚至覺得亦寧對老夫人比對她這個親生母親好。

  可是為什麼卻有了今天的情形。

  她將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老夫人先是在杏仁羹里下毒,被亦寧看透之後,就將笸籮里的剪子扎進亦寧的胸口。

  沒有錯,她從頭到尾都看的明白。

  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讓一個人殺了親手養大的孩子,養了這麼多年難道沒有半點的感情?怎麼捨得下手?

  常大太太想到這裡將臉埋進手心,她已經沒有臉面去見人,她真是個蠢人,她到現在也不明白,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大太太,”梅香站在一旁輕聲道,“我們要給五爺輸血,有些文書要大太太來簽。”

  常大太太慌忙不迭地點頭,“我簽,我簽。”她之前還嘲笑楊氏弄出許多文書讓病患家人簽,那些人竟然看也不看就簽字了。

  “大太太先別忙,”梅香道,“我要跟大太太解釋清楚我們為何要這樣做,現在大太太不能進去看五爺,但是我們怎麼診治都會跟大太太說,不會瞞著大太太我們怎麼給五爺治病。”

  常大太太怔怔地看著梅香。

  梅香道:“大太太要讓家中婦人來試血,來試血的人必須沒有得過如痘瘡一樣的重病,這件事要立即去辦,我們楊家冰窖里存著一些血,但是不一定能夠用。”

  保合堂還存著人血?

  常大太太瞪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只聽有人道:“快去冰窖里取血來驗。”

  達官顯貴家都有冰窖。不過是用來冰鎮些瓜果,夏日的時候取出來解暑,從來沒聽說過誰家冰窖會凍血。

  去年冬天時,她本來想讓人多藏些冰,卻聽說楊家一家就購了能裝滿三個大地窖的冰塊,當時她心裡還咒罵楊茉蘭拿了常家的銀錢不得好死,讓楊茉蘭有命拿沒命去花。想想那時候她惡狠狠的嘴臉。她就覺得渾身羞臊難堪。

  怪不得亦寧說,天理昭彰報應不慡,誰都逃不出去。

  常大太太想到這裡忽然站起身又向梅香跪下去,“勞煩姑娘和康王妃說。是常家從前對不起康王妃,都是常家的錯,我開始就居心不良,覺得康王妃娘家無靠,想要將康王妃以妻為妾,常家有今天,都是我們自己的錯,康王妃能不計前嫌給亦寧治傷,不管結果如何。我這輩子。下輩子都會想方設法報答康王妃恩情。”

  若是這時候她還說不出這樣一番話,她就不能算是個人。

  她真的虧待了楊氏,她真是做了許許多多不該做的事。

  ……

  維持一個姿勢時間長了,楊茉額頭開始滲出汗來,秋桐用布巾不停地給楊茉擦拭。

  不知是不是因為用了鹽水讓常亦寧情形暫時好轉。常亦寧慢慢睜開眼睛,眼前的人模模糊糊,可是她的聲音卻很清晰。

  “煮好器械,將手術室收拾出來,要用大量的填塞紗布,去煮止血藥,魏卯,你也過去,不用管我這裡。”

  怎麼才能將這個人和楊家那個坐在鞦韆上對著他笑的女孩子重疊在一起。

  除了那雙帶著善意的眼睛,一模一樣的長相和聲音,他想不到還有什麼完全相同。

  他多想要問個清楚,可是每一次她都不肯和他多說半句話,也許只能趁著現在……常亦寧剛想要發出些聲音,吸引楊茉看過來。

  耳邊就又聽到一個聲音,“怎麼樣?”

  若不是能影影綽綽看到個人影,他幾乎分辨不出這個聲音是誰,不是因為他不認識這個人,而是沒想到這個人和她說話時是這樣的模樣。

  那麼的溫和那麼的柔軟真的是那個在外面板著臉,威風凜凜的康王爺?

  想及眼前站著一對璧人,常亦寧立即閉上了眼睛,他寧願裝作昏迷不醒,也不願意面對這樣的情形。

  原來在他心中還是無法接受楊茉蘭已經嫁給了別的男人。

  那種酸澀一直都在他胸口蔓延,在那裡掙扎著想要從被扎破的口子噴出去,讓他覺得說不出的疼,可是他卻不能喊出聲。

  這是他最後一點點的尊嚴。

  他不能失去最後的尊嚴,不是因為他仍舊自恃清高,而是萬一失去之後,他不知道餘生要怎麼度過。

  完全承認楊氏已經深深地扎在他心裡,他的後半生將會生不如死。

  可是現在他很有可能會立即就死,他卻沒有了和楊茉蘭說話的機會。

  ……

  看到周成陵,楊茉覺得渾身上下都鬆了口氣,曾幾何時只要和周成陵對視一眼,她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踏實,楊茉道:“還不知道,我看來是沒有傷到心臟,否則不能支撐到這裡,這一路流了不少的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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