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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這時候千萬不能有事。
“夫人,”宮人快步從內殿裡出來,“太后娘娘請您進去。”
濟寧侯夫人提起的心頓時微松下來,轉頭看向劉妍寧,劉妍寧忙跟了過去,兩個人剛進內殿,就聽到太后有氣無力的聲音,“皇上也看到了康王妃的醫術,就請康王妃給你把把脈,到底能不能有子嗣。”
太后說著咳嗽幾聲,“不是哀家這個當娘的插手政事,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樣,哀家怕閉上眼睛之後沒法和先皇交代。”
濟寧侯夫人胸口如同被人打了一圈,頓時汗透了衣襟,讓楊氏來診斷,那豈不是楊氏說什麼就是什麼,太后娘娘這是糊塗了,怎麼能這樣安排,這是將多大的權柄交到楊氏手中。
讓楊氏來說話,她們之前的努力全都要付之東流,難不成要讓她們去求楊氏。
不行,絕不行,可是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濟寧侯夫人登時沒有了主意轉頭看向劉妍寧。
劉妍寧也是一臉的深沉,顯然也被太后娘娘的話嚇到了。
“太后娘娘,”濟寧侯夫人眼睛一轉淚盈於睫,幾步就到了太后軟榻前跪下,小心翼翼地用袖子遮著眼睛,“太后您身子可好些了。”
太后看向母家人,不知怎麼的眼眶裡也是一片灼熱。
劉妍寧忙上前給皇上和太后娘娘行禮。
“妍寧過來坐。”太后看向身邊的女官,女官立即忙搬了錦杌請濟寧侯夫人和劉妍寧坐下。
太后剛要開口,皇帝已道:“就讓康王妃來給朕診脈。”
濟寧侯夫人抬起帶著淚痕的臉,一臉驚呆,就這樣定下來,不給半點轉圜的機會。
皇帝手裡拿著小小的瓷瓶,心思仿佛早就不在這裡,“康王妃醫術了得,給朕看看也未嘗不可。”
這下該怎麼辦?
他們本來想緩緩再提過繼。
太后娘娘點點頭,“若是皇上能有子嗣,哀家就算是死也能閉上眼睛。”說到這裡,太后用帕子去擦眼角。
皇上站起身來吩咐韓公公,“準備一下,就喊康王妃過來。”說著晃動晃動手裡的小瓶,真是奇怪的很,丹爐能煉出這樣的東西,看起來就像普通的水,可是這水卻能打進人的身體裡。
康王妃就是用這樣的東西救了董昭。
這難道就不是靈丹妙藥?
金丹能醫治百病,現在這樣的東西就能治百病,
皇上忽然覺得很興奮。
“皇上龍體為重,康王妃不過是一個民間女醫。”濟寧侯夫人咬咬牙說出來。
太后皺起眉頭看向濟寧侯夫人,皇上轉過臉來,神情微慍好像隨時隨地都會發作。
濟寧侯夫人頓時嚇得跪在地上。
……
聽到慈寧宮裡的消息,劉硯田幾乎將房頂掀翻,竟然要楊氏給皇上診治,這個婦人,就是這個婦人,要壞了他的大事。
他必須脅迫楊氏,就是現在要楊氏俯首帖耳,只要楊氏說皇上有病症不能生出子嗣,不管是什麼結果都是他站上風。
“快,快去辦,”劉硯田兇狠地看著下人,“去莊子上拿一件楊秉正的東西,”說到這裡劉硯田壓低聲音,“記住,要楊秉正貼身的物件兒。”他將楊秉正的東西都放在莊子上,是怕被人到府里查出來,他行事素來小心,但是楊秉正不能一味地遮掩著,現在就是用他的時候。
只要這步走成了,從前輸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劉硯田吩咐完進了內室,登時嚇了劉夫人一跳。
劉硯田一雙眼睛變成了血紅色。
……
劉妍寧找了個機會從慈寧宮退出來,表面上佯裝鎮定,心裡卻慌跳個不停,皇上明顯已經信了楊氏,不管楊氏說什麼皇上都會相信。
現在相信,日後呢?會不會對楊氏說的所有話都言聽計從。
如果皇上斷了要過繼子嗣的心思,就給周成陵留了機會,皇上沒有立下儲君,那麼宗室子弟就可能會被推舉為新君。
劉妍寧對周成陵的性子再清楚不過。
這個男人若是等閒之輩就不會在新婚之夜離開京城,這個男人若是沒有膽色就不會幾年之後再回來,這個男人若是沒有本事就不能這麼快立功拿回爵位。
非要等到這時候,她才發現這個男人非同一般。
一個周成陵還能對付,現在皇上卻忽然對保合堂的新藥有了興致,如此信任楊氏。
只因為聽說楊氏用丹爐製藥。
更以為楊氏的藥能治百病。
想想皇上如何寵信上清院的道士,劉妍寧就覺得仿佛有冰錐扎進她的胸口,讓她整個人都涼透了。
劉妍寧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收到劉硯田遞來的消息。
小內侍道:“閣老說了,讓您想想,康王妃再怎麼樣也是罪臣之女。”
罪臣之女,說的是楊秉正。
小內侍將一塊玉佩交到劉妍寧手裡。
一塊看起來普通甚至已經破損了的青玉。
劉妍寧握著玉佩重新走進慈寧宮內,這塊玉對她來說不值一文,楊氏看了卻要大驚失色,這是楊氏父親的東西,楊氏總不能對父親不聞不問。
現在她只要施施然地遞過去,就能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聰明人就是這樣,無論什麼時候都能握住對方的脈門,讓她生就生,讓她死就死。
劉妍寧的腳剛落下來,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劉氏,你手裡握著的是什麼?”
劉氏。
劉妍寧半晌才反應過來,是楊茉蘭在叫她。
楊茉蘭端坐在椅子上,抬起頭就這樣看著她,仿佛她是一個卑微的下人,甚至是連下人也不如的妾室。
楊茉蘭就等著她跪下來,跪在楊茉蘭的腳下。
憑什麼,劉妍寧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將玉佩拿出來遞出去給楊茉看,“是一塊玉罷了,康王妃可喜歡?”
自家的東西,無論怎麼樣都會識得,只要一打眼就會看出來。
劉妍寧等著楊氏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等著楊氏駭的面無血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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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幫忙
劉妍寧等待著這一刻,她屏住呼吸仔細地看著楊茉蘭,她不能放過楊茉蘭的任何表情。
就是這樣,就要這樣。
她付出了這麼多,要的就是今天。
她幾乎能感覺血液在臉頰上熱騰騰的流動,她喜歡看前一刻還得意洋洋的人,轉眼之間會在她面前垮下來,向她哀求。
劉妍寧帶著歡喜靜靜地等著,楊茉蘭那張臉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明亮的眼睛和她對視,沒有半點變化,仿佛不認識她手裡的東西。
“看著眼熟,”楊茉笑著道,“和我家祖傳的那塊青玉一模一樣。”
旁邊的宮人跟著賠笑,“這些東西總是一樣的。”
楊茉和那宮人旁若無人地笑著。
一盆冰水豁然澆下來,楊茉蘭說笑完看她還站在那裡,臉上露出詫異的目光,“劉氏,你這是怎麼了?”
如同被人啪啪地扇了幾個巴掌。
那清脆的聲音她震耳欲聾,要將她的臉面、尊嚴全都打碎,留下清楚的痕跡。
那宮人也看著她,仿佛她如何不懂規矩。
“劉氏,連禮數都不會了,怎麼就和我提起青玉來?”楊茉說著揚了揚眉角,“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屋子裡霎時安靜下來,劉妍寧只覺得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不是因為她有多漂亮有多婉約,而是因為她對楊氏不敬,所以不知禮數,尤其是那些宮人的目光仿佛要將她身上的衣服剝下來,就這樣羞怯地赤裸裸地站著。
劉妍寧只想裹緊衣服逃得無影無蹤,她不甘心,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楊氏會看不出來她手裡握著的是楊秉正的性命。
所有的一切都壓在她胸口。她想要張嘴說個清清楚楚,卻說不出來。
這是在宮中,她什麼也不能說。
宮人端了一杯茶上來。走過劉妍寧的時候低聲提醒,“劉小姐。快給康王妃行禮啊。”平日裡啊看著很聰明的一個人,怎麼今天就糊塗起來。
“不用了,”楊茉站起身來,“劉氏心裡怨恨我呢,我怎麼能強人所難。”
不行禮就是怨恨楊氏,她為何怨恨楊氏,只是因為她被周成陵和離。所有人都會想到她是一個棄婦,一個讓人新婚之夜逃走的棄婦。
不能為父親爭到一席之地,她就是一個笑話,她和那些犯了七出之條被休的婦人沒有兩樣。
楊氏說的就是這樣的意思。
所以此時此刻她不能怨恨楊氏。
劉妍寧臉色煞白。她是來要挾楊氏的,卻站在這裡自取其辱,讓她怎麼能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