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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閣老詫異地怔愣在那裡,就連白老先生也不會,那可如何是好,就算有了其他病症的診斷,沒有將喬哥的病寫在上面,這……還是起不了任何作用。
白老先生轉頭去看楊茉,這樣的動作將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一起引了過去。
“既然是治病救人,就要做到最好,你想出的法子,沒有誰能比你辨的更準確,這些還是由你來寫。”
白老先生低沉的聲音響起,閆老夫人臉上浮起複雜的神情,楊大小姐是個女子,怎麼能給陌生的男子看診。說出去豈不是要壞了名聲,可是眼下沒有楊大小姐,誰也不能將這些寫清楚。
閆老夫人深深地看了閆閣老一眼。
閆閣老緩緩頜首,吩咐身邊的媽媽,“等那些郎中診完,讓人立一張屏風,請楊大小姐過去看看。”
媽媽驚訝了片刻才慌忙不迭地應了。
沒過多久,郎中陸續退出來,大家聚在一起論症。
楊茉隨著下人一起進了東側室,隔著屏風可以看到官帽椅上坐著一個人。
幾個管事媽媽在屏風兩邊守著,仿佛生怕她會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楊茉不禁苦笑,隔著屏風就似隔山打牛,別說她沒有這樣的能耐,換做誰來都會束手無策。
上次在董家能順利見到世子爺,是因為世子爺在生死關頭,現在閆家長輩都在,閆二爺又不過是疹症,想要面診就萬分艱難。
楊茉看向秋桐,“你去瞧瞧,那個曾給你看過疹症的郎中有沒有在。”
那小郎中性子直率,又肯信她所說,現在雖在辨症,他年紀小並不顯眼,叫出來也不會被人察覺……讓他過來幫忙,再好不過。
秋桐應了一聲,和身邊的媽媽一起下去,一會兒工夫,秋桐快步走回來向楊茉頜首。
管事媽媽將小郎中領進屋,楊茉坐在紫檀畫桌旁提起筆。
“先檢查一下疹子都出現在哪裡?”
小郎中聽到聲音忙去看。
“不用看了就在手臂上。”屋子裡傳來緩慢、篤定的聲音。
只有手臂上,“疹症是否對稱?”
小郎中聽不明白。
楊茉換了個詞,“疹子有沒有規律,同一部位左右兩邊大小、形態大致相同。”
小郎中低頭看了半晌,似是發現了什麼忙道:“好像是……”
楊茉一怔,開始她以為是玫瑰糠疹,可是這種疹子是散在分布,並沒有規律。
楊茉略微停頓,接著道:“疹子什麼顏色?邊緣是否清晰?”楊茉說到這裡抬起頭,看到小郎中伸出手要去碰觸。
楊大小姐之前說過,白老先生辨疹可以用手去壓疹子表面,沈微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剛要碰到疹子,只覺得一股大力登時將他的胳膊拉起,他抬起頭來看到嚴厲的眼睛和皺起的眉頭。
“還沒有辨出是什麼病症,誰叫你用手去碰。”
楊茉眼看著小郎中的表情從詫異怔忡到漲成紫紅色,很快低下頭路出洗的發白的衣領。
小郎中穿著簡單樸素,旁邊診箱裡的東西擺放的井井有條,平日裡似是很沉靜莊重,大約是沒想到她會從屏風後出來,驚嚇之下有些不知所措,也不和她爭辯,胳膊也只是微弱地動了動。
楊茉鬆開手,沈微言立即將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我只是想起白老先生辨疹的方法。”
屋子裡的管事媽媽忙跟了上來,來請楊茉回到屏風後。
反正已經走出來了,怎麼能不看一眼閆二爺手臂上的疹子。
“以後看到這種表現有滲出、破潰模樣的疹子,不能直接用手去碰觸,這樣的疹子大多會感染,身為醫者就算不管不顧,也不能沒有斷出病症之前,自己也被傳染上。”
沈微言忙頜首,“下次……不敢再這樣……輕率。”
楊茉低下頭剛要仔細看閆二爺的疹子。
只聽閆夫人進門道:“御醫要辨症的文書了。”發現楊茉從屏風裡出來,頓時一怔。
楊茉走回畫案邊,將餘下的填寫好遞給閆夫人。
“到底是什麼病?”閆夫人低聲問。
楊茉搖頭,仔細地思量,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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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隱情
太醫院的御醫將文書收好,民間郎中寫出來的東西能有什麼。
“有楊家的後人在。”馮御醫身邊的黃御醫低聲道。
黃御醫是給常家三爺看過病症的,常三爺的楊梅瘡就是楊家後人先開看出來的。
“楊家?”馮御醫不屑地冷哼一聲,“不過是個幼女胡亂說了一句,你們就當真,閆閣老是想用楊家來爭辯罷了。”
黃御醫想將常三爺的事說一遍,卻看看馮御醫的臉色終究忍住,“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馮御醫甩甩袖子,“皇上會信我們的話,還是信那些郎中,”說著伸出手向天上作揖,“我們只要按照之前定好的向皇上復命就是。”說完大步走出閆家,黃御醫忙跟在後面。
……
楊茉心不在焉地喝著茶。
閆閣老隨都察院、太醫院的官員進宮面聖,閆老夫人靜靜地等著,閆夫人顯得有些緊張,現在就看楊大小姐想出來的法子能不能起作用。
“用白老先生的方子先試試,”閆夫人道,“說不得就好了。”
西醫沒有診斷出來,中醫靠脈象辯症是最可靠的,只是白老先生也在猶疑,不知道到底是那種病症。
楊茉接著想閆二爺的病症,疹子只在胳膊上出現,不疼不癢,但是卻有破潰,要不是剛才只顧得阻止小郎中去碰,她也想隔著東西用手指壓壓看,疹子會不會有改變。
“夫人。”管事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地走上前在閆夫人耳邊說幾句話。
閆夫人的臉色頓時變了。
閆老夫人皺起眉頭來,“怎麼了?遮遮掩掩的,是怕我知曉不成?”
閆夫人不由地看了一眼楊茉。
是礙於她在這裡,楊茉站起身,找個藉口出去。
楊茉坐在長廊上透風,耳邊傳來郎中們議論的聲音,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既然沒有把握,就不能定下是什麼疹子。”
是那小郎中的聲音。
“沈微言,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如今鄭先生已經不認你這個弟子,藥鋪也辭了你,閆閣老也是不知曉才讓你進府,你不要臉面,也不想想你祖上……”
原來那小郎中叫沈微言。
“辯症,不是排以資歷,若不然晚輩絕不敢開口。晚輩是覺得,既然楊家對疹症有過細緻的記載,不如按楊家開出的秘方來論症。”
“楊家的秘方?”
屋子裡傳來一陣笑聲,“可惜,楊秉正已經伏法,你是不能進楊家藥鋪拜師學藝了。”
這是在嘲笑沈微言奉承楊家,楊茉正想著,門一開,沈微言狼狽地走出屋子,顯然是被人轟了出來。
看到廊下的楊茉,沈微言便不敢再向前走,深深地低下頭,手用力抱著身側擦的黑亮的舊藥箱,好像那藥箱是他唯一的依靠。
楊茉似是不在意地看秋桐一眼,“怎麼不去問問白老先生。”
秋桐目光閃爍自然知曉小姐的用意,也沒有答話而是跟著小姐轉身進了屋子。
站在一旁的沈微言,眼見著那蔥綠色的繡鞋慢慢地走開,耳邊滿是翠竹被風吹的沙沙聲,腦海中楊大小姐的聲音久久不散,半晌他才明白過來,楊大小姐是提點他去找白老先生。
……
屋子裡的氣氛十分尷尬。
特別是閆夫人,抑制不住眼睛直跳,聽說兒子養了外室,閆夫人心中就像有滾燙的熱水灌了進去,她一直很信任兒子,卻沒想到兒子瞞著長輩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她不知怎麼向閆家長輩交代。
要不是還有楊大小姐在場,閆夫人這時候已經哭了出來。
“既然出了事就不用這樣畏畏縮縮。”閆老夫人厲聲道。
閆夫人頜首,這才抬起漲紅的臉看楊茉,“我們也是才知曉,喬兒立了外室,那外室聽說喬兒出事就上門來問……她身上也有疹症,也不知會不會傳人……我想著平日裡也就罷了,現在這個關節若是看了說不得有益辨症……可眼下也沒有實靠的人……”
楊茉徑直道:“夫人是想讓我看看姨娘身上的疹症?”
閆夫人臉上露出羞愧的神情,一個正經的小姐,怎麼能給下人看病,這病症萬一真的傳人,那可怎麼是好,她也是沒辦法才豁出臉面開口。想想也知曉楊大小姐不可能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