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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顫巍巍地給周老夫人請安,“老夫人,老身是衛婆,一直幫人接生,您生大老爺的時候找過老身,那時候老身去了通州沒能趕上伺候您,”說著頓了頓,“康王爺是老身親手抱出屋的,老身記得清楚,當年康王爺先天不足,老身還提醒老郡王爺,要尋太醫院裡御醫來醫治。老郡王爺急的不得了,這是郡王府唯一的子嗣萬不能馬虎,老郡王妃也是因過於擔心康王爺才落下了月子病,老身接生的雖多,卻次次都能記得清楚,更何況伺候的是宗室營的主子。”

  旁邊的陳香也道:“接生了康王爺不久,衛婆一家就搬回了澤州府,要不是去年衛婆進京投靠老兒子,奴婢也不會遇到衛婆。”

  周老夫人先是有些吃驚,逐漸的情緒平穩下來,皺起的眉宇也漸漸鬆開。

  陳香和衛婆告退出去,周老夫人頗有深意地看向琳怡,“你有心了。”她一直不能釋懷的是,懷疑元澈是兆佑和外面女人生養的,現在有陳香和衛婆在她床邊說清楚,她也可以真正放心地閉上眼睛,琳怡讓人去查是想要讓元澈安心,能告訴她也是不計較她從前的作為。

  周老夫人頜首,疲倦地閉上眼睛,爭了一輩子,沒想到卻落得這樣的結果,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起周元景小時候的模樣,長得圓圓滾滾讓人喜歡,誰見了都說有福氣,是她太過偏愛疏於教養元景才落得那般結果,可論起來不光是她這個做母親的錯,兆佑又何嘗在兩個兒子身上多費些心血,如果能多有些關愛,她又何必那般憤恨。周老夫人長長地嘆口氣,眼角微濕。

  申媽媽將琳怡送走,回到屋子裡,欠身問老夫人,“藥熬好了,您喝了再睡。”

  周老夫人頜首,看向申媽媽,“單子給了王妃?”

  申媽媽應了一聲,“王妃讓奴婢一起清點之後,謄抄兩份單子,一份放在奴婢這裡,一份王妃保管。”

  周老夫人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沒想到琳怡雖然精明,卻為人這般直正,這份梯己留在她手裡,將來一定會原封不動地交給全哥。”

  老夫人說將東西交給王妃保管,申媽媽也嚇了一跳,這樣一來豈不是羊入虎口,可如今的情形看來,老夫人這一步還是走對了。

  周老夫人思量片刻,突然睜開眼睛看向申媽媽,“不能輕易饒了郭氏,就算我肯,枉死的甄氏也不能答應。”

  申媽媽目光一凝,彎身道:“您放心,奴婢都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琳怡從老夫人屋裡出來,正和蔣氏說老夫人的情形,郭氏紅著眼睛迎上來,“您說說這可怎麼辦才好,娘就是不肯信我,王妃也知曉家中的情形,宗室營的長輩若是上門,王妃可要替我說說話。”

  這是勸她在關鍵時刻落井下石,狠狠地踩老夫人一腳。

  郭氏擦了擦眼角,“我是竭力撐著這個家,教養幾個孩子,從前管家的底子在哪裡,就算要改也要有些時日。”

  這話一語雙關,不但將大太太甄氏推到了前面,更提醒她,全哥還在祖宅中,若是有什麼閃失,全哥說不得就要她來撫養。

  不要說全哥的正經叔叔嬸嬸是郭氏,這樣用全哥威脅她讓人有些啼笑皆非,就算不計這個,她也不會因為想要推開全哥,就和郭氏同仇敵愾。

  琳怡微微一笑,勸說郭氏,“二嫂要好好和嬸娘商量,嬸娘也是在氣頭上。”

  郭氏驚訝的目光一閃而逝。

  琳怡和蔣氏上了馬車,蔣氏才問,“說的怎麼樣?是不是要將全哥託付給你?”

  琳怡頜首。

  蔣氏側頭看過去,“你可答應了?”

  琳怡迎上蔣氏的目光,“全哥已經懂事了,可以自己選在祖宅還是和我們去王府里住。”

  蔣氏笑著看琳怡,“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要是旁人恨不得藉機對付老夫人。”

  對付老夫人卻不是全哥,生了孩子之後,她對小孩子也格外心軟起來,全哥也不是任性的孩子,只要她真心相待,想必她們定會相處的很好。

  回到王府,琳怡剛走到垂花門,一個小人兒飛快地衝過來撲進她懷裡。琳怡還沒顧得上看懷裡的恆哥,先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薄荷。

  琳怡立即皺起眉頭,“恆哥,你又去折薄荷了。”

  一雙髒兮兮的小手立即伸到她面前,手心裡是蔫蔫的枝葉,“母親我香不香。”

  小小的胳膊頓時纏上琳怡的脖子,手還在琳怡身上賣力的搓著。

  琳怡站起身,恆哥就手腳並用地攀在琳怡懷裡,活像一個吊著的小蜘蛛,胡桃嚇了一跳忙上前去抱恆哥,“二爺,二爺,奴婢帶您去洗一洗。”

  說著話,奶子和兩個媽媽也到了,恆哥將琳怡抱得更緊,邊躲邊呼喊,“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跟著母親。”

  才三歲多的小孩子,雖然不沉可是扭起來卻讓她吃不消,琳怡小聲地喊恆哥,“好了,好了,母親抱你回去。”

  恆哥立即笑起來,“母親回去之後用薄荷給我洗澡好不好?”

  原來是這樣,昨日暉哥去族裡聽學長了痱子,她才讓人用了薄荷給暉哥洗澡。

  琳怡看向旁邊的奶子,“一會兒拿薄荷葉給二爺洗一洗。”

  奶子應下來,神情頗有些不自然。

  “怎麼了?”琳怡問過去。

  奶子和幾個婆子都繃著臉,還是旁邊的媽媽開口,“二爺去了您屋裡,摘了您新種的薄荷。”

  她屋子裡的薄荷是市舶司新送給張御醫的,姻先生特意留了兩盆給她,聞起來有一股蘋果的香氣,怪不得恆哥身上的味道她覺得熟悉。

  “媽媽,薄荷長好了,我幫你摘下來,恆哥好不好?”

  上個月周十九帶了一株蘭花回來,將長好的一朵簪在她頭上,恆哥看到了也去摘蘭花,將一整盆蘭花抓的慘不忍睹。有了從前的經驗,她不用去看也知曉那幾盆薄荷成了什麼模樣。

  畢竟是三歲的孩子,她還能因為薄荷生氣不成?琳怡抱著軟軟的小恆哥只好認輸,“好,恆哥最好了,不過下一次不能自己去摘,要等母親回來一起摘。”

  恆哥小臉上露出軟軟的笑容。

  琳怡一路將恆哥抱到長廊,就再也抱不動了,母子兩個坐在亭子裡歇了一會兒,旁邊的小丫鬟鮮兒編了糙蜻蜓來逗恆哥,想讓恆哥自己回去院子裡,恆哥動也不動將頭挨在琳怡肩膀上,使勁地磨琳怡,兩條小腿蜷起來,怎麼也不肯下地似的。

  鮮兒伸過頭來,恆哥像鮮兒做了個鬼臉。

  琳怡忍不住笑,將恆哥抱過來,“母親抱不動你了,你下來和母親一起走。”

  恆哥不肯答應,膩著琳怡,“不,我不要,我要母親抱著。”

  恆哥特別黏她,這一點不像暉哥,她有時候想對恆哥嚴厲些,可是想想這麼大的孩子,就狠不下心來。在她面前,不論是暉哥還是恆哥都很隨意,周十九嚴父也做得有模有樣,暉哥小時候雖然怕周十九,現在父子倆卻相處的很好,倒是恆哥,牙牙學語的時候喜歡在周十九懷裡笑,現在父子兩個一見面,情形就變得有些奇怪,父子兩個都有一樣的傲氣驕縱。

  琳怡說了好久,恆哥才撅著嘴從琳怡懷裡爬下來,慢吞吞地跟在琳怡身邊走。

  過了月亮門,暉哥也讓辱母跟著跑過來,見到琳怡高興地去拉琳怡的手,本來走的好好的恆哥卻一下子返身抱住琳怡占了暉哥的位置,暉哥自動停下來看著弟弟。

  恆哥調皮地嬉笑,暉哥十分規矩謙讓,這兩個孩子性子完全不一樣,琳怡放開恆哥一隻手,另一隻手拉住暉哥。

  恆哥不高興地撅起嘴,眼巴巴地看著暉哥,暉哥一時心軟放開琳怡的手,乖巧地站在一旁,恆哥又賴在琳怡身邊,“母親,不是要給恆哥洗澡嗎?母親快走……快走……”

  琳怡蹲下來整理恆哥的衣襟,“讓鞏二媳婦帶著你和哥哥去洗澡,母親要去廚房看看,一會兒你們父親就回來了。”

  恆哥皺起眉頭,臉上的笑容跑了個乾乾淨淨,“我才不要鞏二媳婦,我要母親給我洗,母親剛才答應的。”

  不管琳怡怎麼說,恆哥就重複兩個字,“我不……我不……我不……”

  琳怡無奈地看了眼旁邊的暉哥。

  暉哥也忍不住替弟弟求情,“母親就答應弟弟吧!”

  恆哥倔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琳怡,琳怡板著臉恆哥也不肯低頭。

  多大的孩子,竟然就這樣,將來大了誰能管束住,琳怡輕聲道:“恆哥,你要和哥哥學,你看哥哥多懂事。”

  “我不,我不,我不和他學。”

  這孩子,琳怡還想要接著教育恆哥。

  “明日該請個西席教教他們規矩。”

  琳怡聽到周十九的聲音,轉過頭去。

  海棠色的官服襯得他有幾分的威嚴,特別是在孩子們面前,周十九很少露出一貫的笑容。

  琳怡起身去迎周十九,“這麼早就下衙了。”

  “李尚書要給兒子尋西席,向我問起暉哥,我們約好了一起去見趙先生。”

  只有在和母親說話的時候,父親的聲音才會清澈悅耳,暉哥看了看恆哥,想要將弟弟領開。

  琳怡笑道:“要準備些什麼禮物?趙先生可不是那麼好請的,上門求學的不少,趙先生只是收兩三個學生,”京中出類拔萃的子弟不乏少數,暉哥又不像那些家的後輩,兩三歲就開始啟蒙,將來要在科舉上搏功名,不過父母總是想要給子女更好的,“其實趙先生在家中教授,暉哥去聽也是好的。”不一定非要獨占這麼好的先生。

  “趙先生性子古怪,朝廷新設的書院請他去做博士,他也不肯。現在去求學的人越來越多,趙先生就有了出山的意思,這樣一來想要去書院讀書,就要趙先生答應。”

  琳怡笑,“李尚書也是想到了這個,才會急著和王爺一起去趙家。”

  聽著父母的談話,恆哥扯了暉哥的手,“說你呢,你喜歡那個趙先生?”

  母親說過,趙先生是最好的。暉哥頜首。

  恆哥驚訝地看哥哥,“你想要去書院念書?那我怎麼辦?”

  暉哥不明白,要將先生請來王府中做西席,跟去書院有什麼關係。

  “哥,你如果不喜歡可以不學,你不是喜歡騎she嗎?怎麼不等過幾年找個武功師傅來,去跟那個趙先生學有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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