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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景的意思,琳怡聽了明白,若是父親因這次的事被牽連,她娘家不得靠,誰還會站在她這邊,到時候也莫怪周元景一家落井下石,若是這次她能替甄氏說話,就當許多事沒有發生過,周元景夫妻還會高抬貴手。
這樣的情形下,應該安內攘外,這是周元景給她選的一條路。
真是破天荒的慈悲,周元景不想想能有今日是誰向朝廷舉薦他?周十九就算吃了周老夫人一家十幾年的米糧,也該還清了。
琳怡不出聲,很尋常地起身,“我讓廚房做些小點心拿上來。”眼睛清澈,目光閃爍,當目光挪到甄氏身上時,嘴角上揚帶了抹笑容。
甄氏一怔,更看不清楚琳怡的意思。
琳怡轉身出門,周元景忍不住冷哼,揚起了濃密的眉毛。
趁著琳怡去隔間吩咐丫鬟取點心,甄氏讓桂圓叫過來,“你去叫成婆子。”陳氏那邊態度不明,她只好用自己的手段探聽消息,成婆子在第二進院子做事,離康郡王妃陳氏近,每次都能說出些旁人不知曉的話來。甄氏早早布下成婆子,就是為了到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康郡王府的東西兩側是一排鹿頂的房子,下人都在那邊候命。
成婆子正好做完手裡的事,正和旁邊的冬香扯閒話,冬香的丈夫給冬香買了一對翡翠耳環,引得大家羨慕地圍著看。冬香丈夫生的魁梧,有一身的好力氣,在外院幹活也極為賣力,管事的覺得他得力常帶在身邊,不時地還賞下幾個銅錢,那男人就將銅錢都攢下來,給冬香經常買些小物什兒。
上次是根簪子,這次的是翡翠耳環,大家都夸冬香好福氣。冬香剛進康郡王府,成婆子就看好了,想給自己兒子說親,誰知道冬香媽已經相中了女婿,成婆子費盡口舌想將這門親事撬過來,冬香媽卻沒有答應,這件事鬧得下人房裡人盡皆知,讓成婆子丟盡了臉面。
成婆子是個記仇的,一直將這件事放在心裡,暗地裡想著哪日飛黃騰達了,定要給這些人好看。今兒看到大家捧著冬香,就冷笑著將袖子擼起來,露出藏在裡面的翡翠鐲子。
大家在郡王府做事,見過真正的好東西,一看就知道成婆子的翡翠鐲子比冬香的耳環強了百倍,冬香臉一紅,大家也四散著去做事了。
成婆子得意地一笑,剛想要再奚落冬香幾句,眼睛掃到了桂圓,忙整理好袖子迎了上去。
桂圓和成婆子沿著小路出了小院子,找了個僻靜處說話,桂圓道:“大太太問你最近有沒有打聽到什麼。”
只要將康郡王妃的事說給大太太聽,就會得賞銀,成婆子哪裡會放掉這樣好的財路,忙點頭道:“有,有,有……姑娘不來,我還想著要怎麼去找太太呢。”
桂圓聽了這話左右瞧了瞧,謹慎地低聲道:“跟我來吧!”
成婆子慌忙不迭地跟上去。
兩個人邊走邊看著周圍,躲躲閃閃地走到第三進院子,又經過寶瓶門進了東院,桂圓吩咐成婆子等著,自己去回稟甄氏。
成婆子縮著手等了一會兒,就看到大太太甄氏帶著丫鬟走了過來。
成婆子忙躬身迎上去想甄氏行禮,不等甄氏開口問,成婆子就很有眼色地稟告起來,這段時間府里有什麼傳言事無巨細,只要她知曉的必然說一遍,“獻郡王妃最近常來常往。對了郡王妃還要在莊子裡種糙藥呢。”
甄氏皺起眉頭,成婆子話多,卻沒有一樣是她想聽的。
成婆子見勢不對,恐怕得不到賞錢,“太太要防著郡王妃,奴婢聽說郡王妃讓人打聽老宅子那邊的情形,還讓人去衙門裡打聽沈管事的事。”
這下說到了點上。
第二百二十章 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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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質問
甄氏看著目光閃爍的成婆子,“說清楚點,陳氏怎麼說的?鞏二那邊又有沒有動靜?你仔細說來,我自然有賞。”說著看向桂圓,
桂圓賞給成婆子十兩銀子。
成婆子握在手裡,心裡歡喜,忙諂媚道:“奴婢在府里就是為了替太太盯著郡王妃,大太太不說奴婢也會盡心盡力。”
甄氏頜首,正要聽成婆子仔細說。
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道:“大嫂想要聽什麼,何不直接問我,她一個下人怎麼能比我說的清楚。”
甄氏只覺得脊背上一陣寒意,委實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看到琳怡命幾個丫鬟打著燈走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個粗壯的婆子。
成婆子頓時變了臉色,想要趁機溜走,剛挪開兩步就被旁邊的婆子堵了回來。
桂圓手腳冰涼,想要去周老夫人房裡報信,看著周圍兇惡的婆子又不敢挪動半步。
甄氏看向面沉如水的琳怡,“郡王妃,這是做什麼?”
琳怡梳著端莊的圓髻,目光清亮,“這話我該問大嫂,大嫂將成婆子安置在我身邊,都打聽到了什麼話?”
平日裡陳氏都是很好說話的樣子,即便是慪氣也不過是逞口舌之快,沒想到今日卻擺起郡王妃的威風,甄氏捏著帕子的手一抖。
琳怡微微一笑,“天寒露重,大嫂跟我去屋子裡說話。”周元景夫妻無非是欺負她如今無依無靠,便敢在府里肆無忌憚。
甄氏一時之間心亂如麻,“郡王妃怎麼能誣我安插下人,康郡王府的中饋我可沒說上一句話。”
“大嫂不要將話說的太滿,”琳怡道,“這成婆子不就是早就認識大嫂的?”成婆子的表親在甄氏莊子上,這些事只要一查大家就心知肚明,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怎麼會在這裡面捉個現行。
她早就提醒過成婆子和甄氏,誰若是再魑魅魍魎,就別怪她不給大家臉面。
琳怡先進了屋子,甄氏站在門口遲疑了片刻這才進了門。
丫鬟擺上來孔雀綠釉青花瓷茶盅,蒸騰的熱氣在半空中盤旋,陳氏抬起頭燈光下精緻漂亮的臉孔像花瓣一樣。又年輕又聰明,一嫁進來就是郡王妃,她心裡渴求的那些老天爺一下子都給了陳氏,她熬了這麼多年,卻離這些越來越遠。人憑什麼這樣不同,她和陳氏又差在哪裡?從前都是周元景和她笑話周元澈,沒爹沒娘連個正經宗室也算不上了,誰知道周元澈會一翻身拿回了爵位,又自作主張求皇上賜了婚事,分明是忘恩負義,這些年娘作為長輩,周元景和她作為兄嫂的情誼都不顧了,是他們先不仁,她才不義。
甄氏想著坐下來。
琳怡看著甄氏怨恨的眼神,從前她還覺得奇怪,分明是二太太郭氏比大太太甄氏聰明,周老夫人為何凡事避著郭氏,讓中饋上的事都交給甄氏。一來甄氏是長媳,二來甄氏是真的很聽話。
周老夫人利用甄氏的虛榮,將甄氏握在手心裡,表面上甄氏是有些翅膀漸硬不服管束,其實仍舊是周老夫人手裡的提線木偶,一心一意被周老夫人差遣,只為了從周老夫人手裡得些小恩小惠。
周老夫人要操控整個康郡王府,最大的阻礙就是她,甄氏揣摩周老夫人的意圖,全力以赴地對付她,這次甚至在她的名聲上動手腳,若是果然被甄氏做成了,她將來只會是個擺設,就要將康郡王府拱手讓給周老夫人這個長輩幫忙打理。萬一甄氏辦砸了,整件事和周老夫人無關,甄氏只是替死鬼罷了。
甄氏自以為最得周老夫人歡心,其實只是井蛙。
“成婆子出手大方,經常穿金戴銀,我讓人瞧著她,是怕她在府里做偷竊之事,”琳怡喝口茶,旁邊的婆子將成婆子上下搜了一陣,找到了十兩銀子,“沒想到是大嫂打賞她的。”
甄氏冷笑,“郡王妃一定要出言中傷我也沒法子……這銀子我是沒給過。”
琳怡詫異地看成婆子,“那就是偷盜的了?”
成婆子瑟瑟縮縮地看了甄氏一眼,結結巴巴地解釋,“奴婢沒有偷……也……也不是大太太打賞的……奴婢是正好遇到大太太……說了句話……”
甄氏聽了這話腰板更硬起來,眼睛裡萬分委屈和失望,“早知道郡王妃這般疑神疑鬼,我就早些出府去了。”
不見棺材不掉淚,琳怡道:“大嫂沒聽外面怎麼說,大嫂身邊的沈管事出去見那肖婆子,肖婆子在官府里什麼都交代了。”
甄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外面人亂傳的如何能相信?”
琳怡直看向甄氏,“我也不想相信。”有些事卻由不得你不信。
甄氏想要順著琳怡的話大鬧一番,畢竟琳怡只是抓住她通過成婆子打聽琳怡身邊的消息,與出去散布敗壞琳怡名聲的事相差甚遠,誰知道琳怡卻不上當,沒有明確地將兩件事聯繫到一起。
在家裡能辯白的事,出去外面卻不能一一向別人解釋。甄氏收買琳怡身邊的婆子,又讓沈管事出去敗壞琳怡的名聲,若說是被人陷害,總不能被人陷害好幾次。
甄氏整個人都跨下來。
琳怡看向成婆子,“我再問你一遍,銀子和首飾是從哪裡來的?若是不說就交去衙門審個清清楚楚。”
送去衙門,是要將家事鬧去公堂?就和沈管事的事一樣,挖出許多甄氏不願意聽到的話,甄氏一下子捏住了手帕。
那成婆子也被嚇地張大了嘴巴,忘記求饒。
第二百二十一章 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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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強硬
“多大的事就要鬧得對簿公堂,”甄氏哆哆嗦嗦地道,“沒得就讓外人看了笑話,哪家下人沒有偷偷摸摸,大不了將她攆出去也就是了。”
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確是好法子,可是甄氏忘了,這件事的起因是甄氏要害她,她可沒這樣大度。
“這是怎麼了?”門口傳來周老夫人的聲音。
接著周元景先一步跨進來,瞪著惱怒的眼睛看向琳怡。
甄氏已經慌跳不停地心臟終於稍安下來。
這下子全都到齊了。
琳怡起身將周老夫人讓到旁邊坐下,“府里的婆子做了些偷偷摸摸的事,我的意思綁送衙門審一審。”
話說的有理有據,讓人不能駁斥,就算身為長輩也犯不著因一個下人和主母起爭執。
周老夫人看向甄氏,甄氏臉色難看,“郡王妃懷疑是我將這婆子安插在郡王府。”這時候再遮遮掩掩她就沒有了機會向老夫人求助。
琳怡微微一笑,“大嫂別這樣說,這段時間府里傳言多,這樣糊裡糊塗下去對誰都不好,家裡的管事早就懷疑這婆子,既然今兒捉了個現行兒,如何就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