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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太太忙領著姑爺入席敬酒,敬過酒之後周琅嬛就要上轎。
齊重軒走出了院子,琳怡才從套間裡出來。
周琅嬛坐在炕上,說起丫鬟撞到蘭花之事,“剛才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我哪裡出了錯。”
琳怡也嚇了一跳,轉身去看,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喜娘笑著走過來,“一會兒炮仗響,二小姐就要上轎了。”
喜娘話音剛落,周琅嬛的二嬸笑著迎上琳怡的目光,“康郡王來了,可將我們家老太爺高興壞了,吩咐前面多擺酒,要不是姑爺要騎馬回去,一準兒就要在我們家醉了。”邊說邊向琳怡行禮。
周十九的海量,琳怡心裡是清楚的,要是真的和他喝酒定是還沒弄清楚就先倒下。
由此,琳怡不自覺想到周十九在她娘家裝醉的事,能讓大家都以為他醉了,其實是很不容易的。
……
齊重軒拿著酒杯向國姓爺家的親友敬酒。
國姓爺十分高興,笑容也異常慡朗,將姑爺叫來身邊。
齊重軒走過去看到了康郡王。康郡王穿著寶藍色羽緞對襟長褂,衣襟兒翻開露出裡面月白緞襯裡。
國姓爺說話間,齊重軒上前行禮,康郡王笑著讓他起身,伸手之間,齊重軒看到康郡王長褂上手繡的斕邊,袖口上是石青色絲編頂珠鈕絆,多麼巧的手才能編出這般精緻的鈕絆。
國姓爺笑著看齊重軒,“一定要敬康郡王一杯。”
齊重軒遵從著請了酒,身上彎下去的瞬間,國姓爺滿意地捋了捋鬍子。
國姓爺有和康郡王交好的意思,不然不可能讓他單獨敬酒。
姑爺敬過酒,國姓爺家門口開始放爆竹。
喜娘和全人將周琅嬛攙扶上轎。
禮樂聲響起,周琅嬛的轎子穩穩地抬起來,迎親的隊伍開始慢慢前行。
周大太太看著女兒的轎子越來越遠,好不容易才忍住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周二太太勸說了嫂子幾句,就來招呼琳怡,“郡王妃跟著忙了一早晨,快歇一歇,咱們女眷的宴席也要開了,郡王妃說什麼也要賞臉才是。”
周大太太也笑著道:“康郡王也來了,郡王妃自然不能走了。”說話間想起陳氏第一次來府里向她們說起陳允遠的處境,轉眼之間陳氏已經貴為郡王妃,老太爺還明著囑咐她,千萬不要怠慢了康郡王妃。
琳怡被周家人迎進花廳,大家說笑著吃了宴席,琳怡剛覺得有些疲累,就有下人來道:“大老爺讓準備車馬。”
客人們都要陸續走了。
周大太太將琳怡送上馬車,琳怡坐好,外面傳來周十九的聲音,“郡王妃穿了披風沒有?”
然後是婆子答話,“橘紅姑娘服侍著穿好了。”
琳怡掀開帘子往外看去。
周十九英武地騎在馬上,轉頭看到琳怡,微鬆手里的韁繩吩咐車夫,“走了。”
馬車開始前行,旁邊也傳來規律的馬蹄聲響,有了周十九,這下不用陳漢一路小跑跟著了。
回到康郡王府,周十九刻意等著琳怡一同進門。
“郡王爺不是說不能過來嗎?”
周十九道:“正好衙門裡不忙,本想回屋裡歇著,看到你讓丫鬟整理內室,屋子裡不能落腳。”
“郡王爺可以去東廂房。”這麼大的郡王府還能沒有郡王爺休息的地方。
周十九笑著道:“不習慣。”
琳怡去套間裡幫周十九換衣服,手剛要解盤扣,“郡王爺怎麼穿了這件褂子,才剛剛做好,還不知道合不合身。”昨晚她才將袖口的紐絆做好。
周十九笑意不變,“這是你做的第一件袍子,本也想試試看,誰想穿著比平日裡穿的都合身也就拿了。”
這人什麼時候都能說出些道理來。
她今天早晨才將針摘了,“郡王爺下次還是穿我準備出來的袍褂,這次是摘了針,要不然扎了郡王爺可不是妾身疏忽。”
周十九嘴角揚起一個微笑的弧度,“曹福參領穿的外褂不合身被人笑了,不到半個月就傳出夫妻不睦,我穿著這件袍子去宴席,旁人都會羨慕……”
羨慕什麼,琳怡道:“夫妻和睦和袍子有什麼關係。”
周十九笑著伸手將琳怡抱在懷裡,手就放在琳怡的腰上,伸出手指丈量,“元元說有沒有關係?若是我會裁剪,閉著眼睛也能給元元做套合適的衣裙。”
琳怡聽了不由地惱怒,伸手去拉周十九的手,反而被周十九拉住不肯鬆開,“元元,姻家人很快就會上京,你先不要寫信給姻語秋先生。”
這麼嚴重,竟然要上京來。
琳怡轉過頭看著周十九,“姻家是否要代百姓向朝廷請願?”姻家不圖官爵,來京里定是因海上戰事。
周十九看向琳怡明亮的眼睛。為什麼要生的這樣聰明。
周十九道:“為了百姓避免戰亂上京請命,姻家人雖不曾在朝為官,卻也是福建有名儒士,若是百姓所向,該有此責。”
琳怡的目光飛快地在周十九臉上掃了一圈,“郡王爺已經和姻家人商量好了?”福建的事到現在,每一件都是在周十九的掌控之中,周十九不可能沒有料到今日。
周十九拉緊琳怡的手,“沒有。這件事到底會怎麼樣,我也不能肯定。”
琳怡低下頭。之前周十九已經說的很清楚,姻家主張禁海,而周十九主戰,周十九既然一步步走到現在,就不可能會失算。
“我會儘量保住姻家,”周十九靜靜地笑了一會兒,才等到琳怡又抬頭,“元元為什麼不信我一次?”
琳怡沉默,黑亮的眼睛閃爍,半晌才道:“若是姻語秋先生來京里,我會和先生相見。”
周十九笑道:“那是自然,師徒本該有此情分,我和姻家公子有交情,我也會請他來做客。”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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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氣死
自從康郡王娶了陳氏,周大太太甄氏從來沒有這樣高興過。
馬車停到康郡王府,甄氏就滿臉笑意地走下車,先去第二進院子向琳怡打了招呼,看著琳怡手裡的流蘇繡,甄氏道:“這是要等到皇后娘娘千秋送去的賀禮吧?”
琳怡不去看甄氏眼睛中的深意,遞給橘紅換線,“也沒有什麼能拿出去手的,”說著也對甄氏報以笑容,“大嫂準備送什麼?”
陳氏還真是會享受,坐在牡丹爭艷麒麟送子雕花木炕上,旁邊的矮桌上擺了哥窯葵瓣鱗爪碟子,裡面的蜜餞不像是市面上買的,旁邊還放著小銀簽。裝的還真像回事,不知曉的還真當她是正經的勛貴家小姐,甄氏掩嘴笑,“我還不就是老三樣,昨日裡老爺讓人買到了一盆寶石盆景,上面綴了一塊生石,那紋理看上去就似個壽字呢。”
這的確是常見的壽禮,到時候景仁宮不知道會擺上多少類似的盆景。
琳怡道:“大嫂的禮物若是尋常,我的就更別提了。”
“那可不一樣,”甄氏羨慕地看著琳怡纖細的指尖,“多少人能繡這種流蘇繡呢?”說著伸長脖子看那塊流蘇,“不但繡花糙,還要在上面繡字的,這……可不是你寫的詩嗎?”
琳怡就笑,“大嫂看錯了,這是太祖年間庚都氏的詩文,我不過照搬罷了。”
甄氏倒沒在意接著夸琳怡,“那字寫的也好啊,不怪是勛貴家出身,將來該叫三姐兒、四姐而與你學學道理,”說著又關切地道,“不是我說你,你還年輕,坐久了可不好,晚上不要動針線,小心熬壞了眼睛……”
琳怡抿著嘴笑道:“屋裡針線也不多,晚上不過就是找管事的聽聽話,現在郡王爺起身早,我們府里的作息也跟著改了。”
既然甄氏要來說好話,她也趁著機會將話說了,免得晚上落栓之前甄氏來不及備車回去。甄氏興趣一減,也好直奔主題說來意。
甄氏果然瞬間表情不虞。
橘紅換了杯茶上來,甄氏端起來喝了一口放回矮桌上,“這次我來是有件事要托郡王妃,咱們幾個姐兒要尋女先生,宗室營的長輩定了幾個,還待我們選選,大家想到郡王妃從前請過先生,就讓郡王妃看看拿個主意。”
姻家的事這麼快就傳開了。所以甄氏才會想方設法將她和姻家關係匪淺的消息傳出去。
琳怡就一臉受寵若驚,“那怎麼行,”說著擺手,“大嫂千萬別將我推出去,有那麼多長輩在,哪裡輪得到我們小輩,萬一選錯了我可不成了罪人。”
這樣就拒絕了,將話說的滿滿的沒有迴旋的餘地。
甄氏笑道:“看你說的,哪有這樣嚴重。”
“怎麼不嚴重,”琳怡看向甄氏的眼睛,幾乎能從中看出狡黠的目光,“咱們宗室家的女兒教養非同小可,宗室連枝錯了一步就要大家受累,我年紀小還要跟著長輩學呢,就算有這個機會,那也是旁觀,將來有機會自然能用上。”言下之意身下無兒無女,子女教養她沒有經驗。
陳氏是一步都不走錯,不管是軟的硬的在陳氏身上通通沒用,不過陳氏就算現在推脫了,她也是和姻家扯不開關係。
甄氏嘆口氣,“這樣說還要勞煩長輩。”
這次輪到琳怡掩嘴笑,“那是一定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種事自然要請長輩做主。”
甄氏坐了一會兒笑著起身,“我去看看娘。”
鞏媽媽將甄氏送了出去迴轉,“大太太這是怎麼了?句句話里有玄機。”
鞏媽媽都能聽出來,看來姻家的事鬧得很大,琳怡收斂目光低聲吩咐鞏媽媽,“媽媽還是回去讓父親也幫著打聽打聽,福建姻家的情形。”
鞏媽媽聽著臉上一僵,真的出事了。
……
甄氏來到周老夫人房裡笑著道:“看樣子咱們郡王妃還不知曉呢。”
周老夫人緩緩道:“從前的事我們不過才聽說,郡王妃一家早早就離了京自然不清楚。”
甄氏仍舊笑,笑容里卻有些不甘,“這要是早鬧出來,陳家的爵位還不一定能承繼了。”
廣平侯被奪爵和國舅葬送了福建水師有關,這樣的話也是最近才傳出來。現在成國公死了,大周朝的水師統領本就是個敏感的事,接下來廣平侯爵位又能承繼了,雖然後面的事不算大,皇上繼位之後連著還了幾家的丹書鐵劵,可是文武百官哪個不是人精,加之身邊的謀士、幕僚們的各方努力,終於從皇上這兩個舉動悟出些道理,就將從前皇上沒親政時關於水師的事都翻了出來。結果,這兩件事原來是有關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