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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王妃才十五歲,做事就處處周到根本用不著她提醒,郡王爺更是,看起來一團和氣,卻讓人摸不到半點心思。

  是她老了,腦子不靈光了,還是……這兩個主子太聰明。

  琳怡吩咐鞏媽媽,“媽媽去問問申媽媽,老夫人都將什麼陪嫁當了,然後用銀錢想辦法將東西贖回來。”

  贖回來,那就是還要還回去。

  “這……”

  琳怡笑道:“媽媽按照我說的做就是,我既然嫁到周家,聘禮是還不回來了,可是嬸娘喜歡的東西我卻能買回來送給她,討她喜歡。”

  這是賣的什麼關子,鞏媽媽想了片刻,腦子裡豁然一亮,臉上之前迷茫的神情終於雲開見月明,“郡王妃安心,奴婢立即就去辦好。”

  昨晚周十九和她說的時候,她就已經將整件事想好了。

  手上銀錢雖然不多,可是不多有不多的花法。

  ……

  周大太太看著琳怡布置的郡王府,要說聰明陳氏也算是拔尖的了,只是再怎麼樣也不過才十五歲,顧前顧不得後。

  周大太太體貼琳怡這個郡王妃做的不容易,仔細拉著琳怡說梯己話。感嘆周十九的父母早逝,這些年不容易,順便帶出周老夫人這個嬸娘的辛苦,說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現在周老太爺、周老太太年紀大了,該輪到晚輩孝順了。

  周大太太說著又起誓發願要好好孝順公婆,將一片孝心表達的淋漓盡致。

  橘紅都聽得不耐煩直向玲瓏使眼色。

  末了周大太太拉起琳怡的手語重心長,不管外面的流言蜚語如何,他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這些話正好被來給琳怡送醃製小菜的白媽媽聽到,白媽媽將話原原本本地說給了陳家長房老太太聽。

  小蕭氏正好也在場,聽得皺起眉頭,“這話怎麼說的?生像是我們琳怡不孝順,周大太太這個做長嫂的來提點。”

  就連小蕭氏都聽出話外弦音。

  小蕭氏因此愁起來,“琳怡這個家可是難當啊。”

  長房老太太卻對孫女有信心,六丫頭嫁過去之前已經做足了準備,怎麼可能被意料之中的事難倒,想著看向白媽媽,“六小姐有沒有說什麼?”

  白媽媽搖頭,“郡王妃只是擔心老太太和老爺、太太的身體,還問了二爺和八小姐如何。”

  小蕭氏道:“這孩子。現在夫家的事要緊,這些哪裡用她惦記著。”

  長房老太太看了小蕭氏一眼,琳怡讓白媽媽帶回來的衣料子,小蕭氏知曉女兒想著她高興的笑不攏嘴,現在說這話也是口不對心。

  大家正說著話,陳允遠下衙回來,知曉白媽媽去康郡王府看過琳怡,陳允遠也提起康郡王的事,“康郡王今日上了衙門。”

  小蕭氏很關心女婿的前程,“皇上會給多大的官職啊?”

  陳允遠搖搖頭,“康郡王雖然立了大功,可是年紀尚輕,雖是宗室,也要有人說話從中促成才能領個更好的差事。”他是想幫忙,可這事要藉助武官,他幫忙走動關係,也收效不大。

  長房老太太輕捻著佛珠,周家這時候將聘禮的事鬧出來,跟康郡王的前程有不小的關係,一來是要讓康郡王和六丫頭知曉,康郡王畢竟根基尚淺想要博得好前程,還是要依靠周老夫人走動關係,二來靠著名聲將來也好插手郡王府的事。

  “兒孫自有兒孫福,”長房老太太緩緩開口,“想要娘家幫襯,六丫頭就會開口了,既然沒說就是還能應付的了。”康郡王好不容易拿下了成國公又將六丫頭娶到家,不可能不為自己的前程做打算。

  陳允遠也覺得既然康郡王尚是天子身邊的新貴,前程定會差不了的,他憂慮的不是這個,“兒子是怕康郡王出京任職。”京里正三品以上的武官哪個資歷都不淺,家事更別說,想要躋身其中比復爵還要困難。

  小蕭氏不大知曉深層的意思,只是立即想到了琳怡,“那琳怡不是也要跟著出京?”女兒離開自己眼前就已經是大事,再遠遠地出京……她是不敢想像。

  長房老太太嘆口氣看向小蕭氏,“就算康郡王出京任職,琳怡也不能跟著,否則康郡王府要誰打理?”

  也不知道是要高興還是要擔心,小蕭氏換了口氣,“那……剛要成親就要分開?將來子嗣怎麼辦?”她也不是沒聽說過這種情形,成親幾年被派出京的,待到回京的時候身後跟著小妾和庶子、庶女。好好的正妻被扔下了十幾年……女人最好的年歲都空度了。

  小蕭氏思緒飄的越來越遠。

  “好了,”長房老太太開口阻止小蕭氏的胡思亂想,“我們還是聽消息,”說著抬眼看向陳允遠,“你在外面遇到康郡王也可以開口問問。”作為岳丈關心是順理成章的。

  陳允遠應下來。岳丈他是第一次做,還要慢慢適應。

  想要耐心地等消息並不容易,不過是兩日之間各種傳言就陸續地灌進耳朵。琳怡繡隨身戴的香包,用的是周大太太送來的樣子,石榴求子圖,掛在腰間圖個吉利,才繡好了石榴籽,就抬起頭來看向鞏媽媽,“媽媽怎麼不接著說了?”

  周家老宅又辦了次宴席,琳怡吃過宴席回來,鞏媽媽就打聽到了不少消息。

  人人都像是話裡有話,繞著彎地在說周十九的前程。

  鞏媽媽道:“無非都是一樣的話,郡王爺將來前程無量。”

  開頭都是這樣說,不過往下就不同了,連周十九會去邊疆的話也有了。琳怡要是將這些聽進去,一定會睡不安寢,說不得就要去周老夫人跟前打聽消息。

  “媽媽去看看我進宮穿的吉服,不要有什麼差錯。”皇上又得了位皇子,皇后娘娘主持洗三,內命婦要進宮賀喜,琳怡接到了宮牌。

  鞏媽媽應了一聲去看琳怡的吉服,在院子裡遇到了康郡王。

  鞏媽媽行了禮,看著康郡王進了主屋門,然後心裡默念句佛語,郡王爺和郡王妃夫妻感情甚篤,千萬不要讓郡王爺去了邊疆,硬生生將兩個人拆開。

  琳怡和周十九吃過晚飯,琳怡向周十九說起她的想法,“想將旁邊的東院子做書房。”雖然是東西兩側院子,也是南北的正房,放些平日裡用的書籍綽綽有餘,平日裡去那邊看書,喝茶,下棋,比正房裡安靜又隨意,特別是有客來時,也有個說話的地方。周十九在主屋的書房占了兩間正房,她不好過去擠個位置,就想著不如去東院子……

  都是家事,完全沒有問起周十九朝局。

  周十九仿佛也不準備主動提及。

  周十九沒有反對,笑道:“你安排吧”

  琳怡在福寧和陳家長房都有一間類似的書房,她喜歡在裡面下棋,偶爾看著窗外喝喝茶,偶爾回想起前世的種種,有時候會然一笑。

  鞏媽媽端茶進屋,站在一旁悄悄地看郡王爺和郡王妃。

  兩個人相合該是在平日裡就能流露出來的。端茶、喝茶,都透出一股的灑脫,目光也都是清澈的,情緒如同天上的雲彩,仿佛離著很近伸手又觸碰不到。

  自從王妃嫁進來,郡王爺身邊的一切都出自郡王妃的手。

  郡王爺也將內宅的大權都交給郡王妃。

  白媽媽過來問,她也說郡王爺和郡王妃相敬如賓。

  可是有時候也總有些讓人覺得不對頭的地方,她說不上來,明明融洽的氣氛卻有些奇怪。

  鞏媽媽正想著,周十九起身去小書房看書,琳怡趁著有時間去東院瞧瞧。

  琳怡在東院的書房裡立了一個偌大的屏風,想在上面畫冬夏秋冬四季花圖將來好嵌在牆上,望著桌上的筆和染料,琳怡難免技癢,吩咐橘紅多拿幾盞燈放在屏風旁,提筆先畫最後一幅臘梅。

  一株梅花剛有些神采,琳怡放下筆起身,想去瞧瞧周十九是不是看完了書,轉頭看到黑色的雲靴走了進來。

  周十九笑著看了看屏風,“準備畫四季花圖?”

  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就像她能看穿他一樣。

  “本來是想要找匠人畫的。”

  周十九笑得悠然,眨眨眼睛一瞬間就將琳怡揭穿,“再好的匠人也不一定就能合了你的心意,”說著一頓,又笑起來,“我來添筆梨花好不好?”

  就算猜中是四季花圖,又怎麼知曉她定要畫梨花。

  睏覺去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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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難為

  “梨花春季開,冬季的臘梅的形是春季梨花的影兒。”周十九穿著藍色偏衫直綴長袍,看起來舒適悠閒。

  為何臘梅一定就是梨花的影兒。

  似柳葉般的黛眉輕揚起來,似是不計較,“郡王爺喜歡,就添梨花吧”

  周十九提起筆來。

  梨樹慢慢躍於紙上,梨樹枝葉不似臘梅老乾澀皴,枝葉柔中寓剛,而是樹形亭亭玉立,木葉圓潤,周十九提起大白雲蘸了白色慢慢染成五瓣。

  一枝輕帶雨,淚濕貴妃妝。梨花在風雨中翻飛,仿佛要越過中間的紙張飛上梅花花枝般。

  琳怡硬豪勾線,淡墨染花瓣輪廓,花朵從側面到半側隨意而畫一樹梅花不同姿態變化,周十九筆下的梨花不變應萬變。

  琳怡換了畫法,梅花含苞欲放卻換來了一片喬木葉。

  不多一會兒雖然額頭微微汗濕,卻讓她覺得難有的暢快淋漓。這樣下來,遠遠望去,梅花艷麗嬌柔,梨花胸懷廣闊,難得的潤韌。

  剛柔並濟,是外面的匠人如何也畫不出來的。

  琳怡想過畫這樣的梨花,卻不知能不能染出來,於是撿了梅花先畫。

  而那各具形態的梅花,也是周十九沒有畫過的。

  橘紅、玲瓏帶著下丫鬟也收拾的氣喘吁吁,五六隻排筆、大中小染筆散了一桌,看起來好不狼狽。

  丫鬟忙亂,兩個人倒是閒下來坐著喝茶。

  周十九眼睛裡深深淺淺一片,映著對面琳怡的影子,如同風雨過後的皎月。

  琳怡靈秀的指尖上仿佛染了層白雪。

  想及剛才的斗畫,倒真的斗出了些意味來。

  一杯茶下肚,嬤嬤來催促,“郡王爺、王妃該安寢了。”

  兩個人一同出了書房,丫鬟們忙去傳水伺候梳洗。

  洗去了身上的墨味兒,換成了淡淡的花瓣香氣,在軟軟的被褥中舒展手腳,長發拂過臉頰,看著床帳內吊著的一隻只精巧的荷包。

  周十九的手臂伸過來將琳怡抱進懷裡。修長的手指撥弄著她的,“元元,那副畫上要不要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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