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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牽牛子是烈藥,孕婦吃了會小產。

  老太太睜開眼睛目光尖利,“這是第幾個了?她生不下子嗣也不准旁人生。柳姨娘之前已經有過一屍兩命,我不止一次地點過她,她還不肯收手。”

  董媽媽利落地打開矮桌上的扇子給老太太扇風。

  老太太深吸一口氣,“之前是沒有證據才讓她在我面前哭冤枉,這一次看她還有什麼話說。晚輩屋子裡的事我本不應該插手,可那畢竟是我陳氏的骨肉,我不能任她胡來。”

  董媽媽生怕氣壞了老太太,“老太太先別急,現在柳姨娘的情況總算安穩下來,等到大太太回來您再好好問問,說不定是有隱情。”

  隱情……老太太冷笑一聲,事到如今再說這種話就是自欺欺人,“從我院子裡選兩個得力的去照應柳姨娘,務必讓她肚子裡的孩子全須全影的出來。”

  ……

  琳怡回到院子裡,門口的玲瓏先迎了上來。

  玲瓏眼睛紅紅,該是剛哭過,“小姐怎麼樣?”

  琳怡坐在軟榻上搖搖頭,“沒事,敷了藥已經好了。”

  兩個小丫頭不肯相信,小姐若是好了,就不會用肩輿抬回來。

  屋子裡沒有旁人,琳怡站起身來,慢慢地在屋子裡走了幾步。她的腳本來就沒有受傷,琳芳提議去看桃花她就有所準備,琳芳想要利用她,她乾脆順著琳芳的意思……

  白豆蔻、白芷、白茯苓、紫蘇……她雖然沒有和先生好好學醫理,懂得的卻不止是這幾味藥。

  牽牛子……在她的記憶里,柳姨娘因此一屍兩命,老太太雖然懷疑大伯母卻沒有找到證據。

  在柳姨娘屋中,她趁亂將牽牛子的藥渣扔進柳姨娘喝剩的半碗藥里,只要老太太查那半碗藥就會發現牽牛子的藥渣。

  一個小小的妾室雖然不足以讓大伯母受到嚴厲的懲罰,但是從此之後大伯母就應該會有些收斂。

  不止是救那可憐的女子,也是要自救。

  之前她也是被人下了藥,一直重病纏身。在陳家,大伯母管著大廚房是最容易下手的。

  既然懂得牽牛子,就應該也懂得用其他藥。她記得從前是因為她的病全家才留在京城的,若是她的“病”好了,父親是不是還會帶著她們回福寧去。

  琳怡想到福寧,心中不禁小小的波動,畢竟在福寧的日子是她最懷念的。

  離開京城,父親就不會認識康郡王,林正青家裡也不會來陳家向她提親,以後的事也就順理成章全都改變了。這是最簡單的一條路。

  ……

  看著琳怡行走自如,兩個丫頭不掩臉上的驚喜。

  橘紅剛要上前說話,只聽外面有人道:“琳怡,你的腳怎麼了?”

  話音剛落就有人踢開了帘子。

  第六章 再提林家

  第六章 再提林家

  藍色的身影一閃,琳怡看到了身穿寶藍箭袖暗紋對襟行袍,外罩寶相花外褂十三歲的衡哥。

  衡哥皺著眉頭,鼓著臉頰像一個小大人。

  重生前的一幕一幕都從琳怡眼前閃過,酸甜苦辣讓人百感交集,琳怡怔愣了片刻,不自覺笑起來,“沒事,扭了一下,現在敷了藥已經好了。”

  琳怡說著又走了兩步。

  衡哥仔細看了看這才放心了,然後又問琳怡病好了沒有。

  琳怡道:“已經好多了。”

  聽得這話,衡哥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重重地舒了口氣。

  衡哥跟著父親去京里的書院,穿的格外規矩,這樣一天下來緊系的領口早已經濕了。琳怡讓玲瓏拿了巾子給衡哥擦汗。

  衡哥乾脆回房裡換下厚厚的外褂又洗了臉,才又來和琳怡說話。

  琳怡笑著問起衡哥今天去書院的事,“如何?是不是比我們福寧的書院好?”

  衡哥是直率的性子,在外面又吃了一肚子悶氣,現在不覺聲音高漲,“哪有什麼好的,裡面不過都是裝模作樣的世家公子,我們福寧隨便一個書院都比這好。”

  衡哥說的都是氣話,福寧才子不少,只是骨子裡懶散,不願考取功名更不願去書院做先生,父親一心要衡哥走科舉之路,卻苦於找不到好西席教衡哥。

  衡哥憤憤地豎起眉毛,這次父親帶著他去書院一是帶他長長見識,二是要給他選個好西席,結果西席沒有著落,他卻聽到許多誇讚祖母的話,說什麼陳家為了父親帶著妻小回來大肆修葺園子,父親不常回京,是不肯接受董氏這個母親,若是父親回到陳家再請西席就容易多了。

  父親表面上雖然不吭聲,回來一路卻都沒有說話。

  兩個伯父和祖母對他們到底好不好,外人又如何知曉?不過是聽董氏一面之詞罷了,再說董氏本來就不是父親的母親。

  衡哥看向琳怡,“妹妹再忍耐幾日,等到老太太生辰過後,我們全家就能回福寧了。”

  衡哥話音剛落,外面一陣腳步聲,三太太蕭氏帶著丫鬟進了屋。

  蕭氏將一雙兒女帶到內室,又仔仔細細看了琳怡的傷腳,“還好沒什麼大事,真是嚇了我一跳,”說完拿出兩個平安符交給衡哥和琳怡,“讓丫頭將平安符放進你們的荷包里。”

  衡哥不禁撇嘴。

  蕭氏看在眼裡也不生氣,慈愛地將衡哥拉過去,親自將平安符放進他的荷包,“藥王廟的香火旺,若是能保平安也是好的。”伸手也將琳怡的平安符放好。

  琳怡和衡哥的生母生下他們就過世了。蕭氏一手將他們拉扯大,他們便將蕭氏當作生母般看待。

  衡哥想起今天的不快,一股腦和蕭氏說了。

  見蕭氏沉吟不語,衡哥乾脆問道:“母親,我們是不是很快就會回去?”

  琳怡抬起頭看蕭氏,蕭氏的表情明顯地猶豫不決,“這件事要聽你們父親的,”說著頓了頓,“來京之前你們兩個不是還很高興,現在怎麼了?”

  期望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外一回事。

  兩個孩子不說話,蕭氏又安慰衡哥,“明日讓你父親帶著你去街上轉轉,有什麼喜歡的儘管讓你父親買給你。”

  聽說在京里買東西,衡哥的眼睛亮了,京城畢竟大,許多新奇的東西福寧都沒有。

  蕭氏接著安慰琳怡,“京城的成衣匠做工細緻,我請來給你多做兩套衣衫,再給添置些首飾、頭面,一會兒匠人就會將樣子遞進府,你挑一挑,早些讓他們去打。”

  若是重生前她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高興,琳怡笑道:“首飾我還有許多,就不用再打了吧。我們從福寧拿過來的衣裙也有不少,有兩套嶄新的都沒穿過。”

  蕭氏道:“那是福寧的樣式,京里不興穿那個,你沒看到府里的姐妹都在褙子外穿鮫紗,這樣穿出去大方好見人。”

  怪不得蕭氏出去上香用了一整天的時間,原來是去找打首飾的匠人。

  就算要置辦些首飾也不用這樣著急。

  是大伯母在母親面前說了什麼?還是父母這次回京城另有打算。

  琳怡仔細想著,“母親從小在京里長大,這次出去有沒有遇到相熟的人?”

  蕭氏臉上有了些笑容,“京城這麼大,沒想到卻是巧的很,遇見了小時候有通家之好的姐妹。”

  蕭氏娘家在京城住過一段時間,後來才搬遷去了宣化府。

  蕭氏所說的通家之好,是不是……

  琳怡從前沒問過蕭氏這些,更不知道蕭氏去拜藥王爺遇見了誰,琳怡看著蕭氏臉上的笑容,試探這個問,“是不是母親從前經常掛在嘴上的孫太太?”

  蕭氏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不是,孫太太和夫家去了盛京,”說著嘆口氣,“若是她在,我們就能聚在一起敘敘舊。”常在一起的姐妹,一嫁人就各奔東西,能在庵里遇到小時候得相識,也真是讓她又驚又喜。

  在外面受了觸動,蕭氏很願意說起小時候的事。

  衡哥不願意聽,本來想要溜走。

  聽到蕭氏說話,他又停下腳步。

  “我只知道她嫁的是,再見面她的兒子已經考過院試取了第一名案首,今年要參加鄉試,她去藥王爺面前求個孩子康泰,將來好順順利利入場。”

  第一名案首。再聽到這個字眼,她眼睛仍舊免不了重重一跳,果然是她……

  林正青是院試中案首,鄉試中的解元。林正青的母親和蕭氏就是從前的相識。

  該來的還是來了。

  衡哥的眼睛倒是雪亮,“母親說的是不是林家?”

  蕭氏詫異地看衡哥,“你怎麼知道。”

  衡哥歪著頭一臉的羨慕,“書院裡的人都在說,十二歲的案首,十五歲鄉試,林家出了這樣的後輩光耀門楣。”

  蕭氏伸手給衡哥整理領口,“世家名門後代子孫若是沒有兩榜出身也就沒落了。所以你父親才讓你好好讀書,將來通過科舉取個功名,也算是光宗耀祖。”

  衡哥聽著這話沒有反駁,反而思量起來。

  琳怡長吸口氣讓慌跳不停的心平穩下來,“母親準備去林家走動嗎?”

  蕭氏仿佛不在意,“林大太太倒是請我們過去坐坐,不過我想著你身子不好就拒絕了。”

  屋子裡正說著話,蕭氏身邊的譚媽媽進屋道:“成衣匠來了。”

  蕭氏笑著道:“讓她進來吧”說著拉起琳怡和衡哥,“量好了尺寸,再選用什麼料子,讓譚媽媽幫著挑你們喜歡的樣式。”

  蕭氏這樣熱絡地給她置辦衣裙和頭面,就是要帶她去做客。從前她因為身子不好的緣故沒有和蕭氏一起出門,現在她的“病”若是能完全好了,不管長輩如何安排,她至少能參與其中爭取主動。

  ……

  陳老太太房裡,大太太董氏幾乎哭死過去,羅漢床上的陳老太太臉上帶著一抹諷刺的笑容。

  她當年從那麼多大家閨秀中選了性子溫婉的侄女做媳婦,就是想著多層親老了也更多依靠,沒想到大媳婦卻仗這個在府里橫行,她平日裡已經睜隻眼閉隻眼,大媳婦的膽子卻越來越大。

  “老太太,”董氏用帕子蒙住臉,“姑媽……我是您選的媳婦,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說著拿著帕子指著門外,“外面人能陷害我,姑媽心裡還不清楚?這院子裡里外外都是我張羅,我卻落得什麼好處了?老三從福寧回來都是我照應著,六丫頭生病我帶著三弟妹去拜灶王爺,哪裡有時間去害柳姨娘?柳姨娘出事怎麼偏在我出府的時候?這分明是早就算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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