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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卓揚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挪了挪,發現四肢的麻痹感已經褪去差不多,連忙翻身爬起準備要逃。

  麻煩的是,羅秀的禁制也同時解開了。在笑面人揚長而去的大笑聲中,他扭曲著站起,滿面陰戾,牢牢堵住了祠堂唯一的出口。

  “嗬——把東西,給我。”

  姜陵在客棧院子裡轉了一圈。

  後門關得死死的,沒有人通過的痕跡。陸卓揚並不是從這裡離開的。他打發走小二哥,又回到了三樓房間。陸卓揚的氣息只存在房間裡,再往外就沒有了。

  既沒被小二哥看見,又沒留下氣息,姜陵略一思忖,走到窗戶前,探頭往下看,外面便是客棧正大門,若是從此處跳下去,以陸卓揚的身手,小二哥也該聽見動靜才是。

  姜陵又抬頭向上看去,瞧見了窗框上勾著一小塊碎布,他探手摘下來。不用細看,如此顏色質地,定是陸卓揚衣服上的沒錯。他將碎布揣入懷中,提勁躍出窗外,一個借力折身,輕巧落在屋頂上,往北邊追去。

  從屋頂下到院牆,又從院牆翻到主街道上,沿途氣息逐漸明朗,姜陵自知沒有追錯方向,加快了腳下步伐。經過城門口,他不經意掃了眼圍滿人的布告欄。本沒打算停留,孰料尚未走遠,便被人喊了名諱。

  “姓姜的!站住!”

  姜陵眉心擰了擰。聽這語氣,這叫法,不是李英傑是誰?他不在臨淵城好好待著,跑這裡作什麼?

  姜陵心中有事,不願搭理他,只當作沒聽見,更低下了頭。卻又聽見有人喚他道:“陵兒。”

  這回再裝作沒聽見便如何也說不過去了,姜陵只得轉過身,對來人施了一禮:“風長老。”

  李英傑對他無視自己的作法十分不慡,跳出來道:“你不是跟我爹享福去了嗎,跑這裡來做什麼?”

  姜陵冷冷看他:“你來又是做什麼?”

  李英傑不無得意道:“自然是與風長老一同抓捕禍害修真界的罪人。”

  風長老不過三十出頭模樣,手中把玩著一對文玩核桃,笑道:“方才接了密報,有人在舊宗祠那邊瞧見了羅秀蹤跡,五門六派的人已經過去了,我與英傑有事耽擱了一會,這才晚了些。陵兒既然來了,便隨我等一起去瞧上一瞧?”

  姜陵記掛著陸卓揚下落,拒絕道:“師侄有事在身,便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李英傑道:“姓姜的,你怎這般不識趣!你要是我徒弟我非亂棍打死你不可……”

  “休得胡鬧。”風長老抬手敲了一下他的額頭,“既然有事,便不強求了。”

  “誒,怎麼就讓他走了?不公平,憑什麼我就得跟著一起去啊!”李英傑還待嚷嚷,被風長老揪著拉走了。

  姜陵側過身將路讓給他二人,眼角餘光瞧見他們前行方向後,右眼皮突突跳了兩下。風長老與李英傑走的,正是他要追尋的方向。

  得趕緊跟上去看看。

  姜陵提勁欲追,突然察覺身後什麼東西直朝他撲將過來,他側身騰挪,堪堪躲開。卻聽得一通嗷嗷亂叫,一道灰白色的毛團影子擦著他肩側只剎不住,直往前竄去。

  姜陵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它的尾巴,才免了它撲摔在地的悲慘命運。那物嗷嗚一聲慘叫,四隻爪子撲騰一番,勾住姜陵的一角衣衫,拼了命地往他身上爬,直到四隻爪子都有了依憑,這才諂媚地衝著姜陵,叫了一聲:“嗷嗚。”

  姜陵放開它的尾巴,無奈道:“你怎會在這裡?”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李英傑耍了手段將它弄來的,風長老所說的“有事耽擱”,恐怕與它也脫不了干係。

  麼白虎只作聽不懂,歪著大圓腦袋“嗷嗚嗷嗚”傻叫。

  “罷了。”姜陵嫌棄地推推它的爪子,“要想跟著我,便先下去。”

  這回麼白虎又突然開竅能懂人言了,嗖地跳到地上,可勁拿肥臉去蹭姜陵褲腿。

  姜陵不為所動,道:“可跟緊了,跟丟莫要怪我。”

  對羅秀來說,五門六派聯盟的人馬上就會趕到,對他極為不利,但是對陸卓揚來說,恰恰相反。他沒有被全修真界的人通緝,只要在人來之前別被羅秀弄死,基本就算得救了。

  不過要完成這個小小的先決條件,有點困難。

  羅秀正死死盯著他手裡頭的木匣子。

  這個時候陸卓揚已經沒有心思去想更深層次的東西了。比如說笑面人是誰;又比如說笑面人是怎麼把死蟲放到他身上的;再比如說,到底是什麼仇怨,笑面人要讓他和羅秀拼個你死我活。

  雖然很不願意相信笑面人那套“生死不離”的鬼話,但是看看羅秀,聽到五門六派要來,他都不捨得放棄木匣子逃跑。單單這份執著,就足以讓陸卓揚“不得不信”了。

  如果木匣子裡的東西真是救命玩意,他要,羅秀也要,那給還是不給?

  答案顯而易見,當然是不能給。他不想變成羅秀那個樣子!

  既然這樣,陸卓揚捏緊了木匣子,那就只能拼了。

  “你別過來啊!”他舉起木匣子,嚇唬道,“你過來我就捏碎它,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

  “嗬——把東西,給我。”羅秀又重複了一遍,邊說邊大跨步朝他走來。

  陸卓揚連忙退到供桌後頭,與羅秀隔著供桌遙遙相望,羅秀往左邊走,他便往順著方向跟著走;羅秀往右邊走,他便趕緊換個方向繼續順。

  許是受到蟲子的影響,羅秀腦子笨了不少,伸長手臂勾了二回都沒勾到陸卓揚。

  陸卓揚正自得意,嘿嘿傻樂了兩聲,卻見羅秀大吼一聲,將供桌整個掀了開去。

  “我去!”陸卓揚罵了句粗口,轉身就跑。羅秀哪能讓他如意!長臂一撈,一把拽住他的褲腰帶就往回拖。

  陸卓揚魂都快嚇沒了,揮臂一擋,卻聽見羅秀一聲慘呼,捂住面門,向後連連退開幾步。

  沒想到這胡亂一揮還有這等效用?陸卓揚正自欣喜,低頭卻見整隻右手臂被裹進了黑霧之中,指尖長出長長的黑色指甲,更襯得蒼白滲人!

  此時門外傳來隱約的嘈雜人聲。

  陸卓揚牢牢按住自己右臂,看看羅秀,又看看破敗的沒有半分遮擋用處的門面,只覺一陣地動山旋。

  ☆、背叛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發作!

  寒意自丹田傾斜而出,翻滾叫囂著席捲四肢百骸。身體裡似乎有異物瘋狂鑽營了一番,隨後便沒了動靜,是福是禍,此時也全然顧不得了。

  周遭溫度驟降,髮絲眉梢眉都悄然結了霜,連呼出的氣息也凝成白霧。陸卓揚被這般洶湧的冰寒凍得難以自持,通體冰冷,只有異化的右手還靈活自如,堪堪將木匣子抓牢。

  羅秀從最初的受襲中緩過勁,怒吼一聲,如餓鬼撲食,狂舞著雙臂直衝他抓來。

  陸卓揚哪還有心思與他周旋,只盼著能在被眾人合圍之前趕緊跑出去。以目前“現出原形”的糟糕狀態,只怕抓捕的優先級還高羅秀一等。

  他踉踉蹌蹌往門口跑,手腳僵硬跑不快,轉瞬就被羅秀追上。羅秀揮爪直奔面門,陸卓揚勉強往邊上側開躲過了這一爪子,卻是失了平衡,歪身撞到門板上,哐當一聲巨響,連人帶門一同砸翻在地。

  塵灰紛紛揚揚,陸卓揚連連咳嗽。還沒來得及多喘兩聲,羅秀又抬腳對他肚子狠踩而下。不及細想,陸卓揚慌忙翻身一滾。

  門板在他的帶動下往下滑動一段後卡在了石頭fèng隙里不動了,而他卻沒止住去勢,一路磕著台階滾到了地面上。這一摔將他摔得七葷八素,腦海中金光一片,又暈又旋,不得不閉上眼緩上一緩。

  羅秀三步並作兩步跨下台階,眼角餘光掃到旁邊雜物堆,伸手抽出一根長木棍,握住兩頭,使力往腿上一磕,掰做兩段,撇出了兩個尖利的刺頭。

  他雙手各握一根,快步走到陸卓揚身邊,沒有半分猶豫地高高舉起,瞄準二處死穴,狠厲扎了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一柄飛劍襲來,擦著羅秀雙腕,將兩根尖頭棍齊跟削斷後,又滑向羅秀下巴。為求自保,羅秀不得不先放棄陸卓揚,笨拙地左支右絀,躲避飛劍。

  “羅秀在這裡!別讓他跑了!”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只一會兒功夫,祠堂的斷壁殘垣外便圍滿了人,人聲嘈雜,卻是五門六派聯盟的到了。

  來的人至少有二十個,年紀都很輕,全做修士打扮,袖口繡著各自門派的圖紋。

  為首的年歲看著大些,其中一人身側沒有懸著佩劍,並著雙指御劍來回,將羅秀逼得節節倒退。不消說,正是他無意間救了陸卓揚一命。

  院落里魔氣縈繞不散,卻是不濃重。他一人便能對付,幾個領頭的便在旁候著,沒有出手。各個門派的低階弟子則沿著院牆低伏靠近,慢慢將羅秀合圍。

  眾人的注意力都留在羅秀身上,尚未有人發覺陸卓揚的異樣,只當他是個尋常不過受迫害的修士。

  趁著眾人無暇顧及他的功夫,陸卓揚小心將右手往袖子裡攏了攏,慢慢往邊上挪動。這個院子到處都是破口,他看準了一處,打算先靠過去,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偷溜出去。

  那邊廂羅秀用不了靈力,手頭也沒趁手的法器,被飛劍追得狼狽不堪,只怕最多能再堅持半盞茶時間就該乖乖就擒了。他自顧尚且不暇,卻還是心心念念裝有生蟲的木匣子,躲避飛劍時,頂著被劍氣挫傷的痛楚,仍是不忘注意陸卓揚的動靜。

  只是稍作不察,原本該躺著人的地方竟是空空如也。羅秀大駭,身形一頓,被飛劍打進肩頭,戳了個對穿。他卻似不知疼痛一般,嗷嗷大叫,狂亂地四下張望。

  陸卓揚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就把木匣子給羅秀算了,現在羅秀瘋狂找他,只會把眾人注意力往他身上帶。

  果不其然,人群中不知是誰捏著嗓子大叫了一聲:“羅秀要找的人在這邊,別讓他再出手傷人!”

  包括羅秀在內,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陸卓揚身上。

  饒是他將右臂藏得再好,也止不住隱隱綽綽的黑色霧氣,這下算是完全曝露在眾人的眼皮底下。

  眾人只道魔氣是羅秀修煉異術入魔而致,只是這番看來,卻是來自這個披頭散髮的年輕人。

  陸卓揚緊張地盯著眾人,屏住呼吸,不敢再亂動半分,生怕這一動,就會把他們最後的一絲猶豫點破。

  羅秀卻不管他所想,張牙舞爪朝他撲來。

  “魔物!”眾人紛紛警醒,“別讓他跑了!他跟羅秀是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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