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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茫然地張著嘴,心跳因為他的話又漸漸劇烈起來,有種下一秒所有醜惡都會被揭起的預感。

  「你知道什麼?」我的聲音虛得可憐,「你一直知道?」

  「梁暖?」傅斯澄皺起眉,「你……」

  「梁暖?你醒了?」

  傅斯澄的話被打斷,我和他同時看向門口。

  那一刻我甚至以為時空擦錯了線,又或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否則為什麼站在門邊的,還是傅斯澄?

  我僵硬地轉過脖子,去看那個剛剛跟我說話的傅斯澄的側臉。

  傅琛回過身看著我。

  所有的意識和力氣都被抽空了,我躺在病床上,卻和躺在棺材裡沒有區別,因為種種的種種都可以有個定論了。

  我真的瘋了,我的腦袋已經出現了問題,開始產生幻覺了。

  所以才會把傅琛認成傅斯澄,哪怕在心底里覺得他陌生,卻沒懷疑過他根本不是傅斯澄,還試圖與他對什麼口供。

  傅斯澄走到床邊,摸了摸我的額頭:「哪裡不舒服?剛剛醫生把我叫走了,你現在有沒有什麼地方難受?」

  他的手心很暖和,我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冰涼的,唯獨那一小片被他觸碰的額頭能感知到熱量。

  我閉上眼搖頭:「很困,讓我再睡一會兒。」

  讓我想想,要怎麼逃避越來越差勁的現實,又要怎麼面對那些可悲的關係。

  傅斯澄是傅楷的侄子。

  我曾經想告訴傅琛,他就是他,和他爸爸沒有關係,我不希望他將他父親的過錯放在心裡,以至於在面對我的時候,總是顯得隱忍猶豫。

  按理說,傅斯澄和傅楷的關係更遠一層,我對傅斯澄應該更加寬容和毫無保留才對。

  可是他畢竟和傅琛不同,我在傅琛身上可以看開,因為我只把他當做普通朋友,很多事都可以讓時間沉澱,我們不需要討論太多的糾葛,過去的就過去了,本質上也與他無關。

  但是傅斯澄是我喜歡的人,是我奢望著要寄託感情的人,他沒有錯,只是他和曾經傷害過我的人連著這樣一層關係,像平地而起的高牆,我跨不過去。

  人們總是對愛的人要求更苛刻,因為他們希望可以在關係最親密的人身上獲得從別處得不到的、不可取代的,因為投入了感情和愛意,所以一切都變得更加強烈,愛也是,恨也是。

  所以我每多喜歡傅斯澄一點,就會多恨自己一點,我恨自己給不了這段關係一個像樣的態度,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做一個正常人了,可每當我覺得自己即將要碰到光的時候,總是會被更慘烈的黑暗壓得更深。

  現在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了,什麼都變得更糟糕了。

  就算我可以走出他們的關係,我也走不出自己愈發嚴重的病了,這比前者更讓我難以面對傅斯澄。

  淡淡的香味臨近,我的臉被陰影籠罩,傅斯澄在我的眼皮上親了親,他說:「好,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你買早飯。」

  我的手指在被子下動了動,傅斯澄大概不知道,這一刻我有多想去牽牽他的手。

  作者有話說:

  這章還是蠻長的,抱歉久等了,年底太忙太忙了,我今天才正式收工呢,爭取放假的時候多寫一點!

  第29章

  我來到這個小漁村已經半個多月了。

  那天傅斯澄和傅琛離開醫院後,我找醫生辦了出院手續,醫生本來就沒從我身上檢查出什麼病,囑咐我好好休息規律飲食之後,就讓我走了。

  我打車回了家,收拾了幾件衣服,然後找一個朋友幫我租了輛車,帶著我直接上了高速。

  在車上,我換了電話卡,登錄了一個新的微信,關於這一秒之前的所有,都被我暫時地擱置和放棄。

  跨越兩個城市,我在一個小縣城下了車。

  坐車的時候,我翻遍了網頁,終於找到在兩年之前瞥見過的一篇遊記,是某個個人公眾號,作者曾經寫到過一個地方,是個小漁村,那裡有所小學,大多是留守兒童在裡面上學,村子裡除了小孩,也基本都是老人。

  我對這篇文章印象深,並不是因為它反映了什麼社會問題,而是作者在描述的時候,似乎並沒有對留守問題做過多的點評,只是說:這些小朋友們至少這一刻看起來很快樂,他們有長輩的細心照顧,也有對再長大一點就能出去見爸爸媽媽的期待。快樂都是相對的,有些時候,遙遠的地方未必就充滿愚昧和孤獨,要親眼看一看才知道。

  可惜他並沒有詳細地說這個地方在哪裡,只說了縣城名,所以我來到了這裡。

  跟司機道別後,我找當地人問了問,最後終於問到了一個結果,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去的那個地方,但我還是坐上了大巴。

  下了大巴之後,我專心致志地一路問過去,當看到傍晚天色下的大海時,我從沒有一刻覺得這樣值得。

  剛開始的幾天我一直住在一個村民家,家裡有個奶奶和一個小男孩,叫阿仔,還有一隻大黃狗,院子裡有一棵很大的樟樹。

  後來我找了村長,讓他幫我詢問奶奶家隔壁的那間空房子能不能租給我,聽奶奶說,房子裡的老人被兒子接到城裡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在電話聯繫過後,我得到了主人應允,住進了那間房子。

  「我們村里很多年沒有年輕人回來了。」村長笑著說,帶著濃重的口音,可是卻很親切,「小伙子,你年紀輕輕的,跑這裡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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