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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到漢子的臥房,三人渾身無力地躺在榻上,方才漢子應該說到他的房家躺躺才對。看到自己如今的尷尬樣子,年輕文人忍不住說道:“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咱們該怎麼辦?”

  漢子鄙視瞪了俊書生一眼,這些細皮嫩肉的就是受不得苦,“還能怎麼辦,為了儘快治好殿下只能拿咱們試藥。醫者也說了,那些藥對身體無害,頂多是藥不對症沒有效果罷了。吳王對我不薄,為了能讓他早日恢復健康,我甘願試藥。”

  年輕文人鄙視地沖漢子翻白眼,“你可真是個傻瓜,就沒想過為什麼偏偏是吳王和咱們這些忠心手下生病?我承認嫌那藥苦也實在受不住每日腹瀉,可我並非不願意跟著吳王受苦,而是知道無論咱們試多少次藥都沒用,若想解決問題還得從諸葛恪身上下手。”

  “難道真是他動手?我看他不像那樣的人,自從咱們生病可從未被限制過出行,之前還拿出王縣公給的萬用藥給咱們嘗試,你說說他有何理由這麼做?”

  “哼!定是跟那些朝臣一樣顧忌咱們殿下的血統,可別忘了,他如今是太子的師弟。”

  “禁言,別以為這裡不是長安就能亂說話,我覺得太子對咱們殿下不錯。”

  “你看誰都好,活該你半死不活不活躺在這!”

  “你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不也照樣中招。成,我啥也不管,你這麼聰明趕緊想辦法吧。”

  都虧不能動,不然兩人絕不是吵吵嘴架而已。較年長的文人比較能沉得住氣,見二人氣哼哼癱在榻上,他沉穩地說道:“咱們的病確實來得突然,我也懷疑是諸葛恪所為。他既然做了必有所圖,若一開始不說是想咱們先受一陣苦,現在幾個月過去,他怎麼也該開口了,等會兒見過殿下咱們再想辦法走出困境。如今在倭國這個地方共同受難,咱們更好摒棄前嫌一齊助殿下突出重圍,你們二人切勿再如此爭吵。”

  顯然年長文人比較有威望,方才吵架的二人都沒反駁他的話。三人排泄過多都累了,不一會兒室內就想起輕微的呼嚕聲。

  李恪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之後示意內侍悄悄扶他回去,“待會兒他們過來就說我已經休息,若諸葛恪拜訪可以讓他直接進來。”

  自那日諸葛恪‘露出真面目’以來,接連數日都在午餐或晚餐後來找李恪聊天。一天接著一天,李恪越發感覺這個人不正常,他一直不動聲色忍著,想觀察看看諸葛恪到底是真有病還是裝相。

  方才站在門外聽三人對話,李恪覺得特別落寞。忠心的手下跟著他受罪,他堂堂王爺竟如此受制於人。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今日豁出去再試探一下諸葛恪,之後趕緊跟手下商量對策。

  午餐後,諸葛恪來到李恪房門外,“殿下,微臣能進去嗎?”

  “進來吧。”看到諸葛恪居然帶‘工具’來了,李恪心臟跳得很厲害,“你拿的什麼東西?”

  本來已經習慣等諸葛恪到來就離開的內侍立刻停住步子,一副只要諸葛恪有異動便隨時護主的樣子。

  諸葛恪很自然地回答:“此地用具簡陋,我給殿下帶來幾把梳子。”說完打開手中的小木盒,目送鬆口氣的內侍離開,諸葛恪將木盒放到榻上,“記得大師兄說皇子中屬吳王頭髮最好,又黑又密,他小時候經常幫你梳頭。大師兄那麼看重你的頭髮,我怎麼能怠慢,便是臥床也不能讓吳王儀容有損。”

  見諸葛恪將木盒中精緻的梳子拿出來把玩,李恪盯著他修長的手指猛瞅,總覺得事情不會似表面這麼簡單。李恪還是很有小動物的危機意識,他轉移話題道:“多謝郎君關心,我的身體一直不大好,可又放不下此地任務不想回長安,郎君有什麼建議?”

  不知道為什麼,方才抬頭見諸葛恪把玩梳子時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李恪將原本要說的話咽回去直接拋出最為試探的話。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殿下的病有點奇特,索性又不要人命,若殿下不想離開倭國,只能留下慢慢醫治了。我知道殿下擔心聖上派遣的任務,您無需掛懷,租界區的事務我會處理好,若不放心可以吩咐手下每日來給你講講俗物。

  其實呀,依我看殿下不離開倭國算對了!”諸葛恪邊說著話邊伸出手臂挪動李恪,原本李恪是從榻上起來倚靠著背後牆壁,被諸葛恪略向前移動,而空出的位置則被放入一個羽絨軟墊。墊子是前兩日諸葛恪讓人給送來的,李恪很謹慎不敢用他給的東西。

  在諸葛恪到倭國的時候,李恪原本準備與其交好的。由於大家戒備李世民,故此那趟的來人中無人給李恪帶消息。然而聽著聖旨,李恪多少能猜測到長安局勢。他想著兩個人名字中都帶恪算是緣分吧,結果對方起初笑眯眯,後來竟開始漸漸表露出本色。

  尤其什麼‘恪’字,諸葛恪總說可不能讓殿下繼位之類的話,李恪現在回憶起來恨不得抽自己嘴巴。這要是在長安,擱諸葛恪成日這麼說,沒兩天就會被有心人傳揚成他要謀奪太子之位。

  但是但是但是,瞧瞧方才諸葛恪說得什麼話,他說:殿下不離開倭國算對了!

  李恪強忍住激動心情,微微勾起唇角問道:“諸葛郎君可是真心話?你真的覺著我不該離開倭國?”

  “嗯。”諸葛恪輕嗯一聲,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拉過李恪一縷頭髮,一隻手來回卷繞著頭髮,另一隻手從木盒中拿過最小的一個梳子,“殿下的頭髮真滑,越是好頭髮越要保護。梳頭也得有講究,先拿小梳子將發梢梳開。”說完,十分仔細地一下一下給李恪梳著頭髮,梳完一縷再換下一縷,絲毫未見不耐煩之色。

  李恪懵了,他僵硬著身體不知道該怎麼辦。透過紙窗有細微暖陽照進室內,諸葛恪看著李恪頭髮的眼神溫柔得能讓人融化,兩人就這樣無聲地沐浴著同一片陽光。明明該是溫馨的畫面,卻因為兩者同為郎君,兩人微妙的表情有些詭異。

  諸葛恪梳了半個時辰,將小梳子放下,他又拿起一種李恪未見過的梳子,“這叫野豬鬃梳,最舒適不刺激。”說完伸出左手臂攬住李恪的肩膀將他輕輕帶入自己懷中,另一隻手拿著梳子幫他梳著左耳邊的頭髮,諸葛恪看著髮絲的眼神愈發溫柔,似想到什麼好事一般唇角自然上翹。他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中,仿佛這麼曖昧的動作真的只是單純為了梳頭。

  越是這樣,李恪越覺得諸葛恪瘋了。他現在身體無力不敢動,不敢刺激諸葛恪,就怕突然打斷他的動作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李恪在考慮,諸葛恪也許是斷袖,一個腦子有病的斷袖。問題是,他是相中自己還是相中大哥,或者單純對被大哥誇讚過的頭髮愛不釋手。

  李恪快被逼成神經病了,由於諸葛恪動作認真且慢,他腦中想了很多事情。比如,自家大哥到底都跟諸葛恪說過什麼事情,他還將面對什麼。諸葛恪的行為越來越不好把握,他該怎麼辦。對方身旁的護衛太多,暗殺或捉起來監。禁都不行,而且自己這邊有一半人都在臥床,明顯他才是任人宰割的那一個。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這個時候,諸葛恪停下動作。他將李恪扶回靠牆地姿勢,較有興致地開始欣賞自己梳過的頭髮。從他眼神中帶出的點點喜悅,可以看出他對自己的手藝十分滿意。

  李恪悄悄咽了咽口水,他感覺被梳過的有些頭皮發麻,恨不得現在就沐浴將諸葛恪碰過的地方清洗一遍。然而他能做的只是忍著,然後繼續試探諸葛恪的心思,“郎君先前明明想讓我回長安,方才為什麼又改變主意了?”

  “是我想左了。就算我不說,你也應該能猜到我因為什麼來倭國。之前總想著如果你願意回長安,我定然也能夠回去。昨日我才恍悟,你回去後成日在大師兄面前晃,怎麼讓人受得了。當然我是不可能一直陪你待在倭國的,再忽悠一個師兄過來接手就可以了。”

  見李恪面露喜意,諸葛恪撅眉說道:“可是你太狡猾,旁的師兄恐怕會被你騙。”停頓一下,諸葛恪伸手掐了掐李恪滑膩的臉,“別擔心,我不傷你性命,我會在走前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安頓你。”

  “殿下累了吧,您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諸葛恪收回手臂拜禮離開,走前看著李恪似捨不得一般,“若非我有心上人,咱們也算有緣,可惜沒多少這樣跟殿下相處的日子了。”

  諸葛恪離開,內侍進屋後發現李恪有些輕微顫抖,在內侍扶他躺下的時候,他順勢在內侍耳邊說道:“傳消息下去,後日天明前讓外面那幾個悄悄來見我,咱們院子的幾個明日上午見,到時候你負責將諸葛恪的人引開。”

  “是!”殿下終於要行動了。

  什麼沒多少這樣的日子相處,什麼不傷他性命,諸葛恪是想弄出意外讓他變成傻子!

  必須離開諸葛恪!

  忍了又忍,終於到晚餐後,李恪趕緊讓內侍給他備浴桶。至於諸葛恪,他回到自己的住處洗了半個時辰兩桶水,為了回家太不容易,豁出去連斷袖都裝了。希望李恪能從他故意留的漏洞中找到隱藏含義,想來他沒多久就要如願以償了。

  諸葛恪在倭國想著怎麼才能回長安,臨近長安的某位則突然膽怯起來。

  話說狠角色侯君集下令一頓搶,想著背後有王珏幫忙,便是面對李靖的時候也沒怕。沒想到李靖只是派人送奏摺回去,竟然橫生枝節。聽得因為八百里小將暈倒弄出的誤會,慣來在意自己在百姓心中形象的侯君集很生氣。

  旁人還說他運氣好應該感謝小將,若不鬧這一出回去指定得大處置,現在這樣沒準聖上口頭罵幾句再暫時降降官位就放過他了。至於官位也不能給別人,過個一年半載想個由子就弄回去了。

  其實挺不錯,但是侯君集不樂意。

  收到李世民的聖旨,將攤子扔給倒霉蛋李大亮,李靖帶著大隊回朝了。本來侯君集已經自我調節忘記全城給他奔喪的事情,結果越是到關內就有越多百姓像看猴子一樣圍觀他。每個人口中還都念念有詞,什麼果然是活的,好像還胖了。

  前一句還行,後一句若讓政敵聽到分分鐘做文章啊。比較讓侯君集欣慰的是,大部分百姓還是很想念他並且很關心他安全的。侯哥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到達長安前三日,他就作為《晉江文學報》的頭版頭條再次受到關注。

  這很正常,自晉江文學社高價收消息以來,很多事兒都能第一時間知道。李靖他們帶著大隊行路速度可想而知,百姓隨便騎匹小馬就把消息送過來了。由於自阿綠獲封后長安無甚趣事,大家得知出征大軍大概三日內就會回來,成日都是翹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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