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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著地,夕陽西下,似乎是一處平原,她四處張望著,看到四周營帳林立,旗幡風中飄搖,有兵士巡邏著,馬嘶聲以及操練呼喝聲遠遠傳來,應該是一處軍營,她一個人站在那裡,有士兵路過,卻都崇敬地對她行禮:“蘇將軍。”

  她有些不知怎麼辦,萬一遇到這個時空的自己,會怎麼樣?她躊躇著,卻迎面撞上了宋石,他有些吃驚道:“蘇將軍你怎麼來了?殿下不是讓你在豐林城休養麼?”

  她一怔,宋石卻忽然似乎想通了,輕聲道:“您這是來給殿下道歉的吧?”

  她含糊地嗯了聲,宋石笑了:“您想通了就好,依我說,我老石也看不慣這屠城劫掠的行徑,但是手下的兵士們,他們懂什麼,拿命來搏的,不就是為了能帶些錢財回家麼?殿下也有不得已的地方,您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殺了鐵鷹軍的駱令,他要籠絡那邊,總不能對你一點都不懲治,依我看罰你那八十軍棍,他心裡也不好受,宋大帥都專門叮囑了人,手下兄弟也都有分寸,並不敢真傷了你,你為這事惱了殿下,殿下這些天行軍,臉都是黑著的,咱們兄弟們可都是戰戰兢兢,生怕惹了他呢,您還是早些給殿下陪個小心,給他個台階下了,也就過去了。”

  她沉默著,宋石卻指了指中軍帳:“殿下在那邊呢,方才聽說剛傳了熱水,想必是要沐浴,如今看這時間應當沐浴過了,你趕緊去吧。”

  蘇瑾在宋石殷切的目光中,只好慢慢向中軍帳走去,其實她不能否認,其實,她也很想見他一面。

  才掀帳子,裡頭一個威嚴的聲音就傳來:“誰?”

  蘇瑾看進去,劉尋正斜倚在一短榻上,剛剛洗濯一新,穿著一領素羅中衣,半濕長發垂肩,帳中燈燭交映,看過去白衣翩然,俊美無儔,他已經完全褪去了那些肥肉,變成了一個挺拔頎長,氣度雍容的青年,他一眼看到蘇瑾,怔了怔,卻繃緊了臉:“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你在豐林休養麼?你又抗命不遵?”

  蘇瑾一直看著劉尋對自己溫柔體貼小意溫存,就是剛剛見過的小胖子劉尋也都是和顏悅色的,不曾見過劉尋這樣不假辭色的冷臉,有些遲疑了一下,看著劉尋微微抬起的下巴與緊抿的雙唇,驕傲的眼睛裡卻藏著不易覺察的緊張,心中一軟,輕聲道:“我來和殿下道歉的。”

  劉尋冷哼了聲,又看了眼她適才進來不靈便的腿:“傷沒好就趕過來做什麼!嫌腿太好使麼?還不坐下。”

  蘇瑾看了看,坐在了榻下的一張杌子上,輕聲道:“是我沒有考慮到殿下的處境,給殿下添麻煩了。”

  聽了蘇瑾的話,劉尋卻沒有釋然,他沉默許久,睫毛垂下,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許久才開口說話:“蘇姐姐,你究竟是什麼人呢?”

  蘇瑾一愣,劉尋眯著眼睛打量她:“你來歷神秘,卻對我忠心輔佐,然而又自有底線,才華驚人,並不完全為我所用,甚至還時常和我唱反調,蘇姐姐,從前你對我的恩情,我感佩在心,你能為我犧牲許多,你能做錦繡山河,鼓勵我征服這天下,然而累積如今這恩情太大了,我……不知道你將來會向我索取什麼代價,這個代價我究竟能不能付起。姜子牙垂釣,是為遇明君,得展宏圖,東方朔自薦,是為展所才,姐姐,你自幼輔佐於我,才華驚人,卻是女子,無欲無求,平日也並沒有表現出對高官厚祿的渴望,我不知你究竟所圖為何,姐姐,你能告訴我麼?”

  蘇瑾愕然抬眼看向劉尋,青年一雙銳利的眼裡蘊含著隱隱威壓和懷疑,他……這是懷疑自己?

  第53章

  帝王多疑,蘇瑾知道,然而在剛剛接觸過天真無邪的小小胖和落寞單純的小胖,一下子忽然直面這位曾經熱切地叫她姐姐祈求她留下的帝王,如今卻用充滿猜疑的目光質疑和指責她,她有些反應不過來,直直看向劉尋。

  劉尋和她對視了一會兒,移開了目光,他自覺有些理虧,心裡的傲氣和長期被壓抑著的疑問促使他繼續說出了不理智的語言:“你看,即使我對你不好,我質疑你,我罰打你,我辜負了你的恩情,你也不會離開我,不會生氣,我不明白你,你看似對我忠心耿耿,其實……你根本沒有心吧?你對我根本不像你表面上的那樣在乎!”

  蘇瑾啞口無言,她的確是別有用心,她的忠誠、她的執著,都是為了任務,而劉尋是他的任務目標,同樣,劉尋憑什麼會愛上她呢?不管換哪一個人來,都能做到這一點。

  她默默不語,劉尋深呼吸了一下,有些煩躁地說:“還是這樣,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解釋,你下去吧,叫人給你安排個帳篷,歇息去吧。”

  蘇瑾站了起來,默默地給他行了個禮,離開了帳篷,結果才走了幾步,她的小腿忽然一軟,眼前一花,整個人摔下地去……是方臨淵給她打的短效強化針失去效果了,那被箭穿透的小腿劇痛起來。

  劉尋吃了一驚,過去扶住她:“你怎麼了?”

  他將她一把直接抱上了床榻,看她臉色蒼白,呼吸有些沉重,隔著衣服感覺到她在發燒,這不對,那八十軍棍,宋峰那邊早叮囑過行刑的士兵,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他也問過隨軍的大夫和服侍的丫鬟,說是問題不大的,再說她一直身上都帶有靈藥。

  他替蘇瑾脫了靴子,打算出去叫大夫,卻看到蘇瑾小腿處有血痕,吃了一驚,看了眼似乎已經意識不清的蘇瑾,伸手輕輕將她褲腳挽起,發現那裡纏著白布,血已濕透。

  他皺了眉,出去喊了大夫。過了一會兒大夫過來,替蘇瑾診脈時又發現了蘇瑾手腕上也有傷,診後只說是外傷失血過多,體虛神乏,因此發熱,解開白布看了小腿,隨軍大夫多是經驗豐富,已看出這是箭的貫穿傷,有些吃驚,好在沒有傷到筋脈,替她敷藥後裹上,又重新開了藥讓人去煎藥。

  劉尋皺了眉看著蘇瑾微微皺著的眉頭和紙一樣白的臉色,她這又是去哪裡弄了一身傷回來?和從前一樣,總是自作主張!要殺誰,不殺誰,都是自顧自自己就去做了,感覺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主子,而是她的傀儡……雖然她對自己很好,但是……那種受擺布感這段時間隨著和蘇瑾的衝突也越來越強,她完全不聽自己的指揮,也不是真心的佩服自己,她和那些因為真心崇敬而追隨於他的將士謀士不同,總之自作主張!

  然而看著她這樣的出生入死,他又覺得心裡愧疚不安,他站了起來,替蘇瑾蓋上被子,有些煩躁地來回在營帳里走著,過了一會兒叫人進來另外備下個營帳,安排個丫鬟來照應蘇瑾。

  第二天丫鬟卻來報,蘇將軍不見了。

  他一愣,讓兵士四處搜尋了一番,夜裡也沒有人看到她出去,更何況她還發著熱,到底是去哪裡了?他遣了兵士回豐林城去看看,結果兵士回來報告,說蘇將軍在那裡好好的休養著,並無大恙。

  他心下隱隱有些愧疚,以為她是因為受了他的質疑,心下生了怨懟,所以才連夜回去了,想到她帶著傷都專門過來給自己道歉,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是他對人求全責備了,正因為知道蘇瑾不會輕易離開自己,他才這樣肆無忌憚地說出自己心中的不滿和懷疑,下一次,就不要對她這樣了吧,他暗自要求自己。

  蘇瑾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換了地方,然後居然看到了淮王坐在她床前,正低頭有些憂慮地看著她。

  她整個人完全迷糊了,頭暈暈乎乎的,她這是……做了一場夢?她沒有穿越回過去,劉尋並沒有she穿光儀?

  淮王開口了:“你不是昨天說有急事都走了麼?怎麼今天被人發現暈倒在後山那兒,誰she傷你了?”

  蘇瑾茫然看著淮王,終於發現他和之前見過的淮王有差別,更年輕一些,看上去也不過二十歲,儒雅風流,神光清正,眉目間沒有那種揮之不去的陰鬱,她這是……穿回了見到淮王的時候了?

  淮王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不想說,善解人意道:“不想說就算了,你的事情解決了?”

  蘇瑾含糊應了聲,淮王忽然微笑起來:“那你可以安心在我這兒多住段時間,好好把傷養好吧。”

  蘇瑾一愣,淮王忽然看著她,臉色微紅:“我替你看傷的時候,一時著急,看了姑娘的腿……本王……雖然就藩了,但是王妃早年就因病已去世了,如今並無王妃……能不能……這些日子,姑娘風採過人,我甚為傾慕,我能否有這個榮幸,向姑娘求親?”

  蘇瑾愕然,這就是自己報告中沒有提到淮王的原因嗎?所以淮王求婚的對象,根本不是過去的自己,而是未來的自己?

  她看著眼前因為緊張而語無倫次的淮王,這個歷史上有名的音樂家,輕輕道:“對不住,我已……心有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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