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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霜一愣,高永福卻不再說話,嚴霜剛要細問,高永福卻咦了一聲,看向岸上,只看到岸上有侍衛拿了面旗在向緩緩行駛著的畫舫搖擺著,高永福霍然站起來:“是八百里加急軍情!”話音才落,就已看到嚴霜極快到站了起來往艙門走去,一邊高聲喊道:“啟稟陛下!八百里加急軍情來報!”

  高永福愕然……這也……太著急了吧……一邊命船夫將畫舫靠岸,一邊屏息靠近了畫舫門邊。

  過了一會兒,裡頭聽到了劉尋冰冷的聲音:“傳。”

  畫舫輕輕靠了岸,一個侍衛滿頭大汗地跑上了畫舫,進去便低頭跪下:“兵部緊急軍情通稟!一月九日,豫王劉璉在永昌郡稱帝起兵叛亂,興古、建寧郡皆已淪陷!滇郡一帶南夷大軍壓境!疑與豫王勾結!”

  畫舫里空氣仿佛凝結了一樣,劉尋控制住自己轉過頭去看立在身後的蘇瑾,沉沉道:“朕知道了,傳內閣諸相及六部尚書即到御書房商議。”

  高永福連忙道:“奴才遵旨。”然後連忙帶著那稟報的侍衛以及嚴霜悄悄地退了出去,呼了一口氣,看情況不妙啊,陛下那臉……陛下這是……沒得手吧?但是看郡主那神情……嘖,自己那好日子還沒幾天呀……

  劉尋轉過去看蘇瑾,方才那被輕薄而發紅的臉上紅暈已褪,微微透了蒼白出來,鬢髮微亂,唇有些腫,好在適才也沒人這麼大膽敢抬頭看,她與劉尋四目相對,默默無言,劉尋想過去抱著她安慰她,卻知道如今不是做這些的時候,他終於站了起來輕聲道:“別多想,我先去御書房,你回去院裡好好歇息。”

  蘇瑾看著劉尋走了幾步,忽然輕聲道:“陛下……”

  劉尋轉頭溫聲道:“嗯?”

  蘇瑾皺著眉頭,似是難以啟齒,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能不能……饒了豫王一命。”

  劉尋一口答應:“好。”

  蘇瑾卻慚愧了,兩軍交戰,若是下令生擒,不許殺了敵軍主將,那己方軍隊就會畏手畏腳,最後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她難以控制自己心中浮起的內疚:“對不起……”

  劉尋輕笑:“想什麼呢,他是親王,我的親弟,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要求生擒他押來京城受審的。”

  蘇瑾不再說話,劉尋深深望了她一眼,走出畫舫,高永福連忙跟上,岸邊已準備了步輦,劉尋扶著高永福的手登上去,抬輦的內侍們立刻邁開步子飛奔起來。

  嚴霜進了畫舫,小心翼翼地看著蘇瑾的臉色:“姑姑,我叫人來給你理妝?”

  蘇瑾沉重地呼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嚴霜輕輕拍了拍手,外頭如秀她們端著熱水魚貫而入,替蘇瑾整妝梳頭。

  夜深了,一直在御書房與大臣商議平叛事宜的劉尋終於讓大臣們散了,自己緩緩走了出來,一邊低低問高永福:“讓太醫去看過了沒?”

  沒有指代,高永福卻心神領會:“一回來就讓封太醫去診脈了,開了些安神的藥方,聽說晚膳也沒用多少,熬了藥一會兒就睡著了,方才還聽來報,說是已睡沉了,想是封太醫安神的藥起了作用。”

  劉尋吁了口氣,有些煩躁地解了衣領上的扣子,高永福悄聲問:“還去隱鳳院麼?”

  劉尋搖頭:“不了,讓她好好歇息吧,昨夜肯定也沒睡好,該死的豫王。”

  高永福又問:“明兒的安排……”劉尋搖了搖頭:“不必安排,讓她靜一靜,這幾天她一定不想見朕,朕也要忙平叛的事,叮囑嚴霜注意些開解她,別讓她又鬱鬱寡歡的,盯著她吃藥歇息好。”隔了一會兒,他忽然輕輕嘆:“朕英明神武這一輩子,偏偏就遇上這麼個人,不知道拿她怎麼辦好,輕不得重不得,日日都要拿捏著分寸,揣測她的心思,怕嚇著她又怕她不要朕,若是旁的人,哪裡顧忌這麼多,竟是比最難攻的城池都難以攻克。”

  高永福噤聲不語,皇帝那是抒發情感,自己若是參與進去對郡主評頭品足,那是嫌自己死得不夠早呢。

  蘇瑾的確不想見到劉尋,且不提之前忽然挑明心意難以面對的事,單是豫王謀反一事,她就很難過了自己這關。許多歷史事件,史書上看到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承載著多少沉重,“麗太妃因病薨,豫王璉遂生怨望之心,昭元十一年春,反。”然而當自己身在其中,眼看著那一夜為母下跪求情的那個青年真的反了的時候,心中的沉重難以言表,這對她來說,是第一次體驗。

  在她洗去的記憶里,自己還曾經隨著劉尋從軍,這樣的時刻,自己經歷過更多吧?那十年,自己一定成長成為一名堅定而成熟的軍人了吧?

  蘇瑾再次不明白自己洗去記憶的舉動,每一段經歷都屬於個人人生的重要而寶貴的經驗,尤其是錯誤的經歷,會讓人成長得更快,蘇瑾不認為自己會脆弱到會害怕異時空的生活影響現實生活。

  每個人的人生,其實是由個人的回憶組成,劉尋喜歡的那個女子,不是自己,而是那個陪同他走過陷阱,闖過刀槍火海,殺上帝王之路,成熟堅定的女子,她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

  她的心的確亂了,在劉尋強硬和柔情並進的攻勢下,她軟弱迷惑了,她捫心自問,暗夜裡卻漸漸清醒過來,內侍宮女們都在外間,以為她已熟睡,其實她這句身體是經過抗麻醉改造的,古代的安神催眠麻醉藥品,對她是沒有作用的,她只是裝著呼吸平穩地睡著,好讓自己得以獨處而已。

  她從手臂側取下了臂環,輕輕一按,打開了臂環中空的地方,拿出了一對十分小的猶如耳環一樣的飾品,插入耳內,劉尋他們在御書房商量戰事的聲音便清晰地傳了過來,這是生物竊聽器,白天她和劉尋身體接觸的時候,她找機會黏入了他的髮髻上,很小,入了水就會溶解,平時一般只能貼在對象的衣物上,所以一般竊聽有效期很短,除非被竊聽的那個人一直不換衣物不梳頭。這東西帶得不多,所以要謹慎使用,她白天本來是想知道劉尋到底是怎麼想的,在她背後,他到底會做什麼,私底下到底對她是什麼看法,那些,真摯的情話,是他的內心真實想法嗎?

  她皺著眉聽了一會兒,漸漸鬆開,劉尋沒有敷衍她,的確是以招安為主,並且傳令平叛軍隊,務必生擒劉璉,“勿殺吾弟”,他命了定國侯做主帥平叛,儘量說服劉璉投降。六部及內閣諸大學士其實是反對的,西邊戰事才停,南邊又起戰火,這對國對百姓的影響太大,何況豫王謀反就謀反,他還勾結外敵,裡通外國叛亂這樣的罪名,可說是十惡不赦了,只是劉尋態度甚是堅決,又一貫是個說一不二的,所以討論了一會兒還是順著劉尋了。之後便是些糧糙調動,兵將派遣,討逆檄文這些雜事,討論了許久後,才散了。

  然後蘇瑾便聽到了劉尋叮囑高永福的話和那惆悵的嘆息。

  她不由的心亂了,在劉尋面前,她一直覺得自己毫無招架之力,他心機深沉,步步緊逼,軟硬兼施,十分難纏,沒想到原來他居然還有這麼多顧慮,他竟然是抱著這樣患得患失的心情對待自己的麼?

  想到白天他的胡攪蠻纏的輕薄,威逼利誘的無賴,火熱有力的雙臂,滾燙的胸膛和手掌,曾被他大力按揉過的傷痕處仿佛還在隱隱發熱,她耳根漸漸熱起來。

  然而,她是不可能留在這裡的,一旦她滯留過久,時空管理局就會派遣人來找她,每個時空只能承受兩名異時空的人,當年因為丁皇后在,而植入她體內的生物磁儀器又一直顯示她還活著,當年那任務又是長期任務,才讓她一直一個人停留在異時空,如今這任務明明是短期任務,她卻一去不回,時空管理局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她的時間不多了,劉尋如今態度堅決,她該怎麼辦?這個任務看起來居然無從下手。一開始她的方向就被錯了,還以為劉尋喜歡的是雍王妃,所以求而不得,怨念多年。

  她將頭靠在了軟枕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她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如果劉尋真的對自己有執念的話……是不是想辦法斷了他對自己的心?

  想到劉尋適才的叮囑,元宵晚上的淚水,以及白天看著她時充滿欲望的眼神,她的心動搖了,甚至有那麼一刻,她在想……或許真的給了他這具身體,他就會解了這怨念了吧?

  她從來沒有戀愛過,未來人和古人不一樣,並不視貞潔如命,只要在道德允許下的紓解欲望,是個人的自由。只是軍校里依然講究風紀,維護軍人形象……她又一貫不善於和人交往,感情方面一直空白。

  怎麼辦……她愁得睡不著,劉尋說不知道拿她怎麼辦,她又何嘗不是不知道對劉尋這一份小心翼翼的真情而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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